謝鋒則將兩匹馬喂養得油光水滑,膘肥體壯,肌肉線條流暢有力,跑起來更是四蹄生風,多了幾分沙場戰駒般的雄健姿影。
因為牧場根本不缺牧草,兩匹馬進了牧場就好像老鼠掉進米缸一樣,吃不完的好吃的。
自從謝秋芝能獨自騎馬小跑后,他便放松了管束,經常一個人策馬,探索村子周邊那些從未有人涉足過的山野林地,一方面熟悉地形,另一方面也看看能否發現些新的資源或潛在的危險。
一家人里,反倒是最初的“總工程師”謝廣福顯得格外清閑。
他依然拿著每天五十文的“牽頭人”工錢,活兒卻似乎少了很多。
每天這里逛逛,那里看看,像個巡視領地的村主任,謝鐵匠那邊技術已然上手,基本不用他操心。
姚大姚二燒制木炭也步入正軌,燒炭、備料井井有條,不需要他再操心。
他每日例行公事般到窯區進行一番“望聞問切”,指點幾句關鍵,叮囑一下安全事項,然后便背著手,慢悠悠地踱步回村里。
這日,他又溜達到了謝里正的窩棚前。
窩棚前的空地上,謝里正正和村里族老謝六爺、謝九爺坐在一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愁眉不展地聊著天。
見到謝廣福過來,連忙招呼。
“廣福來了,正好正好!”謝里正指著面前的大石頭塊。
“快來坐,我們正為田里那點水發愁呢!”
謝廣福笑著坐下,好奇地問:“還是濕地中心那片水排不干凈的事?”
“可不是嘛!”謝六爺搶先開口,皺紋都愁得擠在了一起:
“我家分的那幾塊田,就在最洼的地方!表面的水是排出去些了,可地中間那水,深得能到大腿根!這泥濘不堪的,別說翻地曬土了,人下去都費勁!這眼看都九月了,再曬不干,明年開春可咋辦?難道真就種一季水稗草不成?”
謝九爺也在一旁連連嘆氣,他家情況類似。
謝廣福點點頭,對此早有預料,他從容道:“幾位爺別急,這情況我早看到了。咱們那濕地,光靠各家零敲碎打地排水遠遠不夠,必須得從根本上解決,就是挖渠!”
“挖渠?”三位老者都看向他。
“對!”謝廣福語氣肯定。
“咱們田里這樣的地形,挖條主渠,連通青川河,就能控水灌溉,水排干了,秋風一吹,太陽一曬,底下那淤泥翻曬出來,就是頂好的黑油沙良田!肥得流油!所以這挖渠的事,耽誤不得,必須趕在土地封凍前完成,要是等到來年開春再動手,什么都晚了!”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張精心繪制的桃源村新地圖,這是他每天都要帶在身上的東西,地圖鋪在幾人中間的空地上。
地圖雖然粗糙,但河流、濕地、宅基地、等高線都標注得清清楚楚。
“幾位爺請看,”
他手指點在地圖上,“把咱們村的壯勞力分成兩組,一組跟著我從青川河的這個位置開口,引水,沿著這個坡度,一路挖到濕地最低洼的這個地方。渠深不用太深,大概半人高就足夠,太深容易穿透隔水層,把地下的咸水或者冷水引上來,以后這地就廢了,而且渠也容易淤塞,不好清理。渠口的寬度呢,大概是深度的兩倍就行,這樣既能保證水流平緩,不容易沖垮渠岸,又不至于把渠堵死。”
謝里正幾人湊近了仔細看,邊看邊點頭。
謝廣福說得條理清晰,規劃合理,讓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水渠貫通、良田干爽的景象。
“好!廣福,你說得在理!就按這個辦!”
謝里正一拍大腿,下了決心,隨即又問:
“你剛才說把壯勞力分兩個組,一個組跟你去挖渠,那另一個組呢?干啥去?總不能閑著吧?”
謝廣福笑了笑,收起地圖,道:“里正叔,您聽過一句話沒?叫‘要想富,先修路’。”
“要想富,先修路?”謝里正捋著胡子,疑惑地搖頭,“這又是哪位先賢說的?我怎么從未聽過?”
謝廣福面不改色:“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話有道理啊!您想想,咱們村通往縣城和京城的那條路,荒草叢生,坑坑洼洼,一下雨更是泥濘難行,上回大虎他們去買油布,也深夜了才吭哧吭哧回來,多危險?要是把路修平整、拓寬了,以后咱們運東西、去縣城買賣也方便不是?天黑前就能打個來回,安全省力得多!”
謝九爺聞言連連點頭:“廣福這話沒錯!路通了,財才通!以前是沒條件,現在咱們人手還算充足,是該把路修一修了!我支持!”
于是,四人又開始頭碰頭地研究起來,哪個組負責挖渠,哪個組負責修路?各組需要多少人?需要什么工具?伙食怎么解決?工錢如何計算?是先集中力量干一樣,還是雙管齊下?各種細節一一商討確認,氣氛熱烈而務實。
桃源村的一切,都在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集體凝聚力空前高漲。
然而,在這片欣欣向榮之中,卻有一件事讓不少人感到困惑不解,甚至私下里竊竊私語,那就是謝彪他們家,他們家的窩棚前已經堆了兩堆的生土了,竟然是開始張羅著要蓋房子了!
這消息像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現在大家雖然安頓下來了,但所有人都還住在窩棚里,頂多像謝里正家那樣把窩棚搭得結實些、寬敞些。
所有人的共識都是:等磚窯出了青磚,再齊心協力蓋房子。
謝彪家雖然只有他一個男人,還瘸著腿,但謝彪的親戚多啊,要是謝彪說要蓋房子,那些三姑六婆家的壯漢都會來幫忙,蓋個土坯瓦房也不是辦不到。
只是大家都很好奇,謝彪他家為什么就不能等著蓋青磚房了?就非要現在蓋這土坯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