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葉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響,李云天握著斷劍的手緊了緊。他沿著陸沉舟給的地圖走了七日,終于在第七日的暮色里,看見了那座懸浮在云層中的黑色山崖——神祇遺跡的外圍入口。
山崖表面布滿暗紫色的紋路,像是被某種腐蝕性的力量啃噬過,偶爾有幽藍的鬼火從裂縫中滲出,在暮色里明明滅滅。李云天剛踏上第一級石階,便覺后頸發寒,體內的血脈之力不受控制地翻涌,眉心的暗紋像是要燒起來般灼痛。
“小友,腳步慢些。”
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陰鷙的沙礫感。李云天猛地轉身,斷劍橫在胸前,卻見陰影里走出一個裹著黑袍的老者。老者頭發雪白,面容卻異常年輕,眼尾垂著兩縷暗紅血紋,瞳孔泛著幽綠的幽光,像極了他在魔族領主畫像里見過的鬼瞳。
“你是誰?”李云天警惕地后退半步,斷劍上的青光隨著他的動作流轉。
老者抬起手,指尖掠過眉心的血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玄冥老祖,三百年前與你那位天機子老友……也算有過幾面之緣。”
玄冥老祖?
李云天瞳孔微縮。這個名字他在陸沉舟的回憶里聽過——當年鎮壓九嬰分魂的主力之一,卻因“勾結魔族”的罪名被正道追殺,最終銷聲匿跡。傳聞他掌控黑暗力量,能溝通幽冥,卻沒人知道他的真實目的。
“你跟蹤我?”李云天冷聲道。
“談不上跟蹤。”玄冥老祖抬手指向山崖上方,那里飄著一面褪色的玄色旗幟,旗上繡著九枚交纏的蛇形圖騰,“我在等你。或者說……等一個能打開冥府封印的人。”
李云天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旗幟下方的山體上,隱約可見密密麻麻的符文,與他眉心的暗紋竟有幾分相似。“冥府封印?”
“三百年前,天機子聯合正道十二宗,以‘守護人間’為名,將我十萬冥府舊部封印在此。”玄冥老祖的聲音突然低沉,幽綠的眼瞳里泛起血色,“他們說我意圖顛覆三界,可事實上……”他指尖劃過胸口一道猙獰的傷疤,“是天機子偷換了封印陣眼,將我的舊部當作了鎮壓九嬰分魂的活祭品。”
李云天的呼吸一滯。這與他在記憶碎片里看到的畫面重疊——天機子跪在祭壇前,對著骸骨說“九嬰分魂根本無法被鎮壓”。
“所以你要我幫你復活他們?”李云天握緊斷劍,“可九嬰分魂還在附近,你就不怕……”
“怕?”玄冥老祖突然笑了,笑聲里混著鐵銹味,“小友,你以為天機子調換陣眼的目的是什么?他不是怕九嬰分魂,而是怕九嬰分魂太弱!”他伸出手,掌心浮現出一團幽藍鬼火,火中映出一幅畫面——
九嬰分魂被封印在九根玄鐵柱中央,每根柱子上都刻著冥府舊部的名字。鮮血順著柱身流淌,注入分魂體內,分魂的輪廓卻越來越清晰,最后竟掙脫了鎖鏈,化作一道黑霧鉆進了某具焦尸的眉心……
“原來如此!”李云天猛地后退一步,斷劍差點脫手,“天機子用冥府舊部的血養著九嬰分魂,等分魂足夠強大了……”
“就會借焦尸復活。”玄冥老祖打斷他,“而那具焦尸,此刻正在遺跡最深處的祭壇上。”他指向李云天來時的方向,“你剛才遇到的尸骸魔物,不過是它拋出來試探的棋子。”
李云天只覺后背發涼。他想起昨日在山林里遇到的焦尸,當時只當是普通的魔物,現在想來,那具尸體的眼眶里跳動的幽藍魂火,分明與玄冥老祖掌心的鬼火如出一轍。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么?”他問。
“復活我的舊部。”玄冥老祖的目光變得灼熱,“冥府舊部被封印了三百年,血脈里的力量早已被壓制。但你是天尊轉世,你的血脈能解開當年的封印陣眼。只要你能激活遺跡核心的‘冥河之眼’,我就能讓他們重獲自由。”他頓了頓,補充道,“作為交換,他們會幫你對付九嬰分魂——畢竟,當年是九嬰分魂先屠了他們的族人。”
李云天沉默片刻。他能感覺到玄冥老祖的話里有真話,也有隱瞞。但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位曾經的“叛徒”此刻的眼神格外真誠,像是藏著某種不得不說的苦衷。
