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enne覺得劇情的細節(jié)處理很差勁,就對寫腳本的人惡言相向。
“納西索斯看到鏡中身影,第一眼就會愛上,怎么舍得拿箭射傷自己?有時候真懷疑,是不是小時候發(fā)燒送去獸醫(yī)院治壞了腦子才會寫出這么沒有邏輯的東西?”
編導唯唯諾諾不敢有絲毫反駁,立即給納西索斯加上射箭時是蒙著蕾絲的設定。
助理拿著蕾絲飄帶蒙住Vivienne的眼睛,可太過緊張,手不停地抖,生怕做錯什么又惹Vivienne不高興。
然而,人越緊張時往往越容易出錯,給蕾絲系結不慎將他一根頭發(fā)繞在里面,扯動時拽疼了他。
他“嘶——”了一聲,眉頭一皺,顯然又準備罵人。
助理趕緊松開蕾絲,慘白著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歉:“對不起老師對不起老師,我該死,我這點事都做不好,我扯疼了老師,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很對不起……”
Vivienne的惡毒刻薄并不會因為對方的道歉而消減,他冷笑著說:“該死?是挺該死,嘴上說著該死,實際上根本不會去死,什么時候言行一致再把這種話放進道歉里吧。”
紀晗熙感覺今天的Vivienne格外暴躁,好像有什么事破壞著他的心情。難道……是刷到了那個僅他可見的朋友圈?被她炫耀的寶石氣到啦?哈哈哈哈哈,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太好了!也不枉費她精心布局這么久,所有辛苦都算勞有所獲。
她喜形于色,扭著腰走過去,對助理道:“那個……可以的話,我來幫Vivienne老師戴吧。”
僅僅是朋友圈還不夠,她還有辦法讓他更膈應呢!反正能讓他難受的事,她從不吝嗇去做。
Vivienne聽到聲音,掀起眼眸,“你也會有這么善良又好心的時候?”
“Vivienne老師說什么呢?我本來就是善良又好心的呀。而且我將來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依賴老師的團隊,為老師多做點事情是應該的。老師你太高了,坐下來可以嗎?”
紀晗熙很自然地接過助理手中的蕾絲,助理臨走前給了她一個擔憂的眼神。
Vivienne的目光在她臉上淡掃一圈,最終沒說什么,坐到椅子上。
他的金發(fā)是香檳色,不濃郁,偏冷偏淡,像月光揉了金粉,美麗的,朦朧的。
紀晗熙的手觸及那金發(fā),才發(fā)現(xiàn)它不僅看上去柔滑,真實觸感遠比想象中更好,一碰就知道是用昂貴的精油養(yǎng)護出來的。
她把蕾絲飄帶抻直,展現(xiàn)在他面前。
當然,蕾絲絕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手上的紅寶石戒指!
在接過蕾絲前,她就已掏出戒指戴到手上。她不僅要在照片里秀,她還要在現(xiàn)實中秀,要在他面前秀。
她要晃悠著纖纖玉手,盡情地全方位地展示這顆寶石的璀璨與昂貴!
Vivienne還沒說什么,南枝看到她的戒指,驚奇道:“哇,好漂亮的戒指啊!晗熙你剛買的嗎?看起來好貴啊!”
紀晗熙動作頓住,她道:“哎呀,假的啦,我哪有錢買什么真貨?Vivienne老師,你說是不是呀?”
清楚富二代財力且見識過許多珠寶的Vivienne不可能不清楚這戒指是真是假,她故意用這樣的語氣說這樣的話,純粹是想惡心他。她哪有錢買什么真貨啊,當然是靠Vivienne老師的榜一送的真貨咯!
“是啊,是假貨。”Vivienne道。
“……”
不可能,這戒指絕對不可能是假貨!且不說富二代那種財力送假貨被查出來很丟人,從老板那邊的反應,從剛拿出時Vivienne自己的反應,就能看出來這枚戒指絕不可能是假貨!
