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青甚至沒有看它。
他迎著正面被風繩束縛、兀自掙扎嘶吼的鏈鋸如花,一步踏出!
“巽離合璧·風火輪!”
隨著他清冷的低喝,腳下奇門局青赤二色光芒轟然交融!
代表“巽”與“離”的方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纏繞鏈鋸如花的風繩驟然染上熾烈的金色!
不再是束縛,而是化作高速旋轉、邊緣噴射著金色離火的巨大風刃輪盤!
滋滋滋——轟!!!
如同熱刀切入黃油!
被風火輪正面碾過的鏈鋸如花,連同它那被絞纏扭曲的合金肢體,在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切割與爆燃聲中,瞬間被絞碎、點燃、化為漫天飛濺的熔融金屬碎塊與焦黑的殘骸!
狂暴的火焰颶風去勢不減,如同一條咆哮的風火龍卷,擦著諸葛青的衣角,狠狠撞向從右側撲來的那只如花!
砰!轟隆!
貼地襲來的如花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正面撞擊,連慘叫都未能發出,整個身體便在風與火的極致狂暴中被撕扯、點燃、炸成無數燃燒的碎片,四散崩飛!
燃燒的殘骸如同隕星般砸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嗤嗤”的聲響,迅速化作焦炭。
風熄,火散。
奇門局的光芒緩緩隱沒。
天臺之上,只剩下濃烈的硝煙與金屬熔化的刺鼻氣味在夜風中彌漫。
三具“如花”已化為滿地扭曲、焦黑、兀自冒著青煙的金屬垃圾,猩紅的獨眼徹底黯淡。
尖嘴猴腮男那張尖嘴猴腮的臉,此刻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佝僂的身體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顫抖,油綠的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縮成了兩個針尖!
他精心準備、寄予厚望的殺手锏,在諸葛青舉手投足間,如同紙糊的玩具般被輕易撕碎!
那風與火交織的毀滅力量,徹底擊碎了他所有的僥幸與狂妄!
看著諸葛青一步步踏過燃燒的傀儡殘骸,冰冷的目光如同萬載寒冰般鎖定自己,尖嘴猴腮男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等...等等!”
他失聲尖叫,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扭曲變調,踉蹌著向后倒退,雙手胡亂地在身前揮舞,仿佛要推開那無形的死亡壓力,“別過來!你...你不要過來啊!”
他退到了天臺邊緣,冰涼的金屬護欄抵住了他的后腰,下方是八十米高空下如同深淵般的城市燈火與車流,夜風呼嘯著灌入他的衣領,帶來刺骨的寒意與死亡的眩暈感。
諸葛青的腳步停在尖嘴猴腮男身前不足一米處。
夜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露出那雙此刻毫無波瀾、卻比任何怒火都更令人膽寒的冰藍眼眸。
他微微歪頭,俯視著這個蜷縮在護欄邊緣、抖如篩糠的鼠輩,嘴角緩緩勾起一個極盡嘲諷與冰冷的弧度。
“哦?”
諸葛青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般狠狠鑿進尖嘴猴腮男的耳膜,“剛才不是挺狂的嗎?”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指向尖嘴猴腮男身后那令人目眩的深淵,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討論天氣:
“跳啊。”
兩個字,輕飄飄的。
卻像兩記重錘,狠狠砸在尖嘴猴腮男的心臟上!
他猛地回頭,看了一眼那深不見底、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淵,又觸電般猛地轉回頭,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豆大的冷汗順著青白的臉頰滑落,牙齒因為恐懼而瘋狂打顫。
“我...我...”尖嘴猴腮男的嘴唇哆嗦著,語無倫次,“你不能殺我...你...你知道我是誰的人嗎?你知道動了我會有什么后果嗎?!‘村長’...‘村長’不會放過你的!”他試圖搬出背后的勢力,聲音卻虛張聲勢得如同垂死的哀鳴。
諸葛青靜靜地聽著,臉上的嘲諷之意更濃。
“后果?”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視線幾乎要刺穿尖嘴猴腮男的靈魂深處,聲音壓得更低,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絕對壓迫感,“從你敲響那扇門,把主意打到我頭上的那一刻起——”
“你就該想到這個后果了。”
.........
“等等!諸葛青——!”嘶啞的尖嘯穿透風聲,帶著一種扭曲的急切,“別動手!自己人!是...是村長讓我來的!”
諸葛青眸中冰芒一閃。
“村長?”
“什么村長?我不認識!”
“碧游村,馬仙洪!對對對!就是馬仙洪馬村長!”
尖嘴猴腮男從懷里掏東西,動作滑稽,“考驗!這是村長給你的考驗!看看你有沒有資格...呃...合作!”