“我需要驗證你說的話。”李云天抽出斷劍,劍尖指向玄冥老祖,“如果我幫你復活舊部,你必須告訴我關于天機子的所有秘密,包括他當年為何背叛你。”
玄冥老祖點頭:“成交。”
兩人達成協議后,玄冥老祖帶著李云天穿過山崖裂縫,進入遺跡內部。遺跡內的通道比想象中更陰森,墻壁上布滿暗紫色的咒文,每走一步都能聽見細微的嗚咽聲,像是無數亡魂在耳邊低語。
“這些咒文是天機子親手刻的。”玄冥老祖解釋道,“他用‘鎖魂咒’困住了舊部的魂魄,讓他們無法轉世。只有你的血脈能化解咒文的壓制。”
說話間,前方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是一片黑色的湖泊,湖中心矗立著一座由白骨堆砌的高臺,高臺上懸浮著一顆流轉著幽光的珠子——正是玄冥老祖所說的“冥河之眼”。
但讓李云天瞳孔驟縮的是,湖面上漂浮著密密麻麻的焦尸,每一具尸體的眉心都有與九嬰分魂相似的暗紅印記。而在溶洞的四個角落,各有一根玄鐵柱,柱子上刻滿了冥府舊部的名字,柱身滲出的鮮血正不斷流入湖中,將湖水染成了詭異的紫紅色。
“這就是冥府舊部的封印地?”李云天握緊斷劍,體內的血脈之力因憤怒而沸騰,“天機子用他們的血養著九嬰分魂!”
“不錯。”玄冥老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顫抖,“三百年前,我的舊部本是守護冥河的守墓人。天機子說九嬰分魂即將出世,需要用他們的血脈作為屏障。可他不知道,九嬰分魂根本不需要屏障——它要的是這些守墓人的血脈,來打開冥界的通道!”
李云天望著湖面上的焦尸,突然注意到其中一具尸體的左手戴著半枚玉鐲。那玉鐲的樣式他再熟悉不過——正是柳若雪前幾天在市集上買的,攤主說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老物件”。
“若雪的玉鐲……”他喃喃道。
玄冥老祖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瞳孔微縮:“那是冥府的‘引魂鐲’,能指引魂魄回到本體。看來你的小姑娘,與冥府舊部有緣。”
李云天心頭一緊。他想起柳若雪肩上的尸毒,那些青紫色的紋路與湖面上的紫紅色湖水竟有幾分相似。“她的尸毒……”
“是九嬰分魂的殘魂在作祟。”玄冥老祖解釋道,“分魂需要宿主來恢復力量,若雪的體質純凈,正好被選中了。”
李云天只覺一陣眩暈。他必須立刻救若雪,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解決冥府舊部的封印。他深吸一口氣,舉起斷劍走向冥河之眼:“我來激活它。”
“等等!”玄冥老祖突然攔住他,“冥河之眼被天機子下了三重鎖魂咒,以你現在的血脈之力,強行激活會被反噬。”
“那我該怎么做?”李云天皺眉。
“用你的血,祭煉這顆珠子。”玄冥老祖從懷中取出一枚血紅色的丹丸,“這是我用舊部殘魂煉制的‘還陽丹’,能暫時壓制鎖魂咒的威力。但你要注意——”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還陽丹的藥力只能維持半個時辰,你必須在這期間喚醒至少三成舊部,否則他們會被分魂徹底吞噬。”
李云天接過丹丸,指尖剛觸碰到珠子,便覺一股灼燒般的疼痛傳來。冥河之眼的表面浮現出無數符文,與他眉心的暗紋相互呼應,像是久別重逢的故人。
“開始吧。”玄冥老祖退后兩步,雙手結印,幽綠的鬼火在掌心凝聚,“我幫你壓制分魂的殘魂。”
李云天咬碎丹丸,將藥丸吞入腹中。剎那間,他的血液仿佛被點燃,眉心的暗紋綻放出刺目的金光。他舉起斷劍,狠狠刺向冥河之眼!
“噗嗤——”
斷劍刺入珠子的瞬間,湖面上突然掀起巨浪。焦尸們紛紛睜開眼睛,空洞的眼眶里跳動著幽藍的魂火。與此同時,李云天的識海中傳來劇烈的疼痛,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
他看見玄冥老祖跪在冥河岸邊,面前是十萬具被鎖鏈束縛的魂魄。“兄弟,這是最后一搏了。”玄冥老祖的聲音哽咽,“若天機子真的是為了護佑眾生,我愿以魂飛魄散為代價,換他平安。可若他……”
“夠了!”年輕的玄冥老祖突然暴喝,“你明明知道天機子在撒謊!當年九嬰分魂根本不可能沖破封印,是他故意調換陣眼,讓我們成了替罪羊!”
