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草原上，星空遼闊。

忽爾多找來巴鷹，有些事情要問他。

下午的事情，他已經處理好，不管白鷹是不是監軍，混邪的地盤上，他才是老大。

他已經命人將白鷹抓了起來，不讓他再散播消息，防止動搖軍心。

“王爺，您找我？”

巴鷹出現在忽爾多的身后。

忽爾多轉過身子，開門見山，“那女人，真能治愈天花？”

天花在北戎視為不治之癥，大玄也好不到哪里去，談之色變。

這才過去多久，大玄就有法子治愈天花了？他不信。

“祁神醫是大玄京城來的神醫，確能治愈天花。”

巴鷹說道：“屬下在幽州城城隍廟都快死了，她都能把屬下救活，只是那幾天的滋味有些難熬，不過熬過了就痊愈了，王爺不信祁神醫的話，難道還不信屬下的話嗎？”

點點頭，忽爾多又道：“可你們一行五人，只回來了三人，剩下的兩個……”

說到這，巴鷹神情有些落寞，說道：“這不能怪祁神醫，是他們病的太重了，治療的也太遲了，但王妃不一樣，王妃還是初期，只要好好配合治療，一定能夠痊愈。”

聞言，忽爾多“嗯”了一聲，又道：“牛痘，是何物？”

巴鷹立刻眉飛色舞起來，“王爺有所不知，牛痘是祁神醫治愈天花的絕招！只要王爺提前接種牛痘，就算日日和王妃待在一起，也不會被傳染。”

忽爾多皺起眉頭，不敢相信，“如此神奇？”

巴鷹狂點頭：“就是如此神奇，這些都是屬下親眼所見，屬下在幽州城的時日不算短，那些接種牛痘的幽州軍民，無一人患上天花。”

聞言，忽爾多深吸了一口氣，“如何接種？你可看見了？”

巴鷹知道忽爾多想干什么。

忽爾多想繞過大玄人，自己找人接種牛痘，攻克天花絕癥。

搖搖頭，巴鷹道：“王爺，不可，咱們對天花的了解如管中窺豹，十不知一，自己接種，行不通的。”

“知道了。”

……

隔天一早。

忽爾多在言芷柔的營帳外見到祁清寒。

祁清寒主動上前打招呼，“王爺，考慮好了嗎，您的時間可不多。”

“聽說那位監軍大人，昨夜吵鬧了一夜，要回去向你們的大汗稟告此事！”

“你們的大汗要是知道了，王妃可就沒命了！”

聞言，忽爾多揮袖冷哼一聲，“這個，就不需要神醫姑娘操心了。”

說完，忽爾多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在見到躺在床上言芷柔的那一刻，忽爾多換了一副表情，微笑著說道：“今天感覺怎么樣，想吃什么，我讓下人去做。”

言芷柔輕輕的搖搖頭，即使祁清寒給她扎了針，但身體上的疼痛還是讓她直皺眉頭。

在床邊坐下，忽爾多主動握住言芷柔的手，“放心你一定能好起來，本王不會讓你出事。”

“臣妾能好起來，可王爺呢？”

“天花會傳染，王爺不如答應了祁姑娘的條件。”

“晚一日答應，部落里不知要死多少人。”

“臣妾求求王爺，為了他們，答應吧。”

她的天花是發現的，部落里沒發現的，不知道還有多少例，估計數都數不清。

等天花在部落里徹底爆發，說什么都晚了。

忽爾多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心里實在跨不過那個坎。

讓他做北戎的叛徒，賣國賊？他不愿意！

他寧愿帶著部落勇士，戰死沙場。

見忽爾多十分糾結，言芷柔也不再多勸。

她了解忽爾多，忽爾多需要更多的時間去考慮。

夫妻二人說話的時候，一名將領匆匆在外稟告，對忽爾多說了一個數據。

聞言，忽爾多的臉色難看無比。

情況，比他預料的更糟。

“王爺，臣妾不要緊，部落要緊，王爺趕快去處理吧。”

拍拍言芷柔的手，忽爾多道：“那你多休息，本王去去就來。”

