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叔伯長輩當場沖進糖坊里,把兩個穿著破爛衣衫且鼻青臉腫的毛賊拖出來,按在地上又是一頓狠揍。
直打得兩個毛賊慘叫連連,哀嚎著不停的求饒。
若非江暖聽到消息來的快,及時阻止,只怕這會兒他倆已經是出氣兒多,進氣少了。
等到鄰村的村長帶著這兩蠢賊的族長和幾個族人趕來江家村接人時。
就看到兩個被打到連他們爹媽都認不出來的豬頭,當真是又氣又恨又心疼。
不過最終什么也沒說,只同江暖誠肯的道了歉,賠了不是,抬著兩人走了。
路上,一個蠢賊的族人問村長:“咱們就這樣算了嗎?這打得也太狠了些?”
村長黑著臉怒道:“誰讓他們去偷的,打死也是活該!還這樣算了嗎?
人家沒第一時間報官,而是通知我們來接人,就是想著隔壁鄰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給咱們村的人留了最大的臉面了。
你還想怎樣?不知好歹!
我要是江暖,直接讓人把這兩個蠢東西綁了送去縣衙。
按律,先打完板子再流放,那樣你們就滿意了?
再鬧下去,誰家姑娘還敢往我們村嫁?你們明年的茶籽和甘蔗又賣給誰去?”
一番話,罵得那族人再不敢多說半句!
臘月二十六,胡掌柜來拉過年前的最后一批貨,順便給她送年禮。
其中有五壇子十斤裝的上好的糧食酒,十匹顏色鮮亮的綢緞,一盒京城那邊時興的宮花。
一籠子活雞,十只,兩只足有十幾斤重的大鵝,并一整頭活的大肥豬,外加幾盒各式各樣的糕點和干果。
可謂十分大手筆。
當然,江暖回給他的禮也不輕,一壇子五十斤重的山茶油,并十斤白沙糖。
“你知道的,我家人少又是年底結賬的時候,我實在走不開。
這些東西你自己帶回去,我就不專門跑你那兒送一趟了。”
胡掌柜才不在意她去不去送,只要有東西收就成,樂呵呵道:“好說好說,咱倆誰跟誰啊!”
即使如此,二十七那天,江暖還是擠出時間來帶著江彥親自跑了一趟縣城。
一是采買年貨,二來也是送年禮。
一處是江彥學堂的先生,其二就是呂縣令那里。
呂縣令沒想到江暖居然會給他送年禮來,很是高興。
讓管家備了不少的好東西給她帶回去,算是回禮。
直到江暖走后,管家來報,他才知曉江暖送的是五十斤山茶油,還有十斤霜糖。
他這才驚覺,最近京都那邊聲名鵲起的霜糖竟然也是出自江暖之的和,出自他的馮乘縣。
不由啞然失笑:“這小丫頭,瞞得可是真緊啊!”
臘月二十八,糖坊終于停工放假。
因為效益好,江暖大方的給家里的工人伙計,甚至是來幫工的村民們都發放了三個月的月例。
樂得大伙兒見牙不見眼的。
除此外,江暖還給村里上了年紀的老人們,每人都送上了一份豐厚的年禮,并一百個大錢的禮金。
以感謝這些年來,族人們對她和江彥這對兒孤兒的照顧和愛護之情。
這些禮物里頭除了豬肉和布匹,還有一壇五斤裝的山茶油和兩斤紅糖。
這些東西有多么金貴,村民們私底下可都是聽說了的。
因而個個豎起大拇指夸贊江暖講良心,江家姐弟是個好的。
今年的賬本也都結算完了。
兩個工坊的投入早已回本,如今她的手里結余了總共將近四萬兩銀子。
有了這些錢,明年想要再做點什么,該要要容易的多。
年三十那天,江暖讓人將胡掌柜送來的那頭大肥豬現殺了,在油坊的大食堂里擺了五桌年夜飯。
飯桌上雞、鵝、魚、肉應有盡有,再加上南地特有的冬季時蔬,擺了滿滿一桌。
此外還每桌都有一大壇子好酒,大白米飯更是管夠。
桌子下頭就是燒得旺旺的炭火,所以,哪怕外頭的風雪正在肆虐,屋里依舊溫暖如春。
仆役伙計們看到這滿桌子的大魚大肉,聞著撲鼻的肉香酒香,饞得直咽口水。
不過,家主尚未歸來,就算是再饞也得先忍著。
未幾,江暖和江彥姐弟去祠堂祭祖回來。外頭便打了爆竹,這就是開始吃年夜飯了。
江暖和江彥單獨坐了一桌,這會兒同時站起身,端起了手里的酒杯。
江暖道:“今年是我們相識的第一年,也是我江暖創業的第一年。
雖然一路苦過,但很幸運,我們成功了。
工坊的發展,離不開在座各位的努力與鼎力支持,我江暖感謝大家。
也希望我們的明年會比今年更好!”
說罷,將杯里的茶一飲而盡。
“謝小姐!謝少爺!”
