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眼前一亮：“放百靈鳥兒，讓它們先去看看。”

鄒于點頭：“我看可以！”

白澤立即指揮鳥兒往那些回鶻人逃走的方向追了過去，不過半個多時辰，鳥兒就飛了回來。

江暖聽完白澤的翻譯，望著前方若有所思。

鄒于見江暖久久不語，遂問她：“殿下，怎么了？”

江暖搖了搖頭：“鳥兒說，前方的確是回鶻人的聚居區，不過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鄒于立即緊張起來：“誰？”

江暖拍了拍他的胳膊：“別緊張，鳥兒說看衣服像是我們的人，可能還有一些突厥聯軍。”

鄒于立即松了口氣：“那就好！也不知是哪位將軍領的兵？”

他頓了一下又問：“殿下，你說會是時將軍？”

江暖搖了搖頭，掃了眼滿地血淋淋的尸首，隨即撇開了眼：“不知道。我們先探他一探。

如果真是我的人，就不用我們自己親自挖坑了。

否則這么多尸體只怕把禿鷲引來我們都埋不完，到時候引發瘟疫可就罪過了。”

兩人正說著話，先前的狼王就找了過來，同白澤又是“嗷嗚嗷嗚”的一陣獸語交流。

白澤說，它們還沒有找到狼崽。它們聞到氣味，狼崽還在前方，應該不遠了。

江暖讓白澤告訴它們，且稍安勿躁，狼崽很有可能已經被救了。

“白澤，我寫個小紙條，你派鳥兒去給那邊的人送個信。我要確定一下，究竟是不是我們的人。”

“沒問題，交給我。你寫字吧！”寫字的事情白澤是真不在行，否則它就一并代勞了。

江暖從包里掏出支削好的炭筆，用阿拉伯數字寫上“9X9=”然后讓鳥兒送了出去。

如果對方是大景的將領，那么一定能看懂，并且會派人趕來。

如果不是，那就要小心了。

鳥兒送信的當兒，江暖他們也沒閑著。

鄒于帶著人，打掃戰場，兵器金銀什么的全部收攏在一起。

江暖則讓白澤指揮狼、狐貍以及貂熊等猛獸挖坑。

它們的爪子足夠鋒利，用來挖坑埋尸體正好。

至于它們是不是擅長，這不重要，反正還有人在旁邊指導。

也幸好這些動物不會說話，否則大概率會指著江暖的鼻子痛罵她是老六。

用它們來打仗不說，還讓它們挖坑埋死人。它們固然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

且說，時長空和東突厥阿史德氏聯軍剛剛突襲了回鶻王帳，俘虜了大批回鶻王室成員。

正奇怪如此重要的王帳（草原游牧民族的王族聚居區，相當于中原王朝的京城），竟然連拱衛的軍隊都沒有。

便見得一只漂亮的鳥兒飛了過來，徑直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鳥兒細細的小腳上還綁著一個卷起來的，極細的小紙筒。

拆下來解開一看，只見上頭寫著只有大景人才能看得懂的阿拉伯數字乘法橫式。

而且字跡十分熟悉。再看看送信的鳥兒，分明是一只這草原上才有的百靈鳥。

他心頭一凜，立即猜到江暖并沒有返回大景，很可能就在附近。

又想起剛剛逃回來的那幾個回鶻人嘴里，瘋瘋顛顛的喊著獸神發怒什么的。

想來，便是他家暖暖的杰作了。

只因只有他家暖暖帶著白澤，而白澤會驅使動物為它所用。

想到這里，他立即交代副將繼續留在此處收尾。

自己單獨帶著一隊人馬，跟著百靈鳥往西南方向狂奔而去。

不過一個時辰就看到一片剛剛大戰過的狼藉戰場，以及圍在戰場周圍的無數獸類。

既有兇猛的狼和雪豹之類的食肉野獸，也有溫順的牛羊馬匹等家養的牲畜。

它們散在周圍，吃草的吃草，刨坑的刨坑，和諧到他們此生都沒有見過這么詭異的場景。

而這一切的中心，竟是一個穿著樸素男裝的年輕女子。

那熟悉的容顏，正是他每日里魂牽夢繞的姑娘。

時長空策馬跑到近前，飛身跳下馬背，飛奔上前一把把江暖摟進懷里，抱得緊緊的：“暖暖！”

江暖任由他抱著，笑盈盈的：“怎么，沒想到我會在這里。”

“為什么不回去，這片草原上太危險了。”

“此事說來話長，晚些時候再說。咱們還是先把這些尸體給處理了吧，晚了就臭不可聞了。”

“好！”