他是故意這樣說的!
“欸?是假貨嗎?看起來好像真的啊。不過Vivienne說是假的,那多半是假的吧,畢竟在珠寶上面沒人比他更識貨。晗熙你運氣真好,買了個這么真的A貨。”
狀況之外的南枝真心實意地恭喜紀晗熙。
紀晗熙簡直要被氣死,咬牙切齒地在心里大喊,啊啊啊啊啊!這不是假貨!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Vivienne看著她險些炸毛的模樣,微微轉身靠近,小聲又惡劣地補充道:
“明明戴的是真貨,被我兩句話一說,所有人都覺得是假貨,怎么辦呢?你有什么辦法呢?紀晗熙啊紀晗熙,你果真是個小孩兒,想法單純到幼稚,難道不知道這個社會異常現(xiàn)實,所有人都在盲目慕強?是真是假不是單獨用眼睛看,而是我的一句話。”
紀晗熙氣得差點扯斷蕾絲飄帶!心里大罵他賤人!惡心!
她今天有些莽撞,只顧著炫耀,不小心忽視一件很重要的事。
就是錢不配位時,不論背多真的包,不論戴多貴的珠寶,別人都會覺得是假貨。而真正的有錢人,就算明確說自己背的是A貨,別人也只會覺得是人家謙虛而已。
Vivienne已經積累到足夠的財富和地位,隨便說一句話,別人都能奉若金科玉律。就算是最廉價的塑料戒指,他只要說它價值100W,公司里的人還有那些粉絲,都會覺得它價值100W,根本不管它本身價值是多少。即使那些人從未見過這個奢品,他們也只會認為自己不識貨,而不會覺得他的估值有任何錯誤。
這就是一種慕強。
Vivienne說得很對,這個社會就是這么現(xiàn)實,所有人都在盲目慕強。
不僅是粉絲和員工,甚至老板和南枝姐都在無意識慕強。任憑南枝覺得那枚戒指多么像真的,但只要Vivienne說是假的,她就會相信他所說,而不是自己的判斷。
紀晗熙恨自己沒有這樣的實力,僅僅兩句話就被壓制得死死的,真貨也被迫成為假貨!她真的氣得腦子疼!
“生氣啦?可明明你就是想惹怒我的呀?難道不是嗎?”
紀晗熙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她現(xiàn)在不想跟他說話,只想用蕾絲勒死他。
“這個蕾絲……”他輕輕出聲,從她手里扯出被拉扯到變形的蕾絲,“你覺得我還能用嗎?”
“……”剛才太生氣,沒留意到蕾絲已經被扯成這副樣子。
“我辦公室有幾條品牌方送的蕾絲和絲巾,隨便拿一條過來吧。”
不遠處的小助理立即應道:“好,我立刻去拿。”
“我去拿吧,畢竟是我扯壞的。”紀晗熙主動承擔責任。
小助理聽到這話,臉上一喜,他本來還怕自己拿的不滿意又會惹Vivienne不高興,現(xiàn)在居然有人幫忙做這事,不由熱情又善意的提醒道:“那些品牌方送的禮物都在西邊的衣架上,麻煩你了,不過要注意,小心不要誤踩地毯。”
紀晗熙點了點頭,去往13樓,Vivienne的辦公室奢侈品林立,沒有絲毫活人氣息。
她低頭看著那華貴厚重的地毯,心中冷嗤,不要誤踩是嗎?為什么不讓踩?不知道這個地毯占地面積很大,要拿蕾絲這里是必經之路嗎?如果想不踩地毯去拿蕾絲除非跪著膝行,她拿個蕾絲還得跪著去拿?瘋了吧?她就踩,他能拿她怎么樣?
于是,徑直踩著地毯去衣架上拿蕾絲,似乎覺得來回兩趟還不夠,她囂張地抬頭看了監(jiān)控一眼,又跑回去多踩幾下!