江家姐弟都是極好脾氣的人。
尤其是江暖,只要不犯嚴重的原則性錯誤,一般情況下她都是極好說話的。
當然若是犯了錯,她也不會姑息。總之,該獎的獎,該罰的罰。
因此,仆役也好伙計也罷,同她相處之時都會覺得十分輕松。
卻也時刻記得自己作為仆從的身份,絕不敢犯上。
這樣滿桌子大魚大肉的年夜飯,是仆從們包括王阿婆一家三口,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漢子們還好,只是邊吃邊感嘆主家小姐少爺大方。
婦人們的情緒則更要細膩敏感一些。
嘴里吃著魚肉和大白米飯,再想起從前在別家為奴仆時吃不飽穿不暖,動輒挨打受罵,擔驚受怕的日子。
眼睛瞬間就紅了。好歹還記得這是年三十,喜氣洋洋的團圓飯,因而強忍著沒有掉下淚來。
吃完年夜飯,江家姐弟就抱著小肚子撐得溜圓的白澤回家守歲了。
沒有他們在,仆役們不管是聊天也好,嗑瓜子也罷,也更自在一些。
兩人一獸都熬不了夜,尤其是白澤,這貨剛進家門就睡死過去了,睡得呼呼的,還打起了小呼嚕。
江暖和江彥勉強坐到子時過,放了迎新春的爆竹后便也各自回房睡去了。
次日一早,家里仆役們就來大宅給江暖和江彥磕頭拜年。
江暖笑瞇瞇的給每個人都派發了一個大紅包,又留他們坐了會,這才讓他們回去吃早飯。
因是初一,江暖難得的讓豆蔻給她好好的打扮了一回。
穿了一身繡蝶戀花圖案的大紅色交領袍服,外罩同樣色系鑲嵌雪白狐貍毛帶帽兜的披風。
頭發也梳成了漂亮的垂鬢分肖髻,簪了幾支精致珠花,一支淡粉色的宮花。
耳朵上戴了對兒精巧的白玉兒小墜子。隨處一站,娉娉裊裊如同一枝剛出水的芙蓉,含苞待放。
裝扮完畢,豆蔻滿臉的驚艷和崇拜:“小姐,你真好看!”
“是嘛。小嘴角真甜。”江暖笑瞇瞇的輕捏了捏豆蔻的嫩臉兒。
伸手從妝臺上拿了朵粉藍色的珠花:“這個賞你了,大過年的也給自己好好打扮打扮。”
豆蔻欣喜的接過:“謝小姐賞。”
就連一向嘴欠的白澤,也難得驚奇贊了一句:“哎,沒想到你打扮打扮還是很漂亮的嘛?
我就說我白澤選擇的人,怎么可能丑。我決定了,你以后就天天這樣穿,本大人喜歡!”
江暖使勁揉了揉了它漂亮的小腦袋瓜:“想什么呢。今天是新年,自然要穿得喜慶點。
平時做事情的穿成這樣就不合適了。”
出得房門,江彥看到打扮一新的姐姐,也很是欣喜,贊道:“姐姐這樣穿,可真是漂亮。”
小少年今兒穿了身淡藍色的新衣,渾身的儒雅書香之氣。
年紀雖小,眉宇間卻甚是沉穩,舉手投足皆有章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世家大族出來的貴公子。
吃過早飯,姐弟倆便相攜去村中各位長輩處拜年。
先從村中年紀輩份最長的人家開始,一直走了一上午,無論走到何處都受到了熱烈的歡迎。
去年靠著江暖,或賣茶籽,或做工,尤其是后面去外地收甘蔗,家家都賺了不少錢。
最多的幾戶,比如老族長家,足有五六十兩銀子的收入。
在這鄉下,十足的巨款。如今,不少人家都打算在今年愉修蓋新房子。
如今江暖這位“財神爺”登門拜年,可不得歡歡喜喜的供著。
就連午飯,都是被族長一家硬扣下,在他們家吃的。
正好幾位族老也在,江暖便道:“老話說的好,要想富先修路。
如今正是冬天,趁著河里的水淺,我打算出錢把河邊的碼頭給修修,擴一擴。
我們村將來肯定是要發展的,把碼頭修大點,將來大家走水路出行也方便些。
但這碼頭是大家的,我自己做不得主,所以今日趁著各位長輩都在,想征求一下你們的意見?”
幾個老頭兒一聽還有這等好事,哪有反對的,當即就投了贊成票。
一張張風干樹皮的老臉,硬是笑成了太陽花兒。
這還不算,便又再聽到江暖說:“單修碼頭也只能解決一半的問題。
我打算把咱們村到縣道這一段路也給重新修一修,最好是擴寬成兩輛馬車可以并行的大路。
用夯土筑基,用石灰拌沙漿筑面,這樣就算是到了梅雨季也不用怕路面爛得沒法走了。
原本的路窄,要是擴路可能會占一部分人的田地。
占了地田的,也由我出錢補償.......”
江暖把她的打算細細的同在座的族老們說了,老頭兒們先是笑,笑著笑著就紅了眼眶。
好歹記得這是大年初一,哭不得,這才死死忍住沒掉淚。
只拉著江暖的手,哽咽道:“好,好女仔,太公代全村的人謝謝你,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