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緊趕慢趕,周屠終于帶著大部隊趕到了京城,光是在路上,就跑死了很多人,一時間士兵們怨聲載道,若非他惡人將軍強力鎮壓,怕是早就發生了嘩變,到那時后果不堪設想。
大軍還沒來得及休整,就得到新命令。
立刻從四面圍住京城,不得有誤!
得到新命令的那一刻,士兵們再也忍不了,紛紛選擇罷工不干,“將軍!我們是人,不是畜生!急行軍這許多日,我們連一個囫圇覺都沒睡過,連吃飯喝水都成了奢望,您讓我們去北境打北戎狗就不說了,累死餓死渴死在路上,我們都認了,可您讓我們來京城,前途未知,我們不干!”
啪!
周屠鞭子抽在他們身上,罵罵咧咧,“都給老子站起來執行命令,讓你們去充個數,只圍不打,又不是讓你們豁出命,都給老子站起來!”
可無論周屠如何拿鞭子抽他們,甚至拿刀架在了他們的脖子上,他們就是不為所動。
一副愛咋咋地,要不您殺了我的樣子。
沒有辦法,周屠總不能把他們都給殺了,最后只能請秦陽過來。
聞言,秦陽火速趕了過來。
看著坐了一地風塵仆仆的士兵們,秦陽于心不忍。
換位思考,他若是其中一員,他也撂挑子不干。
可沒有辦法,現在火燒眉毛,這幾日得到的消息是朱國忠親自帶人正在猛攻皇宮,皇宮里的禁軍雖然頑強抵抗,可也守不了多久,必須盡快拿下外城,否則周皇后等人危險。
看見秦陽來了,士兵們雖然累的夠嗆,但一個個還都是互相攙扶起來行禮,“見過秦王!”
無他,他們都是大玄子民,效忠的始終是大玄皇室,這種思想已經深入刻入他們的骨髓當中,無法改變。
秦陽將離的近的幾個士兵一一扶起,而后在他們的注視下做了一個讓他們都始料未及的舉動,只見秦陽忽然俯下身子,腰彎成了九十度,對著眾人拱手一拜。
“王爺,你……”
眾人滿眼茫然,皆是不解。
秦陽把頭抬起來,一臉虔誠,“想請諸位,隨我去京城一趟,就幾步路的距離。”
“去做什么?”
為首的士兵問出了大家心中一直想問的問題。
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因為上司的一道命令,便改變一開始的目的地幽云十六州轉道來到京城,上司沒有跟他們解釋那么多,他們只知道他們的上司迫于涼州惡人將軍周屠的壓力才給他們下了這么一道命令。
他們一開始要去幽云十六州打北戎狗,為國效力。
可是現在他們卻來到了京城,他們沒有因為他們鄉下人來到國都而感到高興,有的只有惶恐和不安,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身份是士兵,這么多士兵來到國都,對國都只有威脅,他們不想做老一輩人口中的叛軍。
他們需要一個解釋,一個他們這么多人來到京城要做什么的解釋。
“平叛,救駕!”
秦陽只說了四個字。
“平誰的叛?救誰的駕?”
“平奸臣嚴嵩的叛,救皇后娘娘的駕!如今嚴嵩帶兵控制京城,隔絕內外,正在派人猛攻皇宮,如若諸位不信,一看便知!”
“可有傳言道,秦王殿下此番帶兵來到京城,意圖不軌,圖謀皇位。”
秦陽氣笑了,說道:“本王乃陛下胞弟,陛下曾有言會傳位給本王,下一任大玄皇帝便是本王,本王只需安心等著即可,何必多此一舉?”
聞言,為首的士兵陷入沉默,不知該如何接話。
“先不急,本王知道你們趕路很累,先休整吧,先想清楚,再隨本王去京城平叛救駕不遲。”說完,秦陽就要轉身離開。
他們都是剛剛經過急行軍,身體和精神已經被壓榨到了極限,此時讓他們跟隨自己去京城平叛,別叛亂沒平了,還把自己搭進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還是先好好休整一天,但愿皇宮里的禁軍們能多堅持一會兒。
“王爺等一等!”
秦陽前腳剛走,后腳就被人叫住。
秦陽轉過身子,看向發聲的那名大頭兵,一臉不解地看向他。
大頭兵整理一下身上的盔甲,拿好兵器,“王爺要去哪里?”
秦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輕輕擺手,讓他們好好休整。
大頭兵上前半步,被付貴伸出胳膊攔住,不許他靠的太近,怕有危險。
望著即將離去的秦陽,大頭兵道:“王爺要一個人去京城平叛救駕嗎?這份天大的功勞,王爺還是讓給小人們吧,王爺已經貴為王爺,什么都有了,小人們不同,還需要這份功勞,回家置地娶媳婦呢。”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其他大頭兵們的哄笑。
笑完過后,他們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下,整理好身上的盔甲,拿好兵器,列隊整齊。
原本還烏泱泱,亂糟糟的軍隊,瞬間變的整齊,一點也看不出來他們剛剛急行軍過的樣子。
“你們?”
“王爺,下令吧,平叛救駕的這份功勞,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我們趕上了!”
秦陽看向他們,神色復雜。
許久之后翻身上馬,抽刀而出:
“平叛!救駕!”
幾十萬大軍肅殺地舉起手中兵器,聲音震天,“平叛!救駕!”
