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被白澤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
正要上前收拾桌子,便聽到江暖冷著臉喊道:“別動,這菜里有毒!”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朱嬤嬤摸出銀針往打翻的菜里一刺,銀針果然變得黢黑。
太醫也趕上前來,仔細驗證后說:“菜里的確被下了毒!”
鄒于在第一時間就把老板一家子扣下了。
明晃晃的大刀直接架上了老板的脖子:“說,為什么要往菜里下毒?”
老板險些嚇尿,大喊冤枉:“我們沒有下毒,沒有下毒。
我們一家子就指著這個小客棧吃飯呢,又怎么會給自己店里的客人下毒,那不是自絕生路嗎?”
江暖上前讓鄒于把刀拿開,問老板:“你確定,你這客棧就你們一家子,沒有別人?!?/p>
老板點頭如小雞啄米:“就我們一家子。
我媳婦兒,我老娘,還有我一雙兒女,平日都在客棧里幫忙。”
從后廚房被押過來的老板娘聽到丈夫的話,也焦急的附和。
“客官我們沒撒謊,真的只有我們一家子......不對,還有一個人。”
“誰?”
“秋瞳!”
“秋瞳是誰?”
“一個大姑娘,前幾天的時候餓暈在我們家門口的,我們給救起來了。
說是趕路的時候不小心和家人走散了,等家人尋來接呢?!?/p>
“人呢?”
老板娘四下看了看:“咦,剛才還在這兒的?!?/p>
江暖沖鄒于使了個眼色,鄒于秒懂立即帶著人往后廚趕去,結果后廚空無一人。
但,那后院通往外面的門卻是打開了,一溜小巧的鞋印子踩在殘雪上,清晰可見。
明顯是剛踩上去不久的。
鄒于眉頭一皺:“娘的,跑了??熳贰?/p>
江暖在大堂里等了約有一刻鐘,這一刻鐘整個大堂里如死一般的寂靜。
大冬天的,老板一家子個個汗如雨下,透濕脊背。
他們現在也算是回過味兒來了,就是那個秋瞳搞的鬼,心里那叫一個恨啊。
短短的一刻鐘,老板一家只覺得過了有一年那么久。
直到,鄒于帶著人把一個披頭散發的年輕女子,押到了老板面前:“看看,是她嗎?”
“是!”
鄒于將一張還沾著些許可疑粉沫,揉的皺皺巴巴的宣紙放在了江暖面前。
“公主,這是從她身上搜出來的。”
太醫上前拿了工具一試,驚叫道:“我的老天爺,這可是砒霜啊,劇毒。”
老板娘一聽果然是她下的毒,恨得一口銀牙差點咬碎。
她慣是個潑辣的,當下也顧不得許多。
一把拽過那秋瞳的頭發,按在墻上就是一連串的耳光扇了過去。
“啪啪啪”的耳光聲中,伴隨著秋瞳的慘叫聲,還有老板娘憤怒的罵聲。
“死丫頭,老娘當初看你可憐,才收留你在此,沒想到竟是救了一條毒蛇。
你恩將仇報,往客人的的飯菜里下毒,這是存心要絕了我們一家子的活路啊。
你這心咋這么毒!看老娘不打死你個惡毒的賤人!”
江暖一行誰也沒有阻攔,就那么冷冷的看著,直到老板娘打累了,方才讓人給提了過來。
鄒于也是個狠人,直接拽住那女人的頭發,往后一掀,一張青紫腫脹的臉立即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過瞅著倒是十分面熟!
朱嬤嬤驚叫一聲:“鄭婉茹!”
白澤也認出來,這就是一年多前在街上意圖打它家暖暖的壞女人。
新仇舊恨相加,白澤瞬間火冒三丈,嗷嗷叫著就要撲上去撓她。
讓江暖給按住了。
小東西拼命掙扎尖叫:“江暖暖你放開我,我要去撓死她,抓花她的臉。居然給你下毒,太壞了!”
江暖安撫它:“她的臉本來就花了。收拾她這等小事,不用白澤大人出手,你且看著就是?!?/p>
果然,話音剛落,就見朱嬤嬤狠狠的兩巴掌扇了過去:“賤人。
我家公主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要一而再的害她!”
鄭婉茹本就被老板娘剛剛那一頓暴力輸出,打得不成了樣子。
朱嬤嬤這力道十足的兩巴掌下去,她那張臉就腫得更不能看了。
這女人也是個狠的,知道今天是逃不過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面對朱嬤嬤質問不僅沒有半絲懼意,反而“呸”的一聲,吐出一口牙血,哈哈大笑起來。
“得罪!哈哈哈,早就得罪死了?!?/p>
她咬牙切齒的看著江暖,臉上的表情扭曲,形如惡鬼。
“憑什么我家都被抄了,你卻當上了高高在上的公主,宸曦公主,哈哈哈哈......”
