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您的未婚夫,聞人小姐。”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趙溪岳的指尖微微一顫。
白榆的目光停留在趙溪岳身上,知道此刻的少女需要的不是更多的言語,而是安靜與空間。
“聞人小姐,”他緩緩起身,“您好好休息。如果您需要什么,或者……只是想說說話,隨時可以讓侍女叫我。”
他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補充道:“床頭的靈蘭是我親手從靈植園摘的,據說它的香氣有助于安神。如果您覺得悶,可以打開窗,讓香氣散開一些。”
說完這最后一句話,他才輕輕推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上靜悄悄的,只有他腳步落地的輕微聲響。
直到踏入自己的院落,那抹溫和的笑意才如潮水般緩緩從白榆臉上褪去。
只見其他四位未婚夫已經聚集在庭院中,氣氛微妙而緊繃。
緋墨第一個瞥見他,嗤笑一聲,語氣里帶著明顯的調侃:“喲,這么早就去履行你的未婚夫義務了?怎么,大小姐對你格外青睞?”
白榆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只是淡然地走到石桌旁,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
裴熙也同樣笑嘻嘻地湊過來,搭上止淵的肩膀:“就是啊,止淵,你就不好奇那位大小姐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嗎?”
止淵卻只是冷冷地拍開裴熙的手,他倒也不惱,反而看向了一直沉默寡言的硯衡:“硯衡,你怎么看?”
硯衡依舊沉默,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什么看法。
裴熙見狀聳了聳肩,目光最終又落回白榆身上,笑嘻嘻地搭上他的肩膀:“喂,白榆,你倒是說句話啊。我們可是都等著呢,想知道你這位未婚夫大人的感受如何啊?”
白榆終于放下手中的茶盞,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卻并未達眼底。
“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什么?”緋墨皺眉,顯然沒料到他會這么說。
“就是字面意思。”白榆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茶,“你們若真想知道聞人小姐的情況,大可以自己去接觸。我沒什么好說的。”
裴熙撇了撇嘴,明顯對白榆這副無可奉告的態度有些不滿,但還是識趣地沒有追問下去。
他一把勾住緋墨的肩膀,又朝止淵和硯衡隨意地揮了揮手:“走吧走吧,看來今天是問不出什么了。”
緋墨被裴熙拽著胳膊,不甘心地回頭瞪了白榆一眼:“切,有什么了不起的,故作神秘!”
止淵冷冷地瞥了一眼白榆的房門,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無聊。”
硯衡依舊沉默寡言,只是微微頷首算是告別,然后安靜地跟在止淵身后。
目送四人離去的背影,白榆才放下茶盞,若有所思。
聞人汐月……
他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回想著今天見到她的樣子。
她顯然并不知道自己身處怎樣的境地,更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五個人爭奪的焦點。
更別說她根本不是原來的聞人汐月。
白榆微微勾起唇角,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
可惜,她的防備實在是太重了,不過今天算是開了個好頭。
沒關系,慢慢來。
他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澀在舌尖蔓延,卻掩蓋不住他心中的那一絲期待。
然而,此時的趙溪岳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樣有所放松。
相反,她將自己縮在被子里,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著白榆剛剛的每一個動作和每一句話。
趙溪岳一直知道自己算不上聰明人。
但爸爸曾經對她說過的話,卻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放棄思考。”
“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尤其是那些看起來對你很好的人。”
“要學會保護自己,要學會從別人的行為里看出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趙溪岳咬牙一點點開始重新剖析白榆所有的行為。
“因為我是您的未婚夫,聞人小姐。”
這句話像一根細針,輕輕扎進她的心臟。
趙溪岳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間,她低頭看著自己微微發抖的手指,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讓一個陌生男人坐到了自己的床邊。
“不對……”她喃喃自語,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
爸爸說過,私人空間是最重要的防線。
當白榆推門而入時,她應該第一時間要求他離開;當他自然地坐在床邊時,她應該立即起身保持距離。
可她沒有,她竟然允許他靠近,允許他坐下,允許他說那些話,甚至......在他離開時感到一絲不舍。
這不正常。
這非常不正常。
趙溪岳的呼吸變得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短短的相處中對這個陌生男子產生了一絲信任,甚至可能是依賴?
這比任何身體上的入侵都更可怕——他入侵了她的心理防線。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趙溪岳的大腦突然變得異常清晰。
白榆說他會在這里,不會離開,不會強迫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情,可他從進門到出門從未詢問她的想法,最后假惺惺地給予了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
趙溪岳的指尖顫抖著,她猛地抓住自己的手臂,用力到幾乎要留下淤青。
她不是傻子,她只是……太害怕了,太需要一絲溫暖了,以至于差點忽略了那最重要的東西——邊界。
而邊界一旦被入侵,就意味著她的心理防線在被對方一點點降低,這樣一來她將徹底失去掌控自己命運的能力。
她必須回家,不能這么下去了。
她根本玩不過這些人。
可趙溪岳也清楚,想要回家絕不是簡單地逃離這個院子、逃離這個家主、逃離這些未婚夫就能實現的。
她必須知道真相——自己是如何復活的,這個家主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把她從另一個世界拽到這具尸體里。
而唯一能讓他毫無保留地告訴她這些的人,只有他自己。
但聞人清和憑什么告訴她?
因為他認定了她就是他的女兒,他愿意為她付出一切。
趙溪岳的指尖微微顫抖,她意識到,自己或許只有一條路可走——
成為真正的聞人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