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家姑娘?怎么專門來找你?”
“傅家的,上次進宮撞上我,受傷了,來道謝的?!?/p>
“這樣吶。”惠嬪嗯了一聲,“差點以為你想拉攏這家的姑娘呢?!?/p>
“人家是傅家的主支小姐,投靠誰也不會投靠我呀!現成的人選還在那兒呢!”韓舒宜努努嘴,示意去看盛裝的璇貴人,舍近求遠做什么。
也對,惠嬪覺得也是自己想岔了,于是換了話題。
“我覺得最近天氣格外冷,凍的人骨頭疼,只怕風寒盛行,棠姐姐,你回去記得讓宮里人小心風寒,做好保暖和防寒?!?/p>
格外冷嗎?自己倒是不覺得?;輯逡徽?,想著也不是大事,遂答應了。
韓舒宜提醒了好幾次,就算惠嬪沒上心,也比全無防備來的強,先放個一半的心吧。
她們聊著,夏太后帶著婉和公主入席了,身邊跟著獻殷勤的,卻換一個王孫公子。
大概是他獻媚的行為太明顯,婉和十分不喜,奈何看著太后的臉色,只好忍耐。
她的目光越眾而出,看向談笑風生,人群焦點的傅家玉璧,心里惋惜的很。
傅公子樣樣都好,玉樹臨風,怎么就十全九美,差了最關鍵的那一樣呢!
想著那日傅家老夫人再三強調,自家兒郎配不上公主,婉和還覺得莫名其妙,自己也不介意這些吶。
事后,太后一臉淡然的說。
“傅霄年他......不行?!?/p>
婉和聽明白后,差點被口水嗆死。
“婉和,你若是真喜歡傅霄年,要跟他相戀,母后都依你,但他不堪匹配駙馬之位,擔不起這個責任,所以,母后也不得不提醒你?!?/p>
少女的綺麗情思被這么揭穿收場,錦繡公子的背后這么難看,婉和公主的心思漸漸收了起來。
只是見過珠玉后,余者皆是瓦礫,婉和一時也提不起心思來,再去挑選新駙馬人選,便這么應付著。
夏太后路過時,想起當初還是賢昭儀胞弟提醒,才得以揭穿真相,特意停下腳步,“賢昭儀,今日怎么沒見你的父兄呢?”
韓舒宜起身答話,“三弟頑劣,非要在冬日里玩冰釣,最后不慎得了風寒,還帶累了父親,最后只好都留在家中養病了?!?/p>
其實是韓舒宜告訴他們宮宴可能有變,家里更安全,勸他們干脆別進宮的。
真得了天花可不是鬧著玩的。
太后頷首,逗弄了兩句小六,上了首座。
隨著除夕臨近,孟庭禎也愈發緊張,生怕天花不知何時就爆開來,讓他熟悉的人都染上。
他只從宮廷記載里知道此事,若知曉誰是源頭,一定提前按的死死。
席間,韓舒宜對著滿目琳瑯的菜色,一直沒為胃口,只喝茶水,撿了點熱菜吃。
小六也捧著牛奶喝。
皇帝看到了,賞了一道熱熱的蒸鴨脯過來,“可是吃不慣?”
他知道韓舒宜不愛吃冷食。
“晨起腸胃不好,所以吃的慢些,臣妾沒事。”韓舒宜笑笑,“皇上也少吃冷酒,省的不舒服?!?/p>
這幾句話一說,難免惹來妒恨的眼神,皇上連這小賤人吃的慢都能注意到,可見有多上心??!
好在很快,皇帝又給麗妃賞了飲子,給皇后加了炭盆,給苗妃加了斗篷。
麗妃起身謝恩,“多謝皇上,臣妾已經好多了?!?/p>
眾人看著麗妃,許久不見,麗妃憔悴了,可一點沒折損她的美貌,反而多添了一股情致,又有皇帝的憐惜,當真是勁敵一個。
推杯換盞間,藏著都是數不清的敵視。
酒過三巡,殿內溫度逐漸升高,密封的環境更容易讓人犯困,韓舒宜眼看沒人留心自己,就起身悄悄站到殿外,想透透氣。
身后傳來輕巧的腳步聲。
“怎么一個人出來?”
“棠姐姐不也是一個出來的?”
韓舒宜俏皮一笑。
“我可是瞧著你出來,才跟著出來的?!被輯遴恋溃芭隳氵€不好嗎?”
惠嬪自己先坐下,百無聊賴的擺動鞋尖的流蘇,“這宮里人真沒意思,時時都在戴著面具唱戲,當面笑臉相迎,背后陰暗扭曲。”
“你說是,剛才麗妃的事?”
惠嬪點頭,這前倨后恭的嘴臉,當真難看。
“天下之大,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后宮妃子們的嘴臉難看,前朝大臣們的嘴臉,也沒好看到哪兒去??!”韓舒宜低頭笑道,“前段日子安大人的事,難道不算?”
惠嬪想起父親和大哥受的各種冷待譏諷,無奈笑笑,“怎么不算呢?都難看!”
“那就對了,越是靠近權力中心,越是獲利甚大。為了利益,做事就越難看,棠姐姐還沒見識過呢?!?/p>
雖然棠姐姐心性比她成熟,可要論起見過的齷齪不堪來,還是韓舒宜見的多啊。
惠嬪一笑,正想說點什么,突然聽到一串腳步聲來,她條件反射的拎起鞋子,躲到灌木叢里。
這衣冠不整的樣子,不能讓外人看到。
她一動,韓舒宜也跟著縮到灌木叢,等躲好了恨不得拍自己腦袋。
躲什么躲,她們又不是見不得人,都怪這該死的身體反應。
惠嬪透過灌木,看著前方小心避開的兩人,突然,小心的戳了戳身側的人,用口型說,一男一女。
這不算罕見,畢竟這種大型宴會等于相看宴,看對眼了,就會讓父母上門提親,成就姻緣。
韓舒宜沒仔細看,突然聽到惠嬪小聲抽氣,心跳也變快,抽出手指,小心在韓舒宜手心劃拉,寫了一個霄字。
霄?傅霄年?!
惠嬪狠狠點頭,一副吃到大瓜的樣子。
宮妃都曉得,太后有意撮合婉和公主和傅霄年,結果傅霄年背地里,跟別的女孩子拉拉扯扯?
到底是他已經被剔出駙馬范圍后勾搭的,還是之前吶!
惠嬪臉上寫滿八卦。
遠處的二人,從肢體動作來說,就很親密,男子從背后環著女子的腰肢,下巴擱在對方的肩頭。
惠嬪撇嘴,看不上這男子。世人對男子寬容,謂之風流,對女子苛刻,謂之放浪,若是真心喜歡,求娶就好,在這里拉拉扯扯,一點擔當都沒有!
對面拉扯了一刻鐘,這才一前一后的分開,分別回到宮殿內。
惠嬪蹲的腳麻,確定對方人走了,這才互相攙扶,兩人從灌木叢里鉆出來。
“回吧,不然該被人發現了?!?/p>
兩人一邊活動四肢,一邊慢慢走回殿內。
等走到剛才傅霄年跟人私會的假山邊時,韓舒宜動動鼻子,聞到一絲還沒有散去的藥膏苦澀氣息。
這味道記憶猶新,一個多時辰前,還在她面前出現過。
韓舒宜的臉色驀的沉了下去。
他大爺的,一家子都是死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