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那晚未盡的曖昧與無聲交鋒,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漣漪久久不散。林星辰等了幾日,未見那座冰山有任何融化或反撲的跡象,仿佛那夜的指尖繾綣與驟然冷卻的電話只是她的一場幻覺。反倒是葉瑾珩的攻勢愈發密集溫柔,父母關于“葉家溫泉度假”的提議也日漸頻繁,幾乎成了飯桌上的固定話題。
(林星辰內心:好你個顧夜溟,撩完就跑,裝沒事人是吧?行,你真行!溫泉度假?去!憑什么我要圍著你轉?)
一股混合著失落、賭氣和些許叛逆的情緒驅使下,她接受了葉瑾珩的邀請,甚至帶著幾分刻意,讓這消息在她的小圈子里悄然流傳。
“不期而遇”的度假
隱匿于山谷深處的頂級溫泉度假酒店,如同世外桃源。葉瑾珩包下了一處帶獨立露天風呂的精致庭院,仆從周到,私密性極佳。午后,林星辰裹著柔軟的浴袍,浸泡在乳白色氤氳著硫磺氣息的溫泉里,遠處山巒疊翠,霧氣繚繞,確實讓人心神松弛。
(林星辰內心:如果沒有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這一切堪稱完美…)
“星辰,試試這個,剛燙好的清酒,用的是這里的山泉水。”葉瑾珩跪坐在池邊,將一只精巧的陶制酒盞遞到她手邊,聲音溫和得如同拂過竹葉的風。
她彎起唇角,正要接過,眼角的余光卻猛地被不遠處回廊上的動靜攫住。
一行數人正由酒店總經理親自躬身引路,走向與他們僅一籬之隔、位置更為尊享開闊的“御殿”庭院。為首的那個男人,身姿挺拔如松,側臉線條冷硬流暢,即便穿著休閑的深色麻質開衫,也難掩其迫人的氣場——不是顧夜溟是誰?!他身側,白薇薇一襲素雅及膝裙裝,正微微仰頭與他低語,姿態親近。身后跟著恭敬提著行李的侍者。
林星辰指尖一顫,溫熱的清酒險些潑灑出來。她迅速穩住,目光卻像被釘住一般,追隨著那個身影。
(林星辰內心:他怎么會在這里?!還帶著白薇薇?!是巧合?還是…沖著我來的?)
仿佛感應到她的注視,顧夜溟的腳步在踏入庭院前倏然停頓。他側過頭,目光穿透稀疏的竹籬與氤氳的水汽,精準地捕捉到了池中那道窈窕的身影。他的眼神深不見底,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暗芒——是驚訝?是譏誚?抑或是別的什么?快得讓她無從分辨。隨即,那眸色便沉靜下來,覆上一層比山間晨霧更冷的漠然,仿佛只是瞥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路人。他甚至沒有多停留一秒,便對白薇薇幾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徑直步入了庭院,身影消失在精心打理的花木之后。
白薇薇卻在進入前,腳步微頓,朝著林星辰的方向,露出了一個堪稱完美的、矜持而又帶著居高臨下般審視意味的淺笑,輕輕頷首,如同女主人對偶然到訪的客人表示禮貌性的問候,隨即優雅轉身跟上。
林星辰臉上的笑意淡得幾乎看不見,胸口一股無名火夾雜著酸澀猛地竄起,將方才的閑適愜意燒得干干凈凈。
(林星辰內心: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帶著你的聯姻對象來我面前炫耀?宣示主權?顧夜溟,你夠可以!)
