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岳,或者說此刻的“厲巖”,牽著體型似乎又魁梧了幾分的阿磐,踏過了標志著州界、早已風化殘破的石碑,正式進入了楊國最為干旱貧瘠的州域——土砂州。
熱浪撲面而來,空氣中彌漫著干燥的塵土氣息。舉目四望,天地間仿佛只剩下無盡的黃沙與戈壁,零星點綴著一些耐旱的荊棘灌木。遠處的山巒也多是光禿禿的赤褐色巖石,被風沙侵蝕出千奇百怪的形狀。天空湛藍得沒有一絲云彩,烈日毫無遮攔地炙烤著大地,光線扭曲了遠處的景象。
與云瀾山的蔥郁、青木州的繁茂相比,這里的環境可謂極端惡劣。凡人在此生存極為不易,多以游牧或依托少數綠洲建立的城鎮聚居,民風也因此而格外彪悍堅韌。修士的數量相對較少,且多以修煉土系、火系這類適應環境的功法為主,散修居多,行事風格也更顯直接甚至粗野。
古岳拉了拉頭上遮陽的斗笠,感受著空氣中稀薄卻異常活躍的火土靈氣。他拍了拍阿磐厚重的皮毛:“這地方,倒是適合你。”阿磐低吼一聲,厚實的腳掌踩在滾燙的沙地上,顯得頗為適應,它天生親近大地,對此處環境并無不適。
他沿著一條被車馬踩出的、時斷時續的土路前行,目標是地圖上標注的下一個補給點——一個叫做“石口驛”的小型聚居地。一路上,為了避免惹人注意,他還是收起了阿磐。期間他遇到了幾支馱運貨物的駝隊,商人們個個面色黝黑,風塵仆仆。
數日后,古岳抵達了石口驛。這里與其說是個鎮子,不如說是一個圍繞著一口深井和幾間土坯房擴建而成的聚集點。低矮的土墻圍攏著數十間房屋,街道上人來人往,多是商隊、獵戶和本地居民。
古岳找了間看起來還算干凈的土坯客棧住下。在客棧大堂用飯時,他刻意放緩了進食速度,沙啞著嗓音,向掌柜的打聽消息。
“地火?奇異之地?”掌柜的是個滿臉皺紋的老者,聞言搖了搖頭,“客官,咱們這土砂州最不缺的就是熱死人的地方。但要說成氣候的地火…那可不好找。往西去,黑炎山脈那邊倒是一直傳說有地火噴發,但那里危險得很,不僅有兇悍的火系妖獸,據說還有地底毒瘴,尋常人去了就是送死。”
古岳默默記下“黑炎山脈”這個名字,又道了謝。
在石口驛休整了一日,補充了些清水和耐儲存的食物,古岳再次啟程,按照掌柜模糊的指引,向著西面的黑炎山脈方向行去。
越往西走,環境越發荒涼酷熱。這一日,正當午時,天色突然昏暗下來。遠方的天際線變得昏黃一片,沉悶的轟隆聲由遠及近。
“沙暴來了!”經驗豐富的行商和旅人紛紛驚呼,尋找避風處。
古岳眉頭微皺,極目望去,只見一道接天連地的黃色巨墻正以驚人的速度推進,狂風卷起億萬沙礫,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嘯聲,天地間一片混沌。這沙暴規模不小,其中似乎還夾雜著紊亂的天地靈氣,對低階修士亦有威脅。
他迅速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支小型駝隊似乎慌了神,未能及時找到合適的掩體,幾匹駱駝驚恐地嘶鳴,貨物散落一地,幾個凡人伙計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眼看就要被沙暴吞噬。
他身形一動,快速沖向那支遇險的駝隊。狂風卷著沙礫打在身上噼啪作響,視線極度受阻。
“不想死的,跟我來!”古岳沙啞的聲音穿透風聲,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鎮定。他一把拉起一個快要被吹飛的年輕伙計,指向不遠處一處突出的巨大巖壁,那里下方恰好有一處凹陷,可以暫避風頭。
駝隊主人是個中年漢子,見狀也反應過來,連忙呼喝著驅使受驚的駱駝往巖壁下沖。
然而沙暴來得太快,最后一匹馱著沉重貨物的駱駝行動遲緩,眼看就要被沙墻淹沒。古岳眼神一凝,體內靈力運轉,并未動用飛劍,而是并指如刀,隔空朝著那駱駝身上的貨物繩索猛地一劃!
一道凝練的靈力精準地切斷了繩索,沉重的貨物散落在地,那駱駝頓時輕快了許多,哀鳴著拼命跑向了巖壁凹陷處。
幾乎就在同時,巨大的沙暴轟然吞沒了他們剛才所在的位置。沙礫如同暴雨般擊打在巖壁上,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外面昏天黑地,仿佛末日降臨。
巖壁下的空間不大,擠著駝隊七八個人、幾匹駱駝以及古岳和阿磐,顯得有些擁擠。眾人驚魂未定,看著外面毀滅般的景象,臉上滿是后怕。
駝隊主人喘著粗氣,對著古岳鄭重抱拳:“多謝這位好漢出手相助!若不是你,我這幾匹駱駝和伙計今日怕是兇多吉少!在下周駝,敢問好漢高姓大名?”
“厲巖。”古岳淡淡回應,目光依舊警惕地看著外面的沙暴。
“原來是厲兄弟!大恩不言謝,到了前方綠洲,定要好好答謝兄弟!”周駝感激道。那幾個被救的伙計也紛紛投來感激的目光。
古岳點了點頭,并未多言。
沙暴持續了約莫半個時辰才漸漸平息。天空重新露出昏黃的光線,大地仿佛被重新塑形,之前的道路幾乎被徹底掩埋。
告別了千恩萬謝的周駝一行人,古岳繼續踏上了西行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