有了時長空的加入，刨坑的速度變快了許多，即使如此，他們還是忙到將近傍晚才干完。

埋葬的回鶻兵尸體數量總共是二千三百三十七具。

獸尸也有，都被猛獸們自動拖到一邊作了口糧。

對此，江暖并未阻止。

這是它們食物鏈的一部分，如果她阻止了，那么這些猛獸會挨餓。

她不允許獸獸大軍在她眼前廝殺，但死了的她就管不著了。

經過時長空的人辨認，其中就有回鶻現任可汗，骨力阿打的親弟弟，骨力作登。

他們都是被時長空斬殺的塔杰羅的兒子。

此外，還有骨力阿打的兩個親舅舅，以及一個親叔叔。只可惜骨力阿打本人不在其中。

聽說白澤是為了幫狼群找回被回鶻人抓走的狼崽，才驅使這么多野獸往這里來的。

結果意外滅了這支拱衛回鶻王帳的軍隊時，時長空一時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

難怪他們繞到王帳后方突襲時，沒有遇到任何有力的抵抗，也沒有人來救援。

原來竟然是被他家暖暖給滅了。

收拾完這里，江暖和白澤隨即帶著浩浩蕩蕩的野獸大軍，一起去到了回鶻王帳。

這里除了大景的軍隊，還有阿史德氏突厥人以及大批被俘虜的回鶻人，這其中男女老幼都有。

還有許多都是回鶻可汗骨力阿打的親眷。

乍看到這么多的猛獸出現，那些回鶻俘虜嚇得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個個如臨大敵，抖如篩糠。

尤其是年紀幼小的孩子們，更是被獸吼聲嚇得哇哇大哭。

他們的母親生怕孩子的哭聲惹怒了突厥人，連忙死死的捂住孩子的嘴巴。

給孩子憋得直翻白眼。

在回鶻人眼里，突厥人可比大景人壞多了。大景人雖然也對他們回鶻出兵。

但對于投降的婦孺孩子輕易不會傷害。

可該死的突厥人才不會管這些，不論是女人還是孩子，只要是惹他們不開心了，通通殺死。

被俘的回鶻人中，還有一些是從之前獸口里逃回來的。

見此情形更是嚇得直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嘴里念念有詞，似乎似在祈求神明的保佑。

他們也是倒霉，好不容易從獸口撿回一條命，想到趕緊跑回王帳這邊讓族中的老幼逃命。

沒想到，老窩也被大景聯合突厥人給端了。

他們跑回來簡直就是自投羅網，剛到聚居地門口就被大景的士兵們給按倒了，作了階下囚。

至于歸降大景的東突厥阿史德氏，也是被震驚的目瞪口呆。

盡管他們早就知道，大景的宸曦公主有一只漂亮的白色異獸。

這只異獸雖小，卻力大無窮，曾經打敗過他們突厥第一猛士，因此為大景的皇帝封為了鎮國神獸。

本以為只是個封號而已，沒想到這小玩意兒它還真就是“神獸。”

竟然可以驅使這么多的猛獸為它所用。

它能驅使猛獸，而大景的鎮國公主可以驅使它，也就等于大景的鎮國公主可以驅使百獸為她所用。

這種能力簡直是太恐怖了。剛剛時長空帶人前往迎接公主的時候，他的人也跟去了一小隊。

據說，拱衛回鶻王帳的二千多精銳回鶻士兵，全部都死于獸口。

甚至無法找到一具完整的尸體，那血流成河的場景簡直就是地獄一般。

換而言之，就是眼前這個看似沒有任何威脅的女子，竟然在短時間里殺掉了二千多的回鶻士兵。

這種能力簡直太恐怖了。

阿史德氏可汗，抹了把頭上的冷汗，暗自慶幸。

慶幸他們阿史德氏沒有同大景帝國頑抗到底。

否則，大景要是派出這位公主，帶領野獸大軍來攻打他阿史德氏，只怕他們的下場也會如同這些回鶻人一樣。

狼群聞到了狼崽們的氣息，“嗷嗚嗷嗚”的嚎叫著，飛快的撲向了王帳的大后方。

在一片略顯破舊的帳篷邊，大家找到了被抓走的二十多只狼崽。

這些狼崽全都被關在特制的木頭籠子里，被餓得瘦骨嶙峋。

它們身上大多都有鞭傷，想來是回鶻的馴獸師所為。

江暖連忙讓人打開籠子，放出了那些狼崽。

好在，雖然經歷了一個多月的分別，狼崽們總歸還是記得母狼記得族群的氣息。

出來后，親昵的圍著狼群和母狼直轉圈圈。

在狼崽們回歸族群后，江暖就讓白澤下達了解散獸群的命令。

它們終究是野獸，是屬于大自然的。留在這里終究不是那么回事。

就算她不怕，其他人也會提心吊膽的睡不好覺。

白澤的命令下達，除了回鶻人原來的放養的那些牛羊馬匹。

其余的獸類在長長的嚎叫了一聲后，紛紛如潮水般消散在暮色中。

臨走前，狼王帶著狼群走到江暖面前，再次伏跪在地上，狼頭朝下做朝拜狀。

江暖伸手在它頭上輕輕的拍了拍：“走吧，帶著你的族群好好生活，記得遠離人類。”

包括她自己在內，都不是什么好人。

狼王起身沖她“嗷”了一聲帶著狼群迅速離開。

即將消失在山坡的那頭時，它最后回望了江暖和白澤一眼，之后便消失在了沉沉的暮色中。

獸群散盡，營地徹底回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