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晗熙用力一踹,終于掙脫,Vivienne往后跌摔在地毯上,發出一聲悶哼。
淡金色長發晃動,花環也險些掉落。他頭偏向一側,低垂著眉眼,披散的長發遮住大半張臉,僅露出精致的下頜和淺色的唇。這樣的他,竟意外得顯出一絲脆弱……
但紀晗熙心里清楚,他脆弱個鬼啊!神經病!
她手撐這地毯想站起來,可腿軟無力,嘗試多次都失敗。
Vivienne轉過頭看她,眼中情緒晦暗難辨,他突然傾身,膝行著慢慢爬向她。
紀晗熙看到Vivienne向自己靠近,感覺比十萬只蟑螂一起攻擊她還恐怖!
她想逃離,可極度驚恐下,腿軟得更是厲害。他的長發垂下將她籠罩,如同帷幕般,連光線都過濾得暗淡曖昧。
那濃郁的討厭的獨屬于他的香味,包圍著她,纏繞著她,她感覺腦子被這強烈的香味熏得暈暈乎乎。
“背地里罵我的話,我全部都聽到了,你知道嗎?我現在很生氣,你猜我要做什么?”
“你…你要做什么?”她憤憤地瞪著他,努力不泄露心底膽怯。
要罵就罵,要嘲諷就嘲諷,但是不要離她這么近,滾開啊!死娘娘腔!
說話時都快貼到她耳朵上,呼吸的熱氣也快往她衣領里鉆,這很奇怪,這很惡心,這這這…這讓她很害怕啊……
Vivienne的笑容很奇怪,他的目光意味深長地在她臉上逡巡,最終落在輕微顫抖的唇上,“那些惡毒又傷人的話,是從這張嘴里說出來的吧?”
“……”
要論惡毒和傷人,她怎么比得過他呀?她與他相較,簡直小巫見大巫。他有什么資格一副審判者模樣對她說出這種話?
“這很不好哦。”
他說出這句話,慢慢靠近。
紀晗熙感受到柔軟的金發拂過臉頰,她眼里的震驚與恐懼,隨著對方的靠近逐漸放大……他瘋了吧!他有病吧!他變態啊!他想干什么啊?!
惡心驚恐到極致時,被逼著爆發,她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滾啊……”
Vivienne聽到這話,停止動作,突然笑了起來,像碰見什么開心事,笑聲愉悅,花枝亂顫。
他錯開身,明亮的光線和清新的空氣終于返還給她,剛才發生的一切仿佛只是開了個惡劣的玩笑。
紀晗熙更討厭他了,有病吧!神經病!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有雜亂的腳步聲向這邊靠近。
“Vivienne老師,Vivienne老師!”
“晗熙,你東西拿好了嗎?怎么去了這么久?”
助理和南枝姐大概看他們長時間沒下去,以為發生什么事,著急忙慌來尋。然而看到坐到地毯上的兩人時,他們不由怔住。
兩人的頭發都凌亂,Vivienne的胸口白色衣服上甚至有個腳印,而紀晗熙眼眶紅紅,像是蒙受著什么委屈。
“你們這是……”打架了?
南枝遲疑地開口,心里對打架這個猜想實在難以置信。
紀晗熙是個乖孩子,肯定不會打架的,Vivienne向來注重形象,打架這種粗魯的事也不屑于去做。可除了打架,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來解釋眼前的情況。
紀晗熙終于找回點力氣,她掙扎著爬起來,撲進南枝懷里,小聲哭哭啼啼,一副被欺負狠的模樣。
“怎么了?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Vivienne此時也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說:“沒事,誤會。”
紀晗熙怨恨地看他一眼,然后俯在南枝耳邊,小聲道:“南枝姐,我晚點跟你說。”
南枝點點頭。
而Vivienne這邊,助理焦急道:“衣服被踩臟了怎么辦?拍攝進度怎么辦?”
“不是有替換的嗎?換了就行。”
“Vivienne老師愿意穿替換的嗎……”
助理很是驚訝,畢竟Vivienne對服裝的要求很高,不管是私服還是拍攝道具,都是耗費重金購置的。
身上這件,更是找的專人定制。當時他對這衣服百般挑剔,要么嫌顏色不夠,要么嫌花紋不對,要么嫌開叉的高度不符合他要求,讓手工店連做好幾件,最終千挑萬選選出這么一件。
而今天這衣服被踩臟,他居然沒有發火?不僅沒發火,還心情尚好地說可以換一件。
這不對吧?他應該大發雷霆,怒不可遏,讓整個團隊都跟著遭罪呀,現在這副樣子,好得有點詭異啊……
“……去拿替換的衣服過來,腦子已經愚蠢到算作擺設,耳朵也是嗎?”
