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清晨。

薄霧尚未散盡，鬼子的第一波試探性進攻就開始了。

伴隨著九二式步兵炮的零星炮擊，四個緩慢移動的鐵皮盒子，晃悠悠地出現(xiàn)在江灣外圍陣地的視野里。

九四式超輕型坦克裝甲薄、火力弱，甚至沒有一人高，被戲稱為“豆戰(zhàn)車”。

但在缺乏有效反坦克武器的步兵面前，它依舊是難以撼動的鋼鐵怪物。

戰(zhàn)壕里，剛剛被任命為代理指揮官的孟煩了，舉著望遠鏡，手心有些冒汗。

他知道，在平原野戰(zhàn)而不是巷戰(zhàn)中，缺乏戰(zhàn)防炮的步兵對付這種坦克極其困難。

燃燒瓶和集束手榴彈必須等到坦克開到極近的距離才能發(fā)揮作用，那意味著巨大的傷亡。

“他娘的，這鐵王八可真膈應人……” 孟煩了啐了一口，腦子飛快轉(zhuǎn)動，思考著應對之法。

就在這時，他驚訝地看到，兩名21旅的士兵，扛著一桿長得離譜、槍管粗得嚇人的“大槍”，貓著腰，飛快地運動到了一處預設(shè)的射擊陣位上。

那槍的長度，快趕上京城茶館里，說書先生口中的青龍偃月刀了！

接著，他看到裝填手從攜帶的彈藥箱里，抱起一枚粗壯得如同女人小臂般的黃澄澄的子彈，費力地塞進槍膛。

孟煩了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我滴個乖乖……這、這他娘也是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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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約三百多名鬼子兵，悄無聲息地散開成散兵線，開始向前推進。

這第11師團，不愧是鬼子的常備師團，其官兵戰(zhàn)斗素養(yǎng)極高。

機槍手迅速尋找合適的掩體，麻利地架起歪把子（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大夏守軍陣地，隨時準備進行壓制射擊。

步槍手們則一手拎著長長的三八式步槍，彎著腰，利用田埂、彈坑、灌木叢等一切可用的地形，敏捷地躍起、短促沖刺、臥倒、再躍起……

他們的動作干凈利落，配合默契，最大限度地減少了暴露在守軍槍口下的時間，不給守軍步槍手輕易瞄準的機會。

而那四輛九四式超輕型坦克，則緩緩地行駛在步兵前方。

其炮塔里的7.7mm機槍不時噴吐出火舌，子彈“噠噠噠”地掃在守軍戰(zhàn)壕的邊緣，濺起一串串塵土，進行著威懾性的射擊。

這一波進攻兵力并不多，只是一個加強中隊的規(guī)模。

但其目的非常明確——火力偵察。

他們試圖通過這種咄咄逼人的壓迫式進攻，引誘大夏守軍驚慌失措，提前開火，從而暴露陣地上的重機槍、戰(zhàn)防炮、迫擊炮乃至山炮等重火力點的確切位置。

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這種招數(shù)對中央軍屢試不爽。

一旦這些關(guān)鍵火力點暴露，后方嚴陣以待的鬼子重炮群，就能進行精準而致命的摧毀性打擊。

然而，方默早已料到了鬼子這一手。

他布置在最外圍陣地的，大多是零散的步兵班排，兵力分散，火力點隱蔽。

核心的重武器，如戰(zhàn)防炮、重機槍、步兵炮等，全都部署在更靠后的二線陣地或預備陣地上。

前沿陣地的士兵得到的命令是，沉著冷靜，放近再打，優(yōu)先消滅鬼子步兵和機槍手，坦克交給專門的人對付。

“穩(wěn)住，都穩(wěn)住！沒有命令不許開槍。” 孟煩了壓低了聲音在戰(zhàn)壕里來回穿梭，提醒著有些緊張的前潰兵們。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那越來越近的豆戰(zhàn)車，手心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

就在這時，那兩名操作著PZB 38反坦克槍的21旅士兵，終于找到了絕佳的射擊角度。

只見主射手深吸一口氣，穩(wěn)穩(wěn)地將那巨大的槍身架在沙袋上，粗壯的槍口對準了其中一輛正在耀武揚威的九四式坦克。

副射手在一旁緊張地觀察著。

“砰！！”

一聲沉悶如雷的巨大槍響驟然爆發(fā)，甚至壓過了戰(zhàn)場上的零星槍聲。

那聲音完全不像是步槍或機槍，倒像是一門小炮在開火。

巨大的后坐力即使有支架緩沖，也讓射手的肩膀猛地向后一聳。

幾乎在同一時間，約100多米外的那輛九四式坦克的車體正面，猛地爆出一團耀眼的火花。

緊接著，那輛坦克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猛地一頓，停了下來。

車體正面出現(xiàn)了一個清晰的彈孔。

里面的鬼子車組，則是已經(jīng)被高速穿甲彈和崩濺的裝甲碎片撕碎了。

“爺們神了啊！” 孟煩了舉著望遠鏡的興奮地低吼一聲。

另外幾處陣地上，也響起了類似的沉悶槍聲。

兩輛九四式坦克也先后被打得趴了窩，有一輛甚至冒起了濃煙，很快就被內(nèi)部的彈藥引燃，發(fā)生了二次爆炸，變成了一堆燃燒的廢鐵。

最后一輛豆戰(zhàn)車的車長顯然被嚇破了膽，慌忙倒車，試圖逃離這片死亡區(qū)域。

“機槍，給老子打。瞄準鬼子的步兵往死里打。” 孟煩了見狀，立刻大吼。

“噠噠噠噠——！”

陣地上布置的捷克式和繳獲的九二式重機槍立刻發(fā)出了怒吼，密集的彈雨掃向失去坦克掩護的鬼子步兵。

那些原本還在靈活躍進的鬼子兵，瞬間被掃倒了好幾個。

剩下的鬼子慌忙趴倒在地，或是連滾帶爬地躲到彈坑里，歪把子機槍也開始拼命還擊，試圖壓制守軍火力。

后方部署的迫擊炮和山炮立刻在前沿炮兵觀察員的輔助下，對暴露在空曠地帶的鬼子進行精準炮擊。

在又丟下數(shù)十具尸體后，殘余的鬼子終于支撐不住，拖拽著傷員，狼狽地退了下去。

鬼子的第一次試探性進攻，就這樣被輕松化解，無功而返。

戰(zhàn)壕里，孟煩了呸的一聲，吐出嘴里的塵土：

“娘的，這才是打仗啊，方長官這支援火力，局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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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方，第11師團指揮部。

師團長山室宗武中將聽完參謀的報告，臉色陰沉

他不得不承認，對面這個叫方默的對手，確實很有章法，防御布置得滴水不漏。

而且根據(jù)情報，對方不僅有戰(zhàn)防炮、山炮、重榴彈炮和火箭炮，甚至連反坦克槍和重型加農(nóng)炮都有裝備。

“命令……” 山室宗武沉默片刻，下令道，“重炮部隊，準備覆蓋射擊。”

既然火力偵察找不到對方具體的火力點部署，那就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用絕對的火力，將那片區(qū)域徹底犁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