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
南瑾預想中的災難并未發生。
這場震動不過持續了須臾,很快就停歇下來。
而沈晏辭依舊保持著護住她的姿勢,寬闊的背脊如同屏障,將她牢牢圈在角落里。
他急促的呼吸噴在南瑾發頂,口中一遍遍低沉安撫著她,
“別怕,別怕。”
房門猛地被人撞開。
李德全帶著一眾侍衛慌張沖了進來,失聲喚道:
“皇上!瑾妃娘娘!可安好?!”
確認震動徹底停止,沈晏辭緊繃的身體這才微微松懈,
他小心翼翼地將南瑾攙扶起來,一路緊握著她的手,護著她飛快撤離了天香樓。
站在混亂的街道上,看著驚魂未定議論紛紛的百姓,沈晏辭面色凝重,肅聲交代李德全說:
“即刻傳朕口諭,命安撫司、戶部尚書與欽天監監正,速至清平館見朕!”
而后看向南瑾,又說:“著人護著瑾妃先回潛邸。”
說完只拍了拍南瑾的肩膀,簡單安撫兩句,便帶著侍衛匆匆去了。
回潛邸的路上,李德全驚魂未定,口中絮絮叨叨,
“哎喲天老爺保佑,好在不是上回那場大災!否則萬一皇上跟娘娘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這這這......這天下還不得亂了套!”
是啊,好在這次地動并不嚴重。
可這世上從來沒有人可以未卜先知,可以預先知道這場地動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如若災情嚴峻,天香樓轟然倒塌,那么方才沈晏辭毫不猶豫地將南瑾護在身下的舉動,便注定了他會先于她葬身廢墟。
或許知笙說的很對。
沈晏辭絕不會為了讓她復仇,而主動舍棄自己的性命與江山。
但于危難之際,若注定生死成謎,他下意識的選擇,竟會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去護住她......
這一夜,南瑾注定無眠。
而沈晏辭忙于應對突發的災情,也是徹夜未歸。
天將蒙蒙亮時,南瑾才在極度的疲憊和紛亂的思緒中迷糊睡去。
然而不過片刻,便被外間隱隱傳來的凄切哭聲驚醒。
她起身披衣推門查看,見順妃的房門大敞著,正掩面低泣。
嘉嬪和榮嬪都陪在她身邊,低聲勸慰著,神情亦是凝重。
南瑾快步上前,“出什么事了?”
榮嬪將她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說:“今日一早有消息傳回上京,說昨日那場地動原是發生在川渝一帶。”
“川渝?”南瑾驚詫萬分,“川渝離上京足有千里之遙!地動竟連上京也能波及如此明顯?”
“可不是嘛!”榮嬪無奈道:“咱們這里都搖晃得這般厲害,還不知川渝得嚴重成什么樣......”
她目光瞥向哭得不能自已的順妃,“順妃姐姐的家人可都在川渝呢,得了這消息魂都嚇沒了。眼下川渝那邊怕是亂成了一鍋粥,誰也沒法給她報個平安信,咱們也只能干勸著。”
她搖頭,低嘆一聲,“唉......只怕皇上那邊,也要為賑災之事焦頭爛額了。”
這日后來,南瑾與榮嬪她們輪番勸慰了順妃許久,仍勸不住她的愁緒。
直到盈月見她哭得六神無主,也是被嚇到了,害怕得哇哇大哭起來,順妃這才強自打起精神止住了悲聲。
當天夜里,李德全傳來消息,說川渝災情勢態嚴峻,沈晏辭已先行回宮主持賑災大局,命后妃們收拾行裝,于次日一早啟程回宮。
晚些時候,采頡想著提前將行李規整起來,以免明日啟程時手忙腳亂。
而南瑾則獨自坐在床邊,對著床圍上那浮雕精美的祥云瑞獸浮雕怔怔出神。
當中那只踏云而行的麒麟,口中銜著一枚小小的金鎖圖案,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麒麟乃傳說中能庇護百姓免受自然災害的神獸,也是大懿皇宮中最常見的彩繪雕刻紋樣。
然而再是虔誠祈禱,這世間的苦難也不總是能得神明庇佑順遂的。
南瑾這般瞧著,目光無意識地落在麒麟口中銜著的金鎖上。
床圍的浮雕凹凸有致,層次分明,營造出極佳的立體感。
可那枚被麒麟‘含’在口中的金鎖圖案,細看之下卻顯得有些古怪,
它本該是立體凸起的雕刻,然而此處卻偏用了凹刻的法子,越看越是覺得突兀。
采頡收拾好行李,湊到南瑾身邊,見她出神,便輕聲問道:
“娘娘想什么呢?”
還不等南瑾搭腔,忽聽睡在御兒榻中的永馨醒了哭鬧起來。
采頡連忙過去,輕輕推著御兒榻哄慰。
南瑾也起身走近,俯身逗了逗孩子,
“瞧著像是餓了,去叫乳母來吧。”
“是。”采頡應聲,正要轉身退下。
便于此刻,南瑾的余光無意間掃過御兒榻一角,
那里系著的太后所贈的那枚小金鎖,正隨著御兒榻的晃動輕輕搖擺。
南瑾腦海中猛地一陣嗡鳴!
“等等!”她脫口叫住采頡,動作迅疾地取下金鎖,快步走回床邊,將它小心翼翼地靠近麒麟口中凹陷的鎖形圖案處。
“采頡你瞧!”南瑾語氣發急,“這金鎖是不是和這凹槽一模一樣?”
采頡湊近借著燭光仔細比對,臉上也露出驚詫之色:“還真是!”
幾乎是下意識的,南瑾屏住呼吸,將那枚冰涼的金鎖,輕輕按入了麒麟口中的凹槽里。
竟是嚴絲合縫!
她輕輕晃了晃金鎖,發現浮雕的麒麟圖案似乎可以轉動,于是捏住鎖頭,試探著輕輕扭動了半圈。
“咔嚓——”
一聲極輕微卻清晰的機括轉動聲,險些被隱藏在永馨的哭聲下。
下一刻,
只見床后原本渾然一體的椒墻,竟如同門扉般,無聲無息地向內開啟了一條狹窄縫隙。
一股類似青苔的涼腥味從門后涌出。
南瑾與采頡僵在原地,緩緩對視一眼后,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發燒了,今天寫完直接發了一個字沒改。有錯別字的話@我一下,我明天清醒了改。?( ′???`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