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婆子,我今天把話撂這兒,你要是再胡鬧,欺負蘇同志母女,回村我就把你關進禁閉室,什么時候反省清楚什么時候出來!”
婦女主任警告地看了眼面色通紅的陳婆子,“作為紅星大隊的婦女主任,我還是有權教育你的!”
陳婆子也就窩里橫,遇上婦女主任立馬啞了火,
她縮了縮脖子,扯起被子將自己蓋得只剩個眼睛,才氣弱道,“話還不給人說,你這是強權主義。”
婦女主任翻了個白眼,替蘇念將被子攏了攏,“為個半截身子骨埋進土的老太婆,搭上自己的未來不值得。”
“別理她,也別跟她置氣,”
說完,她繼續逗弄福寶,
“福寶這個名字好,福氣寶寶,給我抱抱吧,讓我也沾沾福寶的福氣,”
話說到最后,婦女主任眼神有些落寞,“福氣積攢多了,保不齊我死前還能抱上孫子。”
“肯定會有的,您放心,”
蘇念輕聲安慰,側過身把福寶放到婦女主任懷中,轉移她的注意力,“看,福寶喜歡你吶,”
她這句不是安慰,福寶確實很喜歡婦女主任,一直在心里念叨,
【婆婆身體香香暖暖,是好人,不像壞婆婆,肚肚里面黑黑的,身體臭臭的,整天就想著怎么欺負媽媽,寶寶喜歡婆婆。】
【可是書書說婆婆以后會孤單一個人,心里都變成苦苦的了,好可憐,】
蘇念視線順著福寶心聲落在婦女主任臉上,
凝著婦女主任哄福寶時變得柔和的面容,心里唏噓不已,
婦女主任面相生得兇,但為人寬厚熱情,可惜就是命不好,
她聽人說過,婦女主任年輕時是女民兵,和犧牲的丈夫生了五個孩子,最后卻只活下來一個,活下來的那個孩子,還是個病秧子,一輩子和藥相伴。
婦女主任一個人拉扯著孩子長大,這些年吃了不少苦,
眼瞅過不了幾天就要娶兒媳婦了,福寶卻說她會孤苦伶仃,發生了什么變故嗎?
蘇念心沉了沉,決定等沒人時和福寶聊一下婦女主任的事,看看能不能從福寶心聲中發現癥結所在,提前改變。
一路上,婦女主任像是打開了久違的話匣,滔滔不絕同蘇念說起育兒經來,
兩人一個教一個學,不知不覺中拖拉機開到鎮上,
街上掛著大橫幅,大喇叭播放著動員標語,
熱鬧的環境讓福寶興奮不已,小肉手將抱被掀開,露出一張紅潤小臉,黑葡萄似的眼珠滴溜滴溜轉,
【哇,好多人,好漂亮的紅色條條。】
【想留在這兒,不想去醫院,大壞蛋在那兒等著做壞事呢。】
確定陳耀祖真的在,蘇念拳頭緊了緊,抬頭望著公社衛生院方向,眸光戲謔,
陳耀祖還不知道陳婆子裝暈冤枉她的事已經被揭穿了,
她很期待,陳耀祖跳梁小丑般的表演。
【快到醫院了,壞婆婆要被針打屁屁咯。】
奶香奶香的小團子像個小太陽,驅走一切陰霾,蘇念眼底因陳耀祖母子生出的冷意消退,低頭親親福寶小手,眼神變得溫柔,
“唔,媽媽的福寶好香,像小奶團,好想咬一口。”
【媽媽不開心,手手給媽媽咬,咬好多口。】
福寶咿咿呀呀笑著,把一雙長著窩窩的小肉手往蘇念面前湊,想哄蘇念開心,
乖巧可愛的模樣看得蘇念眼眶發熱,一顆心像是被泡在溫水中,暖暖的,軟軟的,“福寶請媽媽吃手手對不對,真乖!”
【給媽媽吃手手,換媽媽開心。】
“福寶真乖。”
男人哪有女兒好,
蘇念杏眸彎成一雙新月,將福寶小手展開攤在掌心,一大一小,相依相伴,“媽媽保證,一定會讓你幸福快樂成長。”
陳家沒一個好東西,
就算是為了福寶,她也必須將陳耀祖一家踩進泥濘,離婚離開!
沉思間,拖拉機已經在公社醫院門口停下,發燒暈過去的陳婆子被背進衛生院,接受醫生檢查,
陳婆子一直喊胸口腹部疼,又高燒,醫生為了穩妥,囑咐先留院打吊瓶,等燒退了再觀察。
這個結果早在蘇念的算計之中,
陳婆子的胸痛腹痛查不出病因,醫生就不會輕易下定論,肯定要留下來仔細檢查,發燒則是陳婆子自己作出來的意外之喜,
陳婆子留院,她的下一步計劃也能開始了。
“還得留在醫院觀察,這可怎么辦,”
蘇念抱著福寶,沖婦女主任苦惱道,“來得急,什么東西都沒帶,我倒是能將就,福寶卻不行,尿布啥的都在家里。”
婦女主任當即安慰,“別急,拖拉機一個來回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我請同志再回去一趟。”
“耀祖不在,我一個人又帶著孩子,實在是沒辦法來回跑,給大家添麻煩了。”
蘇念眼眶泛紅,抱著福寶沖婦女主任鞠躬,”多虧主任跟著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蘇念一提,婦女主任這才想起,陳婆子一早鬧事兒到現在,他們連陳耀祖的影子都沒看見,當即皺眉,在心里嘀咕,
陳婆子這次鬧事兒,究竟是陳婆子一個人的主意,還是陳家母子一起商量出來的?
“陳同志正好在鎮上,一會兒找到他,讓他來替你分擔一些。”
“你先看著陳婆子,我讓他們開拖拉機回去住院用的東西。”
看著婦女主任消失在衛生院走廊的背影,
蘇念抱著福寶,眼底暗色濃郁,
只要村民開門進屋,就會發現她的房間被翻過,錢財丟失,
屆時她就能報公安,借公安的手讓陳耀祖臭名遠揚,趁機提出離婚......
忙碌一圈,等陳婆子在病房安頓好,已經是中午,
蘇念借著買飯的由頭把福寶交給婦女主任后,鉆進小巷朝鎮西頭疾步跑去,
她跟到鎮上來,為的可不只是揭穿陳耀祖翻屋子一事,
她和陳耀祖是夫妻,陳耀祖哪怕偷了她的錢,最后多半只能算家庭矛盾,
她想要的,是陳耀祖為自己的所做作為付出代價!讓他牢底坐穿!
二十分鐘后,
氣喘吁吁的蘇念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前,壓著嗓子敲響院門,
“有人在嗎,我想看看壽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