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亮被小弟架著，但是雙腿用不上力。他經常干這種事，但是今天不知道咋的，力度沒掌握好。

一般人看見這種自殘行為都會立刻制止，這年頭百八十塊錢誰都掏得起。他沒成想遇見陳衛東這樣的大坑逼，就在那看熱鬧。

春亮眼中的事物已經被血染紅，小弟趴在車窗上問道，

“我家大哥傷成這樣，你總得給個說法吧？”

陳衛東吐出一口煙霧，

“說法必須有啊，你把他弄醒，我不和糊涂人說話。”

小弟沒辦法，買了一瓶礦泉水噴了春亮一臉他才恢復神智。陳衛東掏出錢包，抽出五張花花綠綠的票子扔出窗外。

春亮喘著粗氣，

“操，拿他媽燒紙糊弄我是不是？”

春亮推開了攙扶他的小弟就要和陳衛東拼命，邊上有人趕緊拽住他，

“大哥，別瞎整，這是美幣，值錢的很。”

春亮愣在原地，陳衛東向他勾勾手指。春亮遲疑著把大腦袋湊近了車窗，陳衛東勾著唇角，

“春亮是吧，我很喜歡你，留個聯系方式吧，交個朋友。”

春亮后退了半步，打了個寒顫，

“不是，朋友，咱說歸說，鬧歸鬧，咱不能...”

陳衛東又把一沓厚厚的美幣遞出車窗，看起來有二十多張，

“我就想交個朋友，這些夠不夠？”

春亮望著遠去的出租車，又看了看手中的美幣，不由得心中一陣惡寒。一個小弟賤兮兮的湊過來，

“大哥你是不是脫單了？”

陳衛東看了一眼春亮的聯系方式就揣進了兜里，這個人以后他有用。出租車來到鹿鳴山莊時已經快中午了，

他下車看見的是一片蕭瑟，拖著行李走到鹿鳴山莊大門口，門口有一個在喝水的民工。陳衛東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大叔，你們這是干什么工程？”

老頭瞟了陳衛東一眼，

“還能什么工程，修房子唄。說著來頭挺大，什么市政部門，讓我們過來修這個園子，就給了三天的錢，完事讓我們老板自己墊資。”

老頭話不多，但信息量很大。老人家沒騙自己，看來盛榮的財產真的還給自己了。但是這幫人怎么還，那就不是老人家能控制的事了。

他進鹿鳴山莊看了一圈，兩年的時間，好好的一個莊園竟然破敗至此。肯定是這期間有人用鹿鳴山莊進行什么商業性活動了。

陳衛東又去看了母親的住處，還好，母親的住處保持了原樣，但是也落滿了灰塵。陳衛東了解了情況后就走了，這事不是一時能解決的。

陳衛東找了個賓館臨時住下了，休息了一天后他把倪剛叫來。倪剛這一天可沒閑著，掌握了很多情況，

“衛東，情況比較復雜，咱們盛榮的所有資產都在市政府手中。之前的兩年，盛榮所有產業都被分批次賣給了個人，

因為京城那邊有指示，所以市府那邊火速的從個人手中購回了這些資產。不過這些資產現在由市府掌控，需要咱們去交接。”

陳衛東知道倪剛還有下文，倪剛撓了撓眉心，

“我和主管咱們資產的郭向晨副市長通了個電話，他那邊很消極。大概的意思就是這些資產暫時都和國有資產掛鉤，需要時間進行核算。”

陳衛東插了一句，

“賴著不給唄？”

倪剛點點頭。我昨天在網上查找了一下資料，這個郭副市長還真沒胡說。咱們服裝廠那邊被安置了大量的下崗職工，并且掛名在紡織集團名下。

“啥？”

陳衛東很詫異，

“把我的服裝廠掛名到以前的那個老紡織集團上了？”

倪剛點點頭，

“不止如此，盛榮建筑和盛榮建材的名頭都掛在中建設二十一局的名下。至于原來倪家那些振遠集團的產業都在省里呢。”

陳衛東揉了揉太陽穴，

“明天去會會這個郭...向晨。”

陳衛東又問了一句，白巖市委的沈書記還好嗎？倪剛愣了一下，他不認識沈昌和，自然也沒有印象，

“市委書記...不姓沈，我昨天特意查了一下。現在的白巖市委書記叫畢杰，市長叫熊百德。”

陳衛東嘆了一口氣，真是物是人非。也不知道章伯雄和沈昌和都怎么樣了，想必他們當年都被自己連累的不輕。

第二天陳衛東先去買了一套房子，在市中心，三室一廳標準房。一套房子對于陳衛東而言毫無感覺，他想都沒想就買了。

買車也一樣，不圖好看，結實耐用抗霍霍就行，根本不考慮油耗。三菱帕杰羅悶吼著揚起一路塵土，這一路陳衛東差點沒吐了，

“倪哥，我咋感覺咱們白巖市還不如以前了呢？你看這路，大坑套小坑，小坑套老坑。”

倪剛也被顛簸的夠嗆，

“哎，這就是典型的官員不作為。他們只注重政績，不注重民生。發展經濟會給自己履歷添光加彩，而搞基礎建設是最吃力不討好的事。”

陳衛東在市府門口做好了登記后把車開了進去。倪剛開了句玩笑，

“現在白巖市最好的路面可能就在市府大院里面了。”

陳衛東苦笑著下了車，二人進入辦公樓后按流程找到了郭向晨的辦公室。盡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硬生生的等了兩個多小時。

陳衛東握緊了雙拳，倪剛看他有恢復獸性的趨勢，忙勸解道，

“冷靜，這兩年是怎么過來的你沒忘吧？先看看情況再說。”

又過了半個小時后陳衛東和倪剛才走進了郭向晨的辦公室。郭向晨坐在椅子上動都沒動，只是伸手說了一句

“請坐。哦，你們是盛榮的人是吧？”

陳衛東只是點點頭，等著郭向晨自己說。郭向晨絲毫沒有和陳衛東交流的想法，自顧自的說著，

“這個盛榮...哈，按理說，按照省里下發的紅頭文件，應該完全的返還給原有法人。但是現在這里面有很多問題，

一時之間難以解決，既然難以解決就慢慢來。二位可以回去等通知，我們什么時候把國有資產從盛榮的產業中剝離出來，什么時候再通知你們。”

陳衛東彈了一下衣服領子上那本不存在的灰塵，

“郭副市長，我這人嘴笨，您多理解。我呢，不是來要東西的，我是來拿回自己的東西。你現在的態度和他媽臭無賴有什么區別嗎？”

郭向晨一怔，他沒想到有人敢這么和他說話。他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