他終于摸出一個巴掌大小、閃爍著金屬冷光的衛星加密電話,奮力的擲給諸葛青!
那電話劃出一道拋物線,精準地落在諸葛青腳邊。
“村長的電話!接啊!接了你就明白了!”尖嘴猴腮男的聲音帶著諂媚與急切。
諸葛青的目光并未立刻投向電話,而是緩緩掃過天臺上那三堆兀自冒著青煙、散發著焦糊與熔鐵氣息的“如花”殘骸。
夜風吹散些許硝煙,露出更多細節。
那些被風火輪絞碎的合金碎片,斷口呈現出極其復雜的蜂窩狀微觀結構,顯然并非簡單鑄造,而是某種納米級材料自組織成型的產物!
殘骸內部暴露的管線與能量回路,其集成度與能量傳導效率遠超現代精密儀器,更透著一股渾然天成、宛如生命脈絡般的奇異韻律!
尤其是那顆滾落在地、半邊熔毀的猩紅獨眼,其內部殘留的光學傳感器結構,竟隱隱流轉著吸納光線、轉化能量的符紋痕跡!
這不是“制造”。
這是賦予死物以“靈性” 的造化手段!
“看...看這些‘如花’!”尖嘴猴腮男在下方嘶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炫耀,“村長說了,你看完它們...就會接的!”
諸葛青的瞳孔,在看清這些殘骸所蘊含的恐怖技術力時,驟然收縮至針尖大小!
一股冰冷刺骨、混雜著巨大震驚與更洶涌不甘的洪流,狠狠沖垮了他所有的冷靜與嘲諷!
風后奇門...那凌駕于武侯奇門之上、執掌時空變化的八奇技,如同懸在他頭頂的利劍,是日夜鞭策他前行的動力,也是深藏心底的刺。
而現在...
腳下這些破碎的傀儡殘骸,每一片扭曲的金屬,每一道熔毀的符文,都在無聲地嘶吼著一個更殘酷的事實——在“造物”一道上,他引以為傲的武侯神機傳承,竟也被這名為“如花”的技藝,以一種近乎羞辱的姿態,徹底碾壓!
武侯奇門不如風后奇門!
武侯造物不如如花!
我們諸葛家...難道真的是誰都能踩上一腳的墊腳石嗎?!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狠狠噬咬著他驕傲的靈魂。
冰藍色的眼眸深處,風暴在醞釀,那是一種被時代拋棄、被后來者無情超越的屈辱與憤怒!
他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死死攥緊,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
時間仿佛凝固了數秒。
諸葛青緩緩彎腰,拾起了腳邊那個冰冷的衛星電話。
金屬外殼觸手冰涼,卻無法熄滅他心頭那團灼燒的火焰。
…他拇指懸在接聽鍵上,指尖微微顫抖,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壓抑。
“呼——”
諸葛青長嘆一口氣。
再抬眼時,那雙冰藍的眸子里,所有的驚濤駭浪已被強行壓入深不可測的寒潭之底,只剩下一種冰冷的、近乎機械的平靜。
拇指按下。
“喂。”諸葛青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平穩、清晰,甚至聽不出絲毫波瀾,“我是諸葛青。”
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幾秒鐘后,一個聲音響起。
這聲音年輕,卻帶著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符的、仿佛亙古磐石般的沉穩與滄桑。
語調平和,甚至可以說溫潤,如同山澗清泉流淌過玉石,但在這平和之下,卻蘊含著一種洞悉萬物的絕對自信,以及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諸葛青先生,”那聲音不疾不徐,清晰地傳入諸葛青耳中,“幸會。我是馬仙洪。”
他略作停頓,仿佛在給諸葛青消化這個名字的時間,然后繼續道:
“碧游村的村長。或許你未曾聽聞過我的名號,但這并不重要。”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我之所學,承自甲申之亂,八奇技之一——”
“神機百煉。”
四個字落下,如同四柄無形的重錘,狠狠敲在諸葛青的心鼓上!
雖然早有猜測,但當這傳說中的名號被對方如此平靜地宣之于口時,那種直面八奇技傳人的沖擊力,混合著方才傀儡殘骸帶來的技術碾壓感,依舊讓他呼吸為之一窒!
“你方才所見的‘如花’,不過是百煉神機中的微末之作。”
馬仙洪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俯瞰的意味,“它們存在的意義,并非殺戮,而是‘度量’。”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度量你的器量,度量你的能力,度量你...是否有資格,觸碰這‘變革’時代的邊緣。”
“現在你通過了我的考驗。”
“我想邀請你,加入碧游村。”
“成為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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