“可你又能怎樣?”另一個聲音響起,是天機子的,“你以為正道會信你?他們只會說你勾結魔族,與我同謀!到時候,冥府舊部會被屠戮殆盡,你我會被千刀萬剮!”
“所以我才要讓你活著!”玄冥老祖吼道,“我要你親眼看著,天機子的陰謀如何敗露!我要你在三百年后,替我、替十萬舊部,討回公道!”
畫面戛然而止。李云天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跪在冥河之眼旁,斷劍插在珠子上,珠子表面裂開了一道縫隙,滲出的紫黑色液體滴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成功了?”玄冥老祖的聲音帶著驚喜。
李云天還沒來得及回答,湖面上的焦尸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它們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焦黑的皮膚下涌動著幽藍的魂火,原本空洞的眼眶里,竟浮現出具體的五官——那是李云天從未見過的面孔,卻讓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是他們!”玄冥老祖激動地喊道,“是冥府舊部的魂魄!”
為首的一具焦尸緩緩抬起手,指向李云天。它的聲音像是無數人重疊在一起,沙啞而遙遠:“天尊……我們等了你三百年……”
李云天只覺眼眶發熱。他想起陸沉舟說過的話,想起那些在鎮壓九嬰分魂中隕落的修士,原來冥府舊部并非魔族,而是被天機子陷害的無辜者。
“我會幫你們。”他輕聲道,“但首先,我們需要阻止九嬰分魂。”
就在這時,溶洞的入口處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碎石簌簌落下,一個焦黑的身影緩緩走進來——正是李云天在山林里遇到的尸骸魔物,只是此刻它的身體更加完整,皮膚下的邪火跳動得更劇烈,空洞的眼眶里,兩簇幽藍魂火正瘋狂地盯著冥河之眼。
“不好!”玄冥老祖臉色大變,“是分魂的本體!它要奪取冥河之眼!”
尸骸魔物發出一聲怒吼,朝著湖面撲來。李云天握緊斷劍迎上去,斷劍上的青光與尸骸魔物的邪火碰撞,濺起陣陣火花。但這次,他沒有像之前那樣輕松壓制對方——分魂的力量明顯增強了,每一次攻擊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
“云天!”柳若雪的聲音突然從入口處傳來。
李云天轉頭望去,只見柳若雪踉蹌著跑進來,臉色蒼白如紙,右肩上的尸毒已經蔓延到了脖頸,青紫色的紋路像是一條條小蛇,正緩緩爬向她的臉。
“若雪!”李云天心中一緊,分神之下被尸骸魔物的骨爪擊中胸口,踉蹌著后退幾步。
“小姑娘,你中了九嬰的‘鎖魂毒’。”玄冥老祖皺眉,“這毒會慢慢吞噬你的魂魄,若不盡快解除……”
“有什么辦法?”李云天急切地問。
玄冥老祖看了一眼冥河之眼:“用冥河之眼的魂力,可以暫時壓制毒素。但……”他頓了頓,“需要你的血作為引子。”
李云天咬了咬牙,再次舉起斷劍刺向冥河之眼。這一次,珠子的裂縫更大了,紫黑色的液體涌出更多,湖面上的冥府舊部們發出痛苦的**。
“快!”玄冥老祖催促道,“再晚就來不及了!”
李云天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冥河之眼的裂縫處。血液接觸到珠子的瞬間,整顆珠子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一道柔和的魂力從珠子里涌出,籠罩住柳若雪。她的尸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臉色也逐漸恢復紅潤。
“多謝。”李云天松了口氣。
但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冥河之眼的紅光突然轉為幽藍,珠子表面的裂縫中,竟滲出了一縷縷黑色的霧氣。霧氣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正是天機子的模樣!
“哈哈哈!”天機子的笑聲在溶洞里回蕩,“我就知道你們會來!玄冥老東西,你以為用冥河之眼復活舊部就能對抗我?太天真了!”
“天機子!”李云天瞳孔驟縮,“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當然會在這里。”天機子的虛影漂浮在半空中,手中握著一枚與冥河之眼相似的玉佩,“因為這顆冥河之眼,根本不是用來復活舊部的!它是用來鎮壓九嬰分魂的鎖!我調換陣眼,就是為了等今天——等九嬰分魂吸收足夠的冥府舊部魂力,再借助冥河之眼的鎖力,徹底復蘇!”
李云天只覺血液凝固。他終于明白,天機子的陰謀遠比他想象的更狠毒——他不僅用冥府舊部的血養著九嬰分魂,還用冥河之眼作為最后的枷鎖,等分魂足夠強大時,再借鎖力讓它完全復蘇!