葉瑾珩將她瞬間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眸色微沉,卻依舊維持著溫和的風度:“沒想到顧總和白小姐也來這里度假,倒是巧了。”
“是啊,真是…太巧了。”林星辰扯出一個明媚卻未達眼底的笑容,將盞中酒一飲而盡,清酒的醇香此刻嘗來竟有些發苦。
泳池邊的“戰爭”
這次“偶遇”像一塊投入平靜水面的巨石,讓整個度假氛圍陡然變得微妙而緊張。
翌日上午,陽光正好。林星辰換上了一套極其惹火的猩紅色蕾絲比基尼,外罩一件幾乎透明的白色雪紡長衫,若隱若現地勾勒出凹凸有致的驚人曲線。她拉著葉瑾珩前往酒店最負盛名的無邊鏡面泳池,刻意選了一處視野絕佳的位置躺下,墨鏡下的目光卻如同獵豹般,敏銳地掃視著入口。
果然,不到半小時,那兩個身影如期而至。顧夜溟只著一條黑色泳褲,披著敞開的白色浴袍,壁壘分明的胸腹肌理和人魚線暴露在陽光下,冷白皮的肌膚與墨黑泳褲形成強烈對比,禁欲又性感,引來周遭無數或大膽或羞澀的注目。白薇薇則是一身設計保守卻不失昂貴的淺藍色連體泳衣,緊緊跟在他身側。
林星辰紅唇勾起一抹戰意盎然的弧度。她忽然起身,對葉瑾珩嬌聲道:“瑾珩,好久沒比賽了,我們來比一比誰先到對岸?”話音未落,她便像一尾靈動奪目的紅色錦鯉,縱身躍入池中,故意濺起巨大的水花,修長筆直的雙腿用力打水,泳姿優美而充滿誘惑力,路線卻“不經意”地朝著顧夜溟的方向迂回靠近。
她在湛藍的池水中自如穿梭,水波蕩漾間,猩紅色的比基尼與雪白肌膚交織成極致誘惑的畫面,玫瑰冷香混合著水汽,絲絲縷縷地彌漫開來。經過顧夜溟身邊時,她似乎“腳下一滑”,身體失衡,猛地蹬了一下水,一大股水花精準地、劈頭蓋臉地潑濺到正站在池邊的顧夜溟身上臉上!
水珠順著他黑鴉般的短發、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不斷滾落。他閉了閉眼,長睫濕漉,再睜開時,眼底是一片深沉的、幾乎能將人吸噬的墨色。他就那樣沉默地、一瞬不瞬地盯著水中那個“罪魁禍首”。
林星辰從水里冒出頭,濕透的長發海藻般貼在臉頰和光潔的頸側,更添幾分野性的美。她用手抹去臉上的水珠,睜著一雙看似無辜又媚意橫生的大眼睛,紅唇微嘟:“哎呀!顧總!實在對不起!我好像抽筋了…沒嚇到您吧?”語氣嬌嗲,眼神里卻閃爍著**裸的挑釁與得意,仿佛在說“就是我故意的,你能怎樣?”
顧夜溟的下頜線繃得極緊,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水面之下,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微顯。他能清晰地看到水珠在她精致的鎖骨窩里匯聚,又沿著那誘人的曲線滑落,沒入猩紅色的蕾絲邊緣…
(顧夜溟內心:這個妖精!她是在玩火!)
白薇薇立刻上前,拿出柔軟的毛巾急切地想替他擦拭,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與一絲委屈:“夜溟!你沒事吧?林小姐,你游泳怎么也不小心點?”她試圖用毛巾隔開他的視線,卻被他抬手輕輕格開。
“沒事。”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得可怕,目光卻像黏在了林星辰身上,那眼神復雜得驚人,混合著惱怒、審視,以及一絲被強行壓抑下去的、黑暗的占有欲和…欣賞?
林星辰毫不畏懼地迎著他的目光,甚至故意在水中舒展了一下身體,讓美好的曲線愈發畢露,然后沖他拋去一個足以讓任何男人心跳失序的媚眼,轉身如同美人魚般悠然游開,留下一個令人血脈僨張的背影和一圈圈蕩漾的漣漪。
顧夜溟站在原地,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幾乎讓池水都要結冰。白薇薇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和那雙始終追隨著那個紅色身影、幾乎噴火的眸子,精心修剪的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刺痛感卻遠不及心頭妒火的萬分之一。
(白薇薇內心:林星辰!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我絕不會讓你得逞!)
