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想,熟悉的眩暈感襲來。
沈佳期幾乎要站不穩(wěn)了。
周圍的環(huán)境似乎都開始旋轉。
她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忍受著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適。
四年前她救下江致的那次,被人用鐵棍狠命砸了腦袋,縫了二十多針。
腦子里血塊壓到了神經(jīng),短暫性失明了二十多天。
一直到去年,淤血才慢慢散得差不多。
她本以為以后都沒事了, 卻沒想到這會兒又發(fā)作了。
不用說,肯定是下午被燈牌砸那一下引發(fā)的。
強烈的眩暈感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冷汗很快打濕了衣衫。
她強迫自己冷靜,直到眩暈不是那么強烈。
然后慢慢的站起來,扶著墻找到了手機。
可是,她已經(jīng)看不清手機屏幕上的字了,眼前全是黑點,只能大概看到周圍模糊的事物。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以前生病也是這樣自己過來的。
這次大不了又是一次短暫性的失明而已。
死不了!
她想給唐笑打電話,可是以唐笑的性格一定瞞不住要嚷到小姨那里。
小姨受不起這樣的刺激。
她又想起張揚就在同一個樓層,可是她覺得兩人還沒有熟悉到這種地步,而且她好像沒有張揚的電話。
孤立無援中,她閉上眼睛,強迫自己要冷靜。
她就那樣站在原地,試了許多次,才輸入正確手機密碼,然后撥通了120。
“麻煩了,我在教育局活動中心附近的零家酒店。”
“只有我自己,沒有家人和朋友。”
“我還勉強能看到周圍的事物,會盡量走到前臺,麻煩你們快一點,我暈得有點厲害。”
掛了電話,她強撐著收拾了自己的背包,摸著墻慢慢的出了門。
好在還能看清大概方向和有光亮的地方,她扶著墻慢慢走到了電梯間。
運氣還不錯,電梯間里有人,幫她按了一樓。
在大廳等了不到兩分鐘,醫(yī)院的車就過來了。
救護車剛走,周京硯的車就停在了酒店門外。
原本安靜的大廳入口逗留了幾個工作人員和客人,紛紛望著救護車離開的方向。
“長得挺漂亮的,沒想到是個瞎子,我都沒看出來。”
“我記得她有同伴,怎么沒送她下來啊?”
“真是夠冷靜的,她站在大廳中間,也不求助,我還以為她在等人。”
“一直到醫(yī)生進來拉著她走,我才知道她看不見。”
“我聽到他們對話了,是剛才在房里突然看不到的,我要是遇到這種事,肯定得嚇傻,她竟然能自己打120,還自己從房里出來了。”
……
小聲的議論傳進耳朵,周京硯也回頭看了一眼遠去的救護車。
只看到模糊的車尾燈。
剛才這里有人出事了?
不過,這種事也不算稀奇,他沒多停留,闊步進了電梯。
到了沈佳期門口后,他敲了敲門。
沒人回應。
意料之中。。
周京硯把包裝精美的蛋糕盒子放在門口,低聲道:“給你帶了小蛋糕,你出來拿一下。”
還是沒有人回應。
周京硯皺了皺眉,又敲了敲門,等了一分鐘,便回了自己房間。
差不多一個小時后,張揚敲開了周京硯的房門。
“周書 記,我剛才給沈老師打電話商量明天的演出,她電話一直關機。”
“然后我去敲門,敲了十幾分鐘也沒人開門……”
“你說,要不要叫前臺拿鑰匙上來開一下門……”
周京硯剛洗完澡正在擦頭發(fā),聽了這話,手一頓,馬上撥通了前臺的電話。
“麻煩開一下513的房間,我們房卡掉了。”
那邊咦了一聲:“513的客人……”
“她不是去醫(yī)院了嗎,這么快就回來了?”
周京硯臉色一變:“去醫(yī)院?什么時候的事?”
那邊道:“就是一個小時之前上救護車的那位女士,說是眼睛看不見了……”
“啪”的一聲,周京硯的手機掉到了地上。
張揚慌忙撿起來遞給他,“沈老師去醫(yī)院了?怎么沒有告訴我們?”
周京硯腦子里混亂了兩秒鐘,馬上恢復冷靜,“我馬上去前臺問清楚情況。”
張揚身上還穿著睡衣,馬上道:“我也去換衣服,您等我一分鐘。”
周京硯臉色十分不好,“不用,你就在酒店等消息,這邊醫(yī)院系統(tǒng)我很熟,很快就能找到她。”
張揚沒想到會被拒絕,愣了一下,“可是……”
周京硯已經(jīng)換好外套,一邊往外走一邊打電話,“許院長, 我是周京硯。”
“麻煩幫我查一下近一個小時以內,杭市使用120求助者的名單……”
……
找到沈佳期的時候,她剛做完全身檢查,被送往了病房。
此時靠坐在病床上,臉色異常蒼白。
那寬松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空蕩蕩的,顯得人異常清瘦。
纖細的身子薄得仿佛一碰就會碎掉。
旁邊的護工遞給她一杯熱水,她接過去喝了一口又遞了回去。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么,護士點了點頭,很快就出了門。
旁邊床的人看她一個人,似乎心生憐憫,削了蘋果遞給她一半。
她接過去道了謝,慢慢的吃了起來。
周京硯就這么站在門外,隔著幾米遠的距離,看著她。
心中的痛沿著血管蔓延到全身,他覺得每一個毛孔都是苦楚 的。
此時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明白,沈佳期徹底拋棄了他!
她徹底不要他了!
她寧愿接受一個陌生人的好意,也不愿意在孤立無助的時候找他。
寧愿找護工,也不愿意聯(lián)系他。
這些天,她說的每一句厭棄他的話,都不是賭氣。
她說的全部都是真的!
她要他離她遠遠的, 兩人從此都不要再有交集!
一 瞬間,這個平時總是冷靜沉穩(wěn) 的男人,竟然覺得有些站不穩(wěn),跌跌撞撞的進了旁邊的休息室。
半個小時后,院長領著幾個醫(yī)生匆匆進了沈佳期的病房。
“沈老師,這位是張明飛醫(yī)生,是我們全省最好的腦科專家,在全國也能排到前三, 以后他就是你的主治醫(yī)生。”
“另外,我們已經(jīng)將您轉到了上面的單人病房,護士也換成了本院最好的的護工。”
“下面,我們將重新為您做一次檢查,請您配合。”
沈佳期不傻,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是周京硯安排的嗎?”
院長避而不答:“沈老師,你的情況比較特殊,住在普通病房很不方便,也容易打擾到其他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