一邊踩一邊罵:“意大利純手工羊毛地毯是吧?價格很昂貴是吧?幾百萬是吧?還不允許單價五位數(shù)以下的鞋子踩在上面?現(xiàn)在被價值幾百塊在淘寶上買的便宜貨狠狠踐踏是什么感受?很爽吧?這種昂貴的東西就該被便宜貨踐踏!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越踩越覺得腳下不是地毯,而是Vivienne本人,所以責罵的話又換了種說法:
“惡心!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這個惡心的娘娘腔!嘲諷我是嗎?說我戴假貨是嗎?我戴的明明是真貨!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天天穿著些奢侈品很高貴嗎?被廉價的鞋子踩是不是很爽啊賤人!去死去死去死!不僅是這個毯子,連你我也要踩爛!賤人!惡心!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已經迫不及待看到你查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毯子被踩時的表情了,肯定很崩潰吧哈哈哈哈哈哈!”
她徜徉在自己的想象中,開心得無法自拔。
“不用迫不及待,你現(xiàn)在就能看到。”
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紀晗熙悚然一驚,急忙轉身——!
但轉身的速度太快,重心失衡,往后摔倒,不過好在地毯夠厚,她摔得并不疼。
壓抑的恐懼在此刻爆發(fā),她感覺四肢僵硬,手腳冰涼,之前的囂張氣焰消失不見,只剩膽戰(zhàn)心驚和不知所措。
她想過被發(fā)現(xiàn),但沒想過以這種形式被發(fā)現(xiàn),他出現(xiàn)得太突然,她還沒做好任何心理準備呢!
“我說你怎么去了這么久?原來是忙著踩我的地毯呀?”
他拖著雪白衣擺慢慢走近,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沒有悲喜,也沒有慍怒。隨著他的靠近,紀晗熙下意識往后挪了幾寸。
“剛才還罵得那么痛快,現(xiàn)在怎么不罵了?什么賤人啊惡心啊去死啊,不是信口就來嗎?現(xiàn)在怎么默不作聲?”
之前的宣泄話被他一字一句重復,紀晗熙只感覺臉色發(fā)白,頭皮發(fā)麻。
“其實,想踩的不是地毯,想踩的是我吧……”
不是廉價的幾百塊的的鞋子去踩幾百萬的地毯,而是換號后零粉零商業(yè)價值的她,想踐踏幾千萬粉絲上億商業(yè)價值的他。
紀晗熙無處反駁,他說的是真的,她就是想狠狠踐踏他,從各種方面踐踏他!
他蹲下身,柔軟的長發(fā)快要觸及地毯,雪色衣擺逶迤在四周如花瓣擁簇。
雪白細長的手瑩潤著玉般光澤,他的指尖觸及她的腳踝,她感覺到冰冷美甲貼膚的寒意,趕緊往后一縮。
“這么惡心我碰到你啊?剛才踩我的時候怎么不覺得惡心?”
紀晗熙恨恨瞪他一眼,幻想只是幻想,又不是真的要碰到他,現(xiàn)實怎么能跟幻想相提并論?她可警告他,死娘娘腔,不準碰她!
Vivienne微微抬眸,端看她的排斥。
然后,握住她纖細的腳踝,根本不給任何反應的機會,將鞋底強制性壓在雪白胸口,踐踏出一片臟污!
他逼問她:“不是想踩我嗎?現(xiàn)在就可以踩啊,怎么不踩了?不是踩的很爽嗎?還問我爽不爽?難道不想更爽點嗎?我就在你腳下,你輕輕用點力,就能將我踐踏……”
紀晗熙又氣又怕又惡心,渾身都在顫抖。不管是腳踝處肌膚相貼的溫熱觸感,還是隔著鞋底與衣物感受人類身體的柔軟與彈性,都叫她無比惡心!有病吧!變態(tài)吧!滾開啊!貼得太近了,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