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余介就黏著余放要去商場。兩人推著購物車慢悠悠轉著,買了些新鮮蔬菜,還順手拎了些男士洗漱用品。
不出門的日子,余放整天窩在書桌前剪視頻。那支商業廣告挺費心思,她對著電腦剪了又改,改了又剪。余介就整天圍著她轉,飯點準時把熱乎飯菜端到桌前,其余時間不是靠在她身后看她剪片,就是把腦袋擱在她肩上,像只黏人的大型犬。
余放有時嫌他礙事,扒拉他的腦袋:“起開,擋著我看屏幕了。”
他就往她頸窩里蹭蹭,悶悶地說:“不擋。”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鍵盤敲擊聲混著廚房里隱約傳來的水流聲,日子過得像碗溫吞的粥,平淡,卻又暖得人心頭發燙。
直到第四天下午,余放的視頻終于收尾,把最后一點收尾工作交給助理后,她長長舒了口氣,心情好得想原地轉圈。小手一拍,決定帶著余介出去搓一頓,選了家環境不錯的西餐廳。
兩人坐等上菜時,余放總覺得眼皮跳得厲害,心里隱隱發慌。果然,下一秒就聽見旁邊傳來咋咋呼呼的聲音:“余放姐!”話音剛落,那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十足的驚訝,“余介!你們怎么在一起吃飯!”
余放轉頭,看見沈糖糖正瞪圓了眼睛看著他們,她身邊還站著個男生,白襯衫熨得筆挺,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線條利落的手腕,鼻梁上架著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后的眼睛溫和含笑,周身透著股溫潤如玉的紳士氣,正是陸赫燁。
陸赫燁先朝余介微微頷首,笑容自然得體:“余介,好久不見。”
余介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淡淡應了句:“好久不見。”
沈糖糖是個自來熟,拉著陸赫燁就坐到了他們對面,還順便問了句介意一起做嗎,夏恩看著已經做在位子上的人,最終沒說什么拒絕的話。
沈糖糖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激動得臉頰發紅:“余放姐,你們倆認識啊?”
余放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簡單應了聲:“嗯。”
陸赫燁在旁邊輕輕拉了拉沈糖糖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她“別問太細”,可沈糖糖早被好奇心勾住了,根本沒接收到信號,還在追問:“你們怎么會在這里呀?也是來吃這家的提拉米蘇嗎?我跟你們說,這家的提拉米蘇超好吃,我每次來都要點兩份……”
“那你們什么時候--”沈糖糖的話還沒問完,服務員就推著餐車過來了,打斷了她的話頭。余放暗自松了口氣,覺得這頓飯總算能安生吃了。
可沈糖糖顯然沒打算放棄,剛要張嘴繼續問,就被陸赫燁輕聲打斷:“糖糖,吃飯時多說話不禮貌。”他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沈糖糖撇撇嘴,只好暫時把話咽了回去。
這邊余介已經自然而然地拿起余放的餐具,用熱水仔仔細細燙了一遍,又拿起刀叉,把她盤子里的牛排切成大小均勻的小塊,動作流暢又熟練,仿佛做過千百遍。
余放低頭叉起一塊塞進嘴里,沒覺得有什么不妥,這一個星期來,他天天都這么照顧她,早就成了習慣。
但對面的沈糖糖卻看得眼睛發直,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總覺得這畫面莫名熟悉,好像在哪見過似的,可一時又想不起來,只能按捺住疑惑,悶頭扒拉自己盤子里的意面。
直到餐點吃完,侍者端上甜品時,沈糖糖終于忍不住了,咬著勺子問:“余放姐,我們小時候是不是見過啊?”
余放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似的,但臉上依舊平靜無波,反問:“不認識哦,我小時候在魚城生活,你怎么會這么問?”
“就是感覺!”沈糖糖皺著眉冥思苦想,“剛見你就覺得特別親切,好像在哪兒跟你待過很久似的。剛才看你和余介在一起,那感覺更強烈了,這畫面熟得不能再熟。”
余放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掩去眼底的波瀾,打趣道:“說不定是你以前見過別人這么相處,給記混了呢。”
沈糖糖撓了撓頭,看著余介給余放擦嘴角的動作,越看越覺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具體在哪兒見過,只好含糊道:“可能吧!”
沒過多久,陸赫燁說還有其他事,便帶著沈糖糖先離開了。臨走前,沈糖糖還一步三回頭地瞅著他們,那眼神里的疑惑濃得化不開。
等人走遠了,余介才把一塊提拉米蘇推到余放面前,指尖蹭了蹭她的手背,低聲問:“不舒服?”他剛才就注意到她捏著叉子的手緊了緊,指節都泛紅了。
余放搖搖頭,叉起一塊蛋糕塞進嘴里,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心里那點發緊的感覺卻沒散去。
她看著余介專注盯著她的眼睛,突然覺得,有些事或許藏不住太久了。可他握著她的手,掌心的溫度踏踏實實傳來,又讓她莫名安心,不管以后怎么樣,至少現在,他在她身邊。
回到家,余介徑直去了浴室洗漱,嘩嘩的水聲隔著門傳出來。余放窩在沙發里看電視,屏幕上的熱鬧劇情沒怎么看進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沙發扶手。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腦海里炸開,帶著點久違的尖銳:“好久不見,余放!”
余放眼皮都沒抬,語氣平淡得像在打招呼:“好久不見。有事?”她早就料到這東西會找上門,畢竟這幾天和余介形影不離,早該觸碰到它的警戒線了。
“你怎么又和余介纏在一起了!”世界意識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顯而易見的氣急敗壞,“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劇情線該怎么走?”
余放終于抬眼,嘴角勾起抹漫不經心的笑,裝傻充愣的本事練得爐火純青:“我是個人啊,想跟誰在一起,難道還要看別人臉色?”她故意拖長了語調,字字都往世界意識的痛處戳,它最忌諱的就是“人”擁有自主意識,脫離它設定的軌道。
世界意識果然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句怒吼:“你和余介攪在一起,他還怎么為了女主去跟主角對抗?劇情全被你毀了!”
“關我什么事。”余放往沙發里縮了縮,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語氣懶懶散散的,“他想對抗就對抗,不想對抗就拉倒,跟我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