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五年,惠嬪還從來沒見過,宜妹妹臉色會有這么難看的時候。
“怎么了?!”她小心提問。
“沒,沒什么,想到不開心的事?!表n舒宜幾次深呼吸,壓制自己的憤怒,終究還是失敗了。
她站在風口,“棠姐姐,我定定神再回去?!?/p>
不然她很難控制扭曲的表情
“好。”惠嬪沒追問,就陪她站著。
等冷風把心頭的憤怒吹散,韓舒宜緩過來,這才說,“回去吧?!?/p>
惠嬪嗯了一聲,“宜妹妹有不方便說的心事,我知道,也不問,如果需要幫忙,你直說,我義不容辭?!?/p>
“知道了,謝謝棠姐姐,需要幫手,我可不會跟你客氣的?!表n舒宜努力展顏。
兩人默契略過這個話題,攜手回到內殿,繼續參加晚宴。
只是韓舒宜心里憋著氣,再怎么調整還是有些不好。
宴會將散,皇帝路過時,特意問她是不是著了涼,怎么回來后臉色如此難看。
韓舒宜低低咳了兩聲,順勢指了站在不遠處歇息的侍女,“這侍女一直咳嗽,倒是引的臣妾嗓子也癢癢的,不舒服,不過等回去喝點潤肺飲,也就好了?!?/p>
皇帝抬頭,見那侍女臉上通紅,萎靡不振,站都站不穩的樣子,皺眉,“這是誰家的侍女?怎么生病了還進宮?也不怕過了病氣給貴人?”
何歡去查,很快回話,“聽說是傅家的?!?/p>
皇帝更不爽了,不想為了小事訓斥臣子,就讓何歡去提點一二。他又捏著韓舒宜的手,“有些涼,回去多點幾個炭盆,等忙過這陣,朕去看你。”
除夕正旦,事務繁雜,帝后要同時露面,忙過初五才行。
韓舒宜順勢說,“那臣妾等著皇上?!?/p>
才怪,這幾天她準備大門關緊,不會讓任何人進出,老實當宅女。
皇帝滿意點頭,離去。
回到嘉寧宮,安排好宮人守夜,韓舒宜回到內室,四下無人,當下氣得破口大罵,用盡所有知道的臟話,瘋狂咒罵著。
揭開一個簾子,不小心看到親娘在打王八拳的孟庭禎:弱小,可憐,無助。
他只是個三歲的寶寶,眼神不好使,什么都沒看見。
孟庭禎抱著胖胖的自己。
*
韓舒宜發泄完怒氣,瞪著梳妝臺生悶氣。
之前提過,韓舒宜剛及笄,就有人想耍手段逼她做妾,此人正是外放中的傅家雙壁之一,傅霆年。
此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手段之齷齪和陰險狡詐,韓舒宜不想再提,總之想起來就犯惡心。
今日撞見傅家另外一個“好兒郎”騷擾親妹,那股怒氣和惡心登時泛了上來,差點把她氣爆炸。
不行,從前她是魚肉,任人刀俎,眼下身在內宮,少不得要做做奸妃,給傅家使絆子,踩上幾腳,給自己出氣。
韓舒宜眨眼想出好幾個毒計,又因為波及范圍廣,暫時偃旗息鼓了。
總之,先按捺著尋找機會,她報仇,也不嫌棄晚。
韓舒宜狠狠捏碎板栗殼子。
清月和清云對視,誰惹娘娘了?!
小六捧著他好不容易剝開的栗子,“娘吃。”
韓舒宜拿過栗子,咬出了啃骨頭的既視感。
破案了,肯定有人招惹娘娘了,清月小心翼翼道,“娘娘,咱別氣壞了身子,皇上沒來,不也沒去麗妃那兒嗎?等過段日子空閑下來,皇上自然回來的。”
韓舒宜哼了一聲,沒理這茬,“最近宮里人多手雜,拜見的人也多,你們吶,最好一次性拿夠宮份,少出門走動,也省的沖撞了外官?!?/p>
“是,娘娘心疼奴婢,奴婢都知道的?!鼻逶菩α诵?,跟著逗趣。
“行了,大過年的,別讓你們跟著我不高興,今天跟你們玩個新鮮的,抽盲袋如何?”
“怎么抽?”
“你們把各自的香囊拿出來,我給每個香囊里塞個紙條,寫上祝福的話,或者幾枚銅錢,讓你們都沾沾新年的喜氣?!?/p>
眾人一起歡呼,齊聲叫好,連忙去裁紙條,準備香囊和銅錢。
韓舒宜看他們開心,也跟著舒心起來,今天就當她發古代版的微信紅包了。
過年嘛,就是要開開心心的。
*
熱鬧一回,加上正月里不讓打罵宮人,人人臉上都帶著笑。
過了初五,還沒聽到什么天花的消息,韓舒宜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開心。
寧愿這些銀子都浪費,也不想鬧起疫病,否則多少人受害。
她摸索著那張起毛邊的信紙,這信難道真是陷阱嗎?但是給她,她沒動作,毫無意義啊。
正沉思,清月便慌慌張張的進門了,“娘娘,不好了,洗衣房那邊出事了!”
“今天奴婢去拿洗好的衣物,結果發現有好幾個宮女都發熱,被嬤嬤們一起趕到枯水井房那邊住了!”
枯水井房,就是宮中下人生病后,集體養病的地方,但如果沒醫沒藥,能活嗎?就是等死而已!
韓舒宜豁然站起,“洗衣房管事怎么說?!就這么放任?”
“他說天氣寒冷,得風寒很常見,養著就行?!?/p>
清月忐忑道,她是唯一知道信件的人,立刻關聯起來。
“娘娘,不會是.....”
“別管是不是,先救人要緊,去找皇后娘娘,讓她撥人照看那幾個宮女。”
韓舒宜霍然站起,準備去鳳儀宮。
到了鳳儀宮,皇后卻不見客,吉祥姑姑攔住她,“奴婢會轉告娘娘的,還請賢昭儀先回去罷。”
可韓舒宜看著她散漫不上心的模樣,哪兒放心的下?天花在早期比較好撲滅,集中救治就好,若是發展到后期,泛濫開來,十倍的人力物力都未必能夠平息。
奈何吉祥就是這么固執己見,不肯立刻動身做事。
韓舒宜氣的不行,出了鳳儀宮,眼神一轉,立刻想了個辦法。
兩刻鐘后,膳房又有嬤嬤來報,有幾個小太監,得了風寒倒下了。
吉祥這才慌張起來,風寒感染的宮人多了,皇宮缺人手就運轉不起來,急急派了學徒太醫,去給宮人看病。
學徒太醫瞧了許多病人,最終在發病最早的人,脖頸側,看到了一個個小小鼓起的水泡。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