口紅為餌,暗藏玄機
夜晚,酒店頂級的懷石料理亭,又是一場避無可避的“狹路相逢”。
四人幾乎前后腳被引入相鄰的榻榻米包廂,僅以一道可移動的繪竹薄壁相隔,對方低沉的交談聲、杯盞輕碰聲,甚至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都隱約可聞。
葉瑾珩體貼入微地為林星辰布菜,輕聲介紹著每一道料理的典故與食材珍稀之處。林星辰笑著回應,聲音比平日更添幾分嬌軟甜膩,每一個音節都像是精心計算過,足以穿透薄壁,清晰地鉆入隔壁之人的耳中。
隔壁包廂,氣氛卻凝滯如冰。白薇薇努力尋找著話題,從合作項目談到藝術展覽,回應她的卻只有顧夜溟極其簡短的“嗯”、“不錯”、或者干脆是沉默。某種無形的、壓抑的張力在空氣中彌漫。
中途,林星辰起身去洗手間。補妝時,看著鏡中自己嬌艷的臉龐和一個大膽的念頭驟然劃過腦海。她回到包廂門口,恰逢服務員正為他們這邊上新菜,薄壁被稍稍移開一些縫隙。她看到顧夜溟獨自跪坐在那里,指尖把玩著清酒杯,側臉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愈發冷峻孤寂,不知在想什么。白薇薇似乎暫時離席。
鬼使神差地,林星辰腳步一頓,飛快地從手拿包里摸出一支外殼精致、色澤濃艷的“女王色”口紅,在經過那道縫隙時,手腕極其輕微地一抖,那支口紅便“恰好”從縫隙中滑落,悄無聲息地掉落在顧夜溟包廂內,靠近他手邊的榻榻米上。
她沒有回頭,心跳卻莫名加速,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幾分鐘后,顧夜溟似乎要起身添酒,目光不經意掃過榻榻米,那抹突兀的、鮮艷的紅色瞬間抓住了他的視線。他動作一頓,彎腰,修長的手指拾起那支口紅。冰涼的金屬管身,熟悉的品牌logo,以及那獨一無二的、他曾在她身上嗅到過無數次的、馥郁而危險的玫瑰香氣——無一不在昭示著它的主人。
他捏著那支口紅,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光滑的管身,目光變得幽深難測。他抬眼,視線仿佛能穿透那道薄壁,看到那個正在巧笑倩兮的女人。一絲極淡極快的、近乎扭曲的笑意掠過他的唇角,隨即被更深沉的晦暗吞噬。
(顧夜溟內心:這種幼稚的把戲…她以為這樣就能撩動我?)
然而,他并沒有絲毫要將口紅立刻歸還的意思,反而手腕一翻,極其自然地將那支帶著她體溫和香氣的小東西,納入了自己浴袍的內側口袋,緊貼著胸膛的位置。仿佛那是什么至關重要的戰利品,或是一枚灼人的烙印。
這一幕,恰好被從洗手間返回、正欲抬手移開薄壁的白薇薇看了個清清楚楚!她親眼看著顧夜溟如何珍重地將林星辰的口紅收起,看著他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近乎沉迷的復雜神情,只覺得一股冰冷的妒忌混合著羞辱感,如同毒蛇般瞬間噬咬了她的心臟,讓她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指尖冰涼。
(白薇薇內心:他…他竟然收了那個女人的口紅?!還放在那種地方?!他何時對誰有過這樣的舉動?!)
晚餐在一種極其詭異的氛圍中結束。白薇薇以討論明日合作細節為由,想跟隨顧夜溟回他的庭院,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懇求。卻被顧夜溟以不容置疑的冷淡口吻拒絕:“不必,明天公司談。”他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便轉身離開。
妒火中燒與暗潮將至
回到自己奢華卻冰冷的庭院,白薇薇再也維持不住任何風度與體面。她猛地將手包摔在昂貴的榻榻米上,胸口劇烈起伏,姣好的面容因為極致的嫉妒而微微扭曲。她拿出手機,手指顫抖地撥通一個號碼,聲音冰冷徹骨,帶著一絲瘋狂的意味:
“給我查!立刻!馬上!顧夜溟和林星辰明天在度假村里的所有行程安排!精確到分鐘!…對,無論用什么方法!還有,想辦法…讓林星辰明天出點‘意外’,比如…溫泉泡得太久頭暈滑倒,或者…吃錯東西過敏…總之,要讓她沒機會再出現在夜溟面前!”
而此刻,一籬之隔的“御殿”庭院內。
顧夜溟獨自站在露天風呂邊,月光灑在他身上,拉出長長的孤影。他緩緩掏出那支口紅,擰開蓋子,膏體是飽滿欲滴的鮮紅,如同她誘人的唇。他指腹輕輕擦過膏體,那細膩微潤的觸感,讓他喉頭一陣發緊。他閉上眼,白日里泳池邊那抹驚心動魄的紅色身影,水珠滾落的光澤,以及她挑釁又嫵媚的眼神,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反復上演。
(顧夜溟內心:林星辰…你到底要我怎么樣?)
他將那支口紅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屬外殼很快被體溫焐熱,仿佛攥著一團既能溫暖他卻又會灼傷他的火。一種混合著強烈醋意、被冒犯的惱怒、以及某種陰暗的、因她一次次大膽直接的撩撥而產生的巨大快感與征服欲,在他胸腔里瘋狂沖撞、撕扯,幾乎要沖破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這場看似風平浪靜的溫泉度假,早已暗潮洶涌,危機四伏。妒火與暗火交織,只待一個火星,便能將一切徹底引爆,焚毀所有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