重新出來，忽爾多就聽見門口的祁清寒打趣道：

“也不知道是誰，說自己可以細心照顧王妃痊愈，可現在呢，還沒說兩句話，就要離開！”

將領聽見這話，替忽爾多打抱不平，“王爺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個迫不得已。”

祁清寒冷笑道：“辦不到，就不要輕易承諾。”

將領還要說話，卻被忽爾多伸手攔住。

他擺擺手，立刻有人端來一盤金餅。

將金餅硬塞進祁清寒的手里，忽爾多道：“王妃這里就拜托給祁神醫了，不夠，祁神醫盡管開口！”

若是平時，祁清寒才懶得要。

可是現在，她欣欣然伸手接下，“渾邪王闊氣，小女子喜歡。”

送出金餅，忽爾多就要離開。

誰知祁清寒又道：“若再不加遏制，不出三日，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誰讓本神醫心善，免費教你幾招！”

“第一，將人和牲畜分開居住，牲畜是傳染天花的重要媒介。”

“第二，天花也可通過患者飛沫傳播，這個需要十分注意。”

“第三，一旦發現感染者，需要單人單間隔離，避免他人被傳染，這樣，你的部落或許能多挺幾天。”

“第四，當然還是接種牛痘這種方法最為有效，想要多少人死，全看王爺什么時候答應。”

說完，祁清寒掀開帳簾進入，能說的她都說了，剩下的就要看忽爾多自己的了。

祁清寒進去后，忽爾多帶著其部下也離開了。

路上，那名將領試著說道：“王爺，其實屬下還有一個法子，不知當說不當說。”

“都火燒眉毛了，你還藏著掖著！”

忽爾多氣壞了。

那名將領趕緊道：“其實，咱們可以孤注一擲，立刻派兵攻打幽州城，大玄人治療天花的人和法子，都在幽州城，大玄皇帝也在幽州城，咱們只要攻破幽州城抓住他們，不怕解決不了天花！”

法子是好法子，但不切實際。

天花已經在部落里肆虐。

生病的勇士怎么攻打幽州城？

不過是去白白送死罷了。

嘆息一聲，忽爾多道：“還是先去部落里看看，其他的以后再說。”

另一邊。

關押白鷹的帳篷里。

白鷹還在里面大喊大叫，嗓子都喊啞了。

“忽爾多，你行！你真行！”

“我可是監軍，還有大汗信物！你敢綁我！”

“別等我出去，等我出去，有你好過的！”

“來人，放開本監軍！”

可無論他怎么喊，外面看守的士兵都無動于衷。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

吸引了白鷹的注意力。

白鷹扭頭一看，發現一把匕首扔在了他身后不遠的地方，而帳篷后面，破了一個洞，匕首正是從洞里扔出來的。

誰？

誰扔的？

誰要救自己？

想了想，白鷹沒想明白。

不管了，白鷹蠕動身體，朝著匕首靠近。

不一會兒便割開了繩子，順便用匕首在帳篷上劃了一道口子，溜了出去。

目送白鷹逃了出去，遠處的閭大闖點了點頭。

完成任務后，他便回來了。

祁清寒早已等候多時。

一回來，閭大闖就道：“師父，沒想到你一個姑娘家竟然有這么大的膽子，這要是被發現，咱們都要掉腦袋。”

祁清寒淡淡道：“天花肆虐，他們自身難保，沒人有精力去調查，就算調查，一時半會，也查不到咱們頭上來。”

點點頭，閭大闖表示贊同。

瞄了一眼祁清寒身后的帳篷。

祁清寒剪刀手插了閭大闖的眼睛，“再看！這可是王妃，你一個強人還敢打王妃的主意，不要命了！”

閭大闖揉揉眼睛，“師父，你誤會徒兒了，您就算借徒兒一百個膽子，徒兒也不敢打王妃的主意，徒兒只是關心王妃怎么樣了。”

“你關心王妃做什么！”

閭大闖答道：“渾邪王深愛王妃，只要咱們能將王妃治好，有王妃幫助，咱們也能早日完成任務。”

點點頭，這話說的不假。

有言芷柔的幫助，忽爾多更容易答應，只是言芷柔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