吼完,再無停頓,幾十萬大軍朝著不遠處的京城合圍而去。
……
京城。
望著遠處密密麻麻圍過來的士兵,多的數都數不清像螞蟻一樣,城墻上的嚴白臉色嚇的煞白一片,深呼吸幾口氣,好不容易才穩住的心神,卻被為首騎在高頭大馬人影的出現,又驚的不安定起來,
砰!
握拳狠狠砸向城墻,嚴白氣的咬緊牙關,恨不得一口后槽牙都咬斷了,低聲謾罵個不停,“廢物廢物!”
不知道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對方。
城外大軍的出現,守城的朱家軍士卒頓時慌了神。
這幾日,城外騎兵不斷游弋,已經給了他們莫大的壓力,若非上司強力鎮壓,他們早就開城門投降了,現在看見這么多大軍向京城壓來,他們再也忍受不了,紛紛高喊“要不降了吧”類似的話。
一聽這話,嚴白牙關咬的更緊,咯吱咯吱直響,眼神更是憤恨無比。
他一把奪過身旁將領的刀,咔的一聲,就將一名高喊投降大頭兵的腦袋砍了下來,血濺了他一身。
“廢物!廢物!廢物!”
還沒完,將大頭兵腦袋砍下來后,嚴白并沒有放過大頭兵,反而是雙手握住刀,一下一下地砍在大頭兵早已倒地不起的尸體上,發泄心中憤恨。
這一幕,驚得附近的大頭兵紛紛后退,連幾個將領也往后退了兩步。
砍累了,嚴白才停下,他用刀指著其他人:“誰敢投降就和他是一樣的下場!”
震住所有人,嚴白大吼問道:“我爹呢!”
朱國忠和嚴嵩分工明確,朱國忠親自帶人猛攻皇宮,嚴嵩則是負責堅守城墻,可是現在嚴嵩卻不見了蹤影。
“不知道,剛才還在這里呢。”有將領道。
瞇眼想了想,嚴白不愿承認他爹嚴嵩害怕提前跑了的事實,吐出一口濁氣,嚴白道:“把人提上來!”
一聲令下,安福王這個人質被人扭送上了城墻,到了嚴白面前。
看見嚴白一身鮮血,手里的刀還在往下滴血,腳邊倒著一個慘不忍睹的尸體,安福王嚇的雙腿直打顫。
“過來!”
嚴白一手握刀,一手提住安福王的衣領,將他的腦袋往前湊,“看!仔細看看!同是皇室子弟,你還是他的皇兄,你們兩個差別怎么就這么大,人家現在坐擁大軍幾十萬,你卻成為了我的階下囚!”
安福王看見了大軍前方騎馬的秦陽,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什么。
不等他說話,嚴白命人用繩子綁住他的雙手,一腳將他踹出了城墻,吊在了外面!
突然發生的變故,秦陽微微抬手,身后幾十萬大軍停下腳步。
“老七,快救我!快救我!”
“我可是你皇兄,親皇兄!”
雙腳懸空,被吊在城外的安福王,不停地叫著,求救道。
秦陽瞇眼瞧了瞧,目光看向上方的嚴白。
嚴白五官憎惡,道:“不知秦王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說完,他假惺惺地拱了拱手。
“秦王殿下,你不在楚國天京城好好待著,完成你的出使任務,怎么跑回來了?還帶了這么多兵回來?”
“帶這么多兵回來圍城,意圖不軌,秦王殿下,你是要造反啊!!”
聞言,秦陽什么表情都沒有,因為早就猜到對方會這樣,惡人先告狀。
給身邊的付貴使了一個眼色,付貴騎馬上前,對著城墻上大聲喊道:“奉皇后娘娘懿旨,前來平叛救駕!城墻上的,速速開城門投降,降者不殺!否則,誅九族!”
“誅九族!誅九族!誅九族!”
身后的幾十萬大軍一起吶喊,聲音震破云霄,城墻上的朱家軍瞬間又慌了。
“誰敢開城門投降,殺無赦!”
一聲厲喝,嚴白握刀指著秦陽,“秦陽,你皇兄在我手里,再敢驅使大軍上前半步,我便一刀一刀刮下他的肉。”
一聽這話,胳膊早已掉麻的安福王渾身一抖,嚇的快尿出來了,“老七,救我!”
“六哥,放心!今日你為國捐軀,他日我定稟告陛下為你風光大葬!”
一聽這話,安福王罵娘的心思都有了,嚴白更是臉都氣歪了:
“他可是你六哥,你敢不顧他的性命?!”
“為國捐軀,壯哉!”
說完,秦陽扭頭對身后大軍道:“不必顧及安福王性命,一切以平叛救駕為先!”
“是!謹遵秦王之命!”
大軍異口同聲。
轟隆!
話音剛落。
一聲異響出現在戰場上,眾人看見原本緊閉的京城大門不知道被誰打開了,正在緩緩升起。
嚴白看向城墻上,不遠處那幾個正在轉動開關的士兵們,氣的立刻沖過去,就要剁碎他們,“誰讓你們打開城門的!誰讓你們打開城門的!”
可沒等他跑出兩步,就被幾個將領合力繳械,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們?”
嚴白氣的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不可置信。
將領們壓住他不起身,說道:“公子不好意思,敵眾我寡,這一仗必敗無疑,我們還是降了吧。”
說完,將領們擺手,讓他們動作快點,快點打開城門迎接城外大軍入城。
“啊啊啊啊!你們!叛徒!叛徒!”
嚴白氣的不停吼叫,肝都要氣炸了……
看見京城大門緩緩升起,秦陽一揮手,“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