“你……你這個瘋子!”玄冥老祖怒吼著撲向天機子,卻被黑霧輕易穿透,撞在巖壁上。
“瘋子?”天機子的虛影笑了,“我要拯救這個世界!九嬰出世,人間必遭浩劫!只有用冥府舊部的魂力喂養分魂,再用冥河之眼鎖住它,才能等到真正的戰神歸來!”他指向李云天,“而你,李云天,就是最后的鑰匙!你的血脈能解開所有封印,包括……”他的目光落在柳若雪身上,“包括她的鎖魂毒!”
柳若雪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她的額間浮現出一道暗紅色的紋路,與李云天眉心的暗紋如出一轍。
“若雪!”李云天沖過去抱住她,只覺她的體溫高得驚人,“怎么會這樣?”
“因為她是冥府舊部的后人。”天機子的虛影笑道,“當年我調換陣眼時,用她的血脈做了引子。現在,冥河之眼的鎖力失效,她的血脈覺醒,正好成為九嬰分魂的新宿主!”
“不!”李云天抱著若雪的手在發抖。他想起柳若雪從小到大跟著他的點點滴滴,想起她在冰魄玉墜爆發時護著他的模樣,怎么可能讓她成為分魂的宿主?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天機子的虛影緩緩消失,只留下一句話在溶洞里回蕩,“要么用你的血脈徹底復活冥府舊部,讓他們幫你對抗九嬰分魂;要么……看著你心愛的女人,成為九嬰分魂的新容器。”
李云天望著懷中昏迷的若雪,又看了看湖面上逐漸恢復意識的冥府舊部們。玄冥老祖跪在地上,雙手捂臉,肩膀劇烈顫抖。
“云天……”若雪突然睜開眼,眼神卻變得空洞,“帶我……去冥河……”
“若雪!”李云天的心臟像是被狠狠揪住。
玄冥老祖抬起頭,淚流滿面:“小友,這是唯一的辦法。只有冥河之眼的鎖力能暫時壓制分魂,而若雪的血脈……是她唯一能承受鎖力的容器。”
李云天只覺喉嚨發緊。他想起前世記憶里,天機子說過的話:“戰神,你不是說要護佑眾生嗎?”
可現在,他要護佑的“眾生”里,包括若雪。
“好。”他深吸一口氣,擦掉眼角的淚水,“我答應你,復活舊部。”
他再次舉起斷劍,刺向冥河之眼。這一次,珠子徹底碎裂,紫黑色的液體如洪水般涌出。冥府舊部的魂魄們發出歡呼,他們的身體開始變得凝實,焦黑的皮膚下重新長出鮮活的血肉。
而柳若雪的身體則緩緩飄向湖面,她的額間暗紋與冥河之眼的碎片共鳴,發出刺目的紅光。李云天伸手想要抓住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
“云天……”若雪的聲音從湖面傳來,“別怕……我會回來的……”
李云天跪在湖邊,望著逐漸被冥河之眼碎片籠罩的若雪,心中滿是絕望。玄冥老祖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友,這是她的選擇。她知道,只有這樣,才能救所有人。”
“可我寧愿她恨我。”李云天的聲音哽咽。
就在這時,湖中心的冥河之眼碎片突然凝聚成一枚戒指,飛到李云天手中。戒指上刻著九枚交纏的蛇形圖騰,與他眉心的暗紋完全吻合。
“這是……”李云天低頭看著戒指。
“冥河之眼的碎片,能暫時壓制若雪體內的分魂。”玄冥老祖解釋道,“但它只能維持三天。三天后,你必須找到真正的九嬰分魂本體,徹底摧毀它,否則……”
李云天握緊戒指,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我知道該怎么做。”
溶洞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陸沉舟帶著青云宗的弟子趕來,看見眼前的景象,所有人都驚呆了。
“宗主!”李云天站起身,“幫我照顧若雪。”
陸沉舟點頭:“放心,我們會守著她。”
李云天轉向玄冥老祖:“舊部復活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帶他們去冥界。”玄冥老祖的眼神變得堅定,“三百年的恩怨,該有個了斷了。”
“那我呢?”李云天握緊斷劍,“我要去哪里?”
玄冥老祖指了指北方:“九嬰分魂的本體,在神祇遺跡的最深處。而天機子的老巢,也在那里。”
李云天抬頭望向北方,夜空中浮現出一片暗紅色的云層,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巨獸。他知道,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而在他的識海深處,那個破碎的記憶碎片再次浮現——
天機子跪在祭壇前,對著焦黑的骸骨輕聲說:“兄,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等戰神找到真相的那天,或許……我們都能得到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