Vivienne看助理傻站著不動,忍不住譏諷一句。助理如夢初醒,慌忙跑去拿衣服,他覺得這樣的Vivienne才叫正常,剛才那個應該是被什么奪舍了吧。
助理拿了兩件過來給他挑選,他隨便選了件就進更衣室。
過了一會兒,已換好出來,新換的這件除了花紋略有些區別,其他毫無差別。
Vivienne指著臟衣服對助理說:“拿去干洗店,洗完送過來。”
“啊……好的。”
Vivienne很多拍攝的衣服都是一次性的,不管那件衣服制作起來多么費時費力費錢,他說不要就不要,因為都是花的他自己的錢,眾人也不敢反駁什么,只能默認他的奢靡浪費,今天這衣服被踩成這樣,他居然還想要,真的很稀奇。
樓下的拍攝團隊還在等著,Vivienne換好衣服后,沒有過多停留,抬步向電梯口走去,只是臨走前目光在紀晗熙身上停了一下。
助理也帶著臟衣服和蕾絲飄帶去樓下,等他們二人都離開后,南枝才問:“怎么了?Vivienne怎么欺負你啦?”
紀晗熙拉著南枝去樓梯拐角處,委屈地說:“他…他他他就不是正常人,他很奇怪,他……”
她不知道該怎么去解釋,因為真的很奇怪啊,他怎么可以靠她那么近?很惡心很變態哎!
“如果我說他想……南枝姐你會信嗎?”
“他想怎么你?你說的好小聲,我沒聽清。”
“他想……”紀晗熙有些難以啟齒,她要說的是:Vivienne想親她。
但這件事太離譜太玄幻,不僅南枝姐不會相信,連她自己都不會相信。她甚至懷疑是自己恐懼過頭產生的幻覺,可為什么要產生這種幻覺?她再怎么自戀,也不可能去想象Vivienne親她啊!她又不是瘋了?!
“什么?你可以說大聲點,我還是沒有聽清。”
“我不知道怎么說,反正南枝姐你只要知道他欺負我就行了,我真的好可憐,剛才都快被他嚇死了嗚嗚嗚嗚。”
“好了好了,你不想提我也不追問你,可憐寶寶,別害怕,你只要記住我們群里的人始終站在你這一邊,會幫著你一起反抗他的。”
“嗯嗯嗯。”
等紀晗熙調整好情緒到樓下時,拍攝已經在進行。
Vivienne穿著白色長袍,戴著白色花環,蒙著白色蕾絲,金色長直發和淺淡的妝容相得益彰,襯得他整個人既高貴又圣潔。
尤其是蒙在眼睛上的蕾絲,簡直是神來之筆,既不遮掩美貌,還帶來禁欲的色氣感。
“好!很好!再來一條正面的。”把持鏡頭的攝影師這樣說道,顯然他沒有想到今天的拍攝這么順利,比往常順利很多。
Vivienne手執著弓箭,弓箭是特別定制,毫無實用性,僅是裝飾品。可是箭拿到他手中時,竟無端生出一絲肅殺和冷意。
挽弓搭箭,箭射出的那一瞬間,鼓風機開啟,就好似箭的勁風掀動他的長發,他的衣袍,他的蕾絲飄帶,將他的美貌更直觀地展現。
Vivienne本人是秾艷柔媚的,可是他顯露出來的氣質,是那么凜冽冰冷,就像他平時說話那樣,刻薄的惡毒的,很輕易就將人扎得遍體鱗傷。而冷兵器在他手里時,更是將這種冷與鋒利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好像真的會用箭將人射殺!
團隊對Vivienne極盡贊美之詞,夸他怎么怎么會拍,表現力怎么怎么好。紀晗熙根本無意關心這些,她找人借了張濕巾把腳踝處仔細地擦了擦。
之前這里被他碰過,雖然只有片刻,可她總覺得觸感還殘留在上面。
Vivienne的手極其細膩,一看就知道養尊處優認真保養,沒受過任何苦。不像那些糙漢還有體育生,手通常粗糙,虎口處還有厚厚的繭。
如果是別人碰到她的腳踝,那還好,她不會這么反感,可那人是Vivienne,她總覺得怪異和惡心……手那么白那么瘦那么滑,真惡心!
擦完腳踝,她又想起嘴唇,從桌案上取了紙巾把嘴也擦了擦,雖然實際并沒有碰到她,可是距離太近太近,她總覺得隔空被污染了。
剛擦完嘴唇,就看到Vivienne扯下蕾絲,向她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