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導演組突然傳來一聲怒喝:“能不能拍?不能拍,你就走!”
這聲怒吼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拍攝組方向緊接著傳來一陣女生的哭聲,那哭聲帶著委屈、無助和深深的挫敗感,在寂靜的片場中回蕩。隨后,一個身著青色古裝的女子,腳步慌亂地快速跑開,淚水在臉頰上肆意流淌,打濕了精致的妝容。
坐在監視器前的葉陸,此刻被滿滿的挫敗感籠罩著。他像一只斗敗的公雞,癱坐在那把小小的椅子上,眼神空洞,一言不發。監視器里,主演和群演們已經陪著他熬了好幾個小時,可依舊連一段完整的內容都沒拍出來。
“吃飯吃飯,導演,您先過來吃碗餛飩,再來工作。都快七點多了,大家都餓了。”蘇映雪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了過來。她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陽,試圖驅散這彌漫在片場的陰霾。
葉陸看著蘇映雪那充滿關切的笑臉,又瞥了一眼監視器里眾人沒精打采的模樣,心中不禁涌起一絲自責,他意識到自己剛剛實在是太急躁了。“行了,讓他們放飯吧!”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接過小餛飩,葉陸看著周圍工作人員萎靡不振的樣子,心里清楚自己剛剛的失態影響到了大家。他剛把餛飩送進嘴里,那鮮美的滋味便在舌尖上炸開,仿佛一股暖流,緩緩淌過他的心田,讓他那顆急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今天拍戲是不是太急躁了,剛剛那個菲菲……哎……都是投資方塞進來的鍋,難搞!”葉陸一邊吃著餛飩,一邊忍不住抱怨起來。
周圍的工作人員們也小聲地議論著:
“那個新人拍的什么東西?”
“把導演氣死了。咔了十遍了吧!”
“噓,你沒看梅若果和沈玉都咔了三遍了,這段是不好演。”
“導演也是沒辦法,聽說是投資人帶來的演員,還沒畢業了。”
“沒畢業就能拍戲?不上學呢?厲害厲害。”
“別人還是有后臺,不像我們……”
蘇映雪原本就站在這些群演后面,將這些議論聲聽得一清二楚。她心里不禁泛起一陣不忍,看著那個女孩年紀輕輕的,哭著跑開,也不知道會不會難受出什么事。她讓青青先去打飯,自己則順著宮殿竹林后面的小路,去追那個青衣女孩。
這片宮殿的竹林曲徑通幽,宛如一個巨大的迷宮。蘇映雪找了一圈,居然都沒看到那個女孩的蹤影。這時,雨下得更大了,她手中的油紙傘在狂風驟雨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被吹翻。她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好笑,自己不過是個廚娘,憑什么去管別人的事情呢。但心中的那份擔憂,還是驅使著她繼續尋找。
終于,在拍攝組后門的一個偏僻宮殿里,蘇映雪發現了那個青衣女孩。葉菲菲正蹲在那里,身體微微顫抖著,滿臉都是淚痕。
“小蘇姐,你怎么來了。”葉菲菲突然發現前方的雨似乎停了。她仔細一看,原來不是雨停了,而是蘇映雪正用傘為她擋著雨。
“看你剛剛心情不好,過來看看你。”蘇映雪走之前還特意拿了一個蔥油餅,用油紙包得好好的。現在拿出來,蔥油餅還帶著一絲余溫。
“吃點東西,就沒有那么難過了。”蘇映雪把蔥油餅遞給葉菲菲。
葉菲菲搖了搖頭,臉上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小蘇姐,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勁。之前拍獨角戲的時候,我可好了,一拍對戲時候,我就不對勁,就是接不住。然后還記不住臺詞。”
“你知道,我一出道跟誰搭戲嗎?”蘇映雪看她不吃,便坐在了她旁邊,收起雨傘。兩人坐在宮殿口,蘇映雪緩緩地述說起來。“嘿嘿,你肯定猜不到,我跟劉影帝搭戲。我演一個小女孩,找他乞討。”
“那然后呢?”葉菲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好奇,她沒想到蘇映雪還有這樣一番經歷。
“那場戲我咔了二十遍,導演罵的我狗血淋頭。我當時想找個柱子撞死。是不是撞死就沒有那么難過了。”蘇映雪環抱雙臂,蹲在地上,眼睛卻亮晶晶的,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后來呢?”葉菲菲追問道。
“影帝誒,要是你跟影帝搭戲會怎么樣?”蘇映雪反問葉菲菲。
葉菲菲稚嫩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怯意,她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肯定比你當時還差勁吧!”
“我咔了二十一遍,出去吃了一碗牛肉面。回來就好了。你說神不神奇。馬上就過了。”蘇映雪笑著繼續說道,“那碗牛肉面真好吃。牛肉又多又辣,面勁道爽滑。絕了。”
“小蘇姐,我以為你過來是教我怎么演戲的,怎么變成了你說牛肉面有多好吃?”葉菲菲被蘇映雪的話逗得破涕為笑,剛剛的傷感情緒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現在不會演戲,我只會做飯。你吃不吃,再不吃蔥油餅冷了,就不脆了。”蘇映雪把蔥油餅遞到葉菲菲面前。
“那吃了這個蔥油餅,我能演好嗎?”葉菲菲看著蘇映雪,眼中充滿了希冀。
“蘇氏超絕蔥油餅,吃了演技嘎嘎好。”蘇映雪一本正經地說道。
葉菲菲看著蘇映雪那認真搞笑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接過蔥油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細細地咀嚼著。蔥香和面香在口中彌漫開來,在這個下雨的夜晚,仿佛給她注入了無限的力量。
“小蘇姐,你這餅子真好吃。”葉菲菲吃著吃著,眼淚又流了下來,但這次不是傷心的眼淚。“我媽媽在我小時候給我做過蔥油餅。可香了。”
蘇映雪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陪伴著她。
半響
葉菲菲仔細看了看蘇映雪,發現她都快困得瞇著眼睛了。“小蘇姐,小蘇姐。”葉菲菲輕輕呼喚著。
葉菲菲看著迷迷糊糊的蘇映雪,又好氣又好笑:“你不是來安慰我的嗎?咋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