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馨瞇起雙眼,眼尾微微上挑,活像只剛偷得雞仔的狡黠狐貍,她斜睨著司徒玥,聲音里裹著幾分得意的慵懶:“我啊,早把涂了秘制毒藥的銀針夾在指縫里了。方才給那太子妃把脈時,指尖稍一用力,銀針便悄無聲息刺入她腕間。這毒邪性得很,遇血就順著經脈竄遍全身,卻不傷筋動骨,不過它的妙處,可不止于此哦。”
司徒玥聽得心頭發癢,忙往前湊了半步追問:“究竟有何奇特之處?” 她身后的東方辰與東方璃也下意識挺直了脊背,豎起耳朵凝神細聽,連呼吸都輕了幾分。
慕容馨掩唇輕笑,眼波流轉間盡是促狹:“這毒啊…… 嘻嘻,中了招的人,兩個時辰內只能乖乖站著。若是敢坐下,屁股就像被扔進火爐里烤似的;若是躺下,后背便要遭同樣的罪。那太子妃在宮里養得嬌氣,哪受得住這份折騰?可不就自己乖乖跑下床了么。”
司徒玥聽得直拍手,掩著嘴笑得肩頭亂顫,眼睛瞇成了兩道彎彎的月牙,里頭盛著滿滿的快意:“妹妹這法子真是絕妙!只是才兩個時辰,未免太便宜她了些。”
慕容馨嘖了一聲,臉上露出幾分惋惜:“我也是這么想的,下次定要研制些更厲害的,讓她多受些教訓。”
站在她們身后的兩位皇子聽得心頭直冒冷汗,暗地里同時打了個寒噤。兩人交換了個眼神,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同樣的念頭:這兩位小姑奶奶,日后可千萬不能招惹,不然哪天被她們算計了,恐怕還不知自己是怎么栽的跟頭。
御書房內檀香裊裊,明黃的帳幔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皇帝早已端坐在龍椅上等候,見司徒玥與慕容馨攜手進來,臉上頓時漾起溫和的笑意,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幾分。他目光掃過緊隨其后的東方辰與東方璃,抬手招呼道:“辰兒、璃兒,你們過來。”
說著便帶著兩位皇子走到寬大的紫檀木案前,案上堆滿了厚厚的奏折,朱紅的批閱處像點點紅梅綴在素白的宣紙上。皇帝指著奏折分成的兩堆,沉聲道:“這邊是邊疆將士與各路將軍的奏報,關乎軍情要務;那邊則是各州城府縣的文臣所上,多涉民政民生。今日便讓璃兒批閱文官奏折,辰兒處理武將奏報,遇有疑難處便互相商議,朕稍后可要親自查驗。誰要是批得潦草,錯漏多者,可少不了受罰!”
東方辰身姿挺拔,沉聲應道:“兒臣遵旨。”
東方璃卻愣了一下,臉上閃過幾分慌亂,隨即也躬身應道:“啊?是,兒臣遵旨。”
皇帝笑著拍了拍兩個兒子的肩膀,轉身便帶著司徒玥與慕容馨往隔壁暖閣去了,留下兄弟二人對著如山的奏折面面相覷。
暖閣內早已擺好棋盤,黑白棋子在青玉盤中泛著溫潤的光澤。司徒玥與皇帝相對而坐,慕容馨則捧著一碟芙蓉糕坐在旁邊的軟榻上,“吧唧吧唧” 吃得香甜,偶爾抬眼看看棋盤上的風云變幻。
整整兩局棋,皇帝的白棋都被司徒玥的黑棋逼得步步后退,最終皆是慘敗。到了第三局末尾,皇帝的白棋已陷入絕境,前方是銅墻鐵壁般的黑棋陣地,后方又有追兵緊逼,眼看再無轉圜余地。
皇帝放下棋子,長嘆一聲:“朕輸了。沒想到朕的棋藝竟退步到這般地步,連玥兒都贏不過了。”
司徒玥抿唇淺笑,正要說話,慕容馨卻突然含糊不清地開口,嘴里還塞著半塊糕點:“皇上,依馨兒看,這局棋還沒到認輸的時候呢!您瞧這兒 ——” 她伸出沾著糕點碎屑的手指,點了點棋盤右上角,“還有這兒,其實都藏著生路。皇上先前總想著保住那幾顆棋子,反倒一步步往后退,倒不如放手一搏,說不定能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得多呢?”
皇帝喃喃重復著:“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他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重新拿起棋子,眼神變得堅定起來。
接下來的棋局中,皇帝的白棋每落下一子,幾乎都要被司徒玥的黑棋吃掉一片。但他這次卻沒有絲毫退縮,依舊落子如飛。很快,皇帝的白棋已損兵折將大半,棋盤上卻因此空出大片天地。隨著棋局愈發明朗,皇帝的思路也愈發清晰,落子越來越順,竟漸漸扭轉了頹勢,反手將司徒玥的黑棋一片片吃掉。最終,司徒玥僅差半子,只能懊惱地推秤認輸。
“馨兒,你干嘛要提醒皇上!” 司徒玥癟著小嘴,滿臉委屈地瞪著慕容馨,“我本來都要贏了的。”
慕容馨往嘴里又塞了一塊糕點,含糊笑道:“嘿嘿,我可什么都沒說呀。”
皇帝笑著摸了摸司徒玥的頭,眼中滿是慈愛:“好了好了,三局兩勝,最終贏的還是玥兒嘛。” 他心中卻涌起久違的喜悅,這第三局棋,才是他真正憑實力贏得的勝利。以往無論是與朝臣對弈,還是和兩個兒子下棋,眾人總是有意無意地讓著他,哪里有這般酣暢淋漓的對決?
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皇帝忽然想起還在批閱奏折的兩個兒子。看看窗外天色,時辰也差不多了,便起身道:“走,去瞧瞧那兩個小子批得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