江暖覺得這女人大抵是瘋了,也懶得再同這女人費口舌。
只讓鄒于把人帶下去:“好好審審,問問她為什么下毒,毒藥又是從哪里來的?”
“是,公主!”
老板一家被“宸曦公主”四個字驚得一股坐在地下,半天回不過神來。
娘哎,這都是什么事兒喲。
他們這小破地方,平日里也就招待幾個窮旅人,掙幾個銅板養家糊口。
今日竟然迎來了這么尊大神。
這可是公主啊,皇帝的女兒。
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平日里踮著腳尖也望不見的大人物。
若是平平安安的也就罷了,偏偏還在自己的客棧里被人下了毒。
雖然那毒沒吃進嘴里,下毒的也不是他們一家,可終究與他們脫不開干系。
再看看將屋子圍了個水泄不通,面無表情的皇家侍衛和他們手里那明晃晃的大刀。
也不知今兒日頭落了,還能不能再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因此,一家子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面如死灰,連求情都不敢,只能嚶嚶低泣。
鄭婉茹被拖下去后,江暖看著老板一家:“本公主餓了,下去重新做些飯食上來吧!”
老板一家本以為死到臨頭了。
沒曾想眼前這位漂亮的不像話的公主,竟然叫他們一家子去做飯?
做飯,她居然還敢相信他們!
江暖覺得這老板一家挺有趣的,喜怒哀樂全都表現在臉上了。
遂又道:“當然,我會讓我的人盯著你們的!若是敢搞鬼,你們是知道后果的!”
有白澤在,他們敢動任何手腳,白澤都能提前感知到,屆時她絕不會手軟。
老板點頭如小雞啄米:“是,是,不敢,不敢!”
老板一家子被帶了下去,朱嬤嬤帶著兩個大宮女和兩名禁衛軍,親自在廚房盯著。
沒一會鄒于就回來報告:“公主,鄭婉茹招了?!?/p>
“說說!”
“安南侯府被抄后,她爹鄭侯爺也獲罪下獄,她娘自縊而亡。
樹倒猢猻散,鄭家剩下的人也都離開了京城。
她跟著她哥哥到了南陽府,結果兄妹倆誰也沒個掙錢的本事。
他哥哥嫌棄她是累贅,就以五十兩銀子的價格,把她賣給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商賈做小妾。
鄭婉茹也是個狠人,硬是忍著惡心哄了那商賈三天。
哄得那商賈心甘情愿的陪著她“回娘家?!?/p>
趁著吃飯的時候,她把買來的砒霜混在飯菜里,給她哥哥和那商賈吃了下去,把那倆都給毒死了。
之后就化名秋瞳,逃到了這里。
因為幾天沒吃飯,結果餓暈在這客棧門前被好心的老板一家收留,在店里幫著做些輕省的活計。
沒想到竟然意外在這里看到公主您。
她心中嫉恨,認為今天她之所以淪落到這等地步都是您害的。
所以就趁老板娘不注意,往菜里灑了砒霜。
那砒霜她當初一共買了兩包,一包喂給了她哥哥和丈夫。
剩下一包原是打算毒死她哥哥后自殺用的。
到底是沒勇氣死,沒想到今天就下在咱們的菜里了。”
江暖笑了笑:“呵,敢于反抗她哥哥,倒也還算有幾分血性。只可惜......”
江暖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只囑咐鄒于:“把人綁了,關起來。
她既然犯下這等大案,官府那邊肯定會出通緝令。等明日到了前面的縣衙,直接交過去吧。
我們的時間緊,沒時間浪費在不相干的人上頭!
至于這客棧老板一家,此事既然與他們無關,就別遷怒無辜了。”
“是,公主。”
晚飯重新端了上來,白澤甩了甩尾巴,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
太醫也仔細驗過,確定沒有毒后,大家這才放心吃飯。
江暖這一夜睡得十分安心,倒是老板一家戰戰兢兢一夜沒合眼。
滿腦子都是自己一家明天要被殺頭的恐懼。
他們越想越怕,越想越傷心,又抱頭哭了起來。
為免哭聲吵到貴人,捂著嘴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機械的在朱嬤嬤等人的盯梢下做了早飯。
原想著等貴人一行吃飽喝足,他們這一家子的命也算是走到盡頭了。
沒想貴人竟然把一錠銀子放在了桌上:“老板,結賬!”
老板愣愣的看了看江暖,又看了看銀子,最后指了指自己:“貴人,您不殺草民嗎?”
江暖好笑的看著他:“冤有頭債有主,毒又不是你下的,我為何要殺你。
只不過往后可得擦亮眼睛才行,不是什么人都能救的!”
“是,貴人教訓的是!草民記下了?!?/p>
看著江暖一行將五花大綁的鄭婉茹帶走后。
老板一家子均是重重的松了口氣。
老天爺保佑,遇見個講理的貴人,否則這會兒不死也得脫層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