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裴京硯正在聽秘書匯報明天的行程。

“裴總，明天早上十點您有個京港項目的簽約儀式要參加，并上臺致辭。”

“結束后吉澳的兩位領導要跟您見面。”

“下午.........”

話沒說完，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秘書的聲音。

裴京硯掃了一眼手機屏幕，當看見來電顯示閃爍的沈萊時，他眼里浮現出笑意。

他抬手示意秘書等一下，隨后拿起手機。

裴京硯在公司一向不茍言笑，連秘書都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屏幕，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讓裴總露出這樣的表情。

裴京硯沒去在意秘書的小動作，懶洋洋靠向身后的真皮座椅。

他隨手接起電話，語氣完全沒了剛才的冷硬，像是冰山融化后透著暖意，“怎么突然給我打電話？”

聽起來像是跟家里人通話。

秘書正猶豫著要不要先出去，下一秒，她看見裴京硯的表情猛然變了，如同黑夜被撕開一個口子，聲音沉到了底，“你說什么？”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是沈萊的家屬嗎？她早產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請你趕緊過來。”

裴京硯騰地站起身，扯過靠背上的西裝沖出了辦公室。

車子一路上在路上疾馳，喇叭響徹整條街道，引得路人議論紛紛，然而裴京硯顧不上那么多，一路闖著紅燈來到醫院。

裴京硯趕到手術室外面時，鄔琪正在走廊里焦急地打轉。

聽到腳步聲，鄔琪回過頭，見到是裴京硯，她連忙走了過來，“裴總，您來了！”

裴京硯雙眼血紅盯著手術室上面的紅燈，緩緩看向鄔琪，聲音像是被砂礫磨過，嘶啞得厲害，“怎么回事？沈萊好好的怎么會早產？”

鄔琪說：“今天我跟沈萊去商場買她住院要用的東西，結果童妙菱不知道從哪里沖了出來，把沈萊給撞倒了，我根本來不及攔。”

聽到“童妙菱”三個字，裴京硯額角的青筋重重跳了跳。

他聲音覆上一層駭人的冰霜，“她人呢？”

“已經被送到警察局了。”鄔琪說到這里時停頓了一下，“不過據說童妙菱精神不太正常，估計警察不會對她怎么樣。”

裴京硯眼神中不自覺染上陰暗的危險，他看了眼面前的手術室，脫力般跌坐在長椅上，眼里爬起密密麻麻的血絲。

鄔琪安慰地說：“沈萊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裴京硯沒說話，他一點點攥緊拳頭，手背上青筋浮現。

不多時，急促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隨后一雙沾著灰塵的皮鞋在裴京硯面前停下。

戴靖軒今天處理完事情回到家的時候，發現房門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童妙菱也不知所蹤。

他連忙出去找人，結果聽路人說有個神經病在商場對一個孕婦下手，聽說還是個明星。

戴靖軒這才知道童妙菱對沈萊下手的事情。

戴靖軒面色凝重，顯然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他深吸一口氣，開口的聲音帶著內疚，“裴總，是我沒看好童妙菱，才會讓她傷害了沈小姐，我在這里替她道歉。”

裴京硯緩緩抬起頭，布滿冷意的眸子看向戴靖軒，“道歉？你的道歉有什么用？”

“我........”

裴京硯站起身，猛地一把攥住戴靖軒的領子，聲音覆上了殺人般的冷意，“我告訴你，沈萊和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和童妙菱一個都逃不了！”

說完他狠狠推開戴靖軒，戴靖軒沒站穩，踉蹌著往后退了兩步，領帶歪向一邊，顯得有些狼狽。

他胸口不斷起伏著，但偏偏無法反駁。

誰讓童妙菱傷害的正好是沈萊，而沈萊又是裴京硯的人。

就在這時，戴靖軒的手機響了，是警局那邊打來的電話。

他強迫自己整理好情緒，接起電話，“你好。”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么，戴靖軒語氣凝重，“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掛斷電話，他看著裴京硯冰冷的側臉，再看緊閉的手術室，深吸一口氣，轉身走了。

裴京硯自始至終都沒看戴靖軒一眼，他緊緊盯著面前的手術室，連指尖陷進掌心里都仿佛沒有知覺。

沈萊在商場被襲擊的事情上了熱搜，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連雙方父母都知道了，連夜趕到了醫院。

常素寧一把抓住裴京硯的手，著急地問：“京硯，萊萊怎么樣了？”

裴京硯面色凝重，聲音沙啞，“醫生還在搶救。”

見他臉色很不好看，沈凌振急忙過來扶住常素寧，安慰道：“你先別急，咱們女兒一定會沒事的。”

常素寧痛苦地點點頭，被攙扶著到長椅上坐下。

殷寧婧注意到裴京硯手上的傷，皺眉道：“你這手怎么弄的？”

裴京硯低頭看了眼手背，來的路上有條路發生了車禍，他被堵在原地動不了，那是拳頭砸在方向盤上弄出來的。

殷寧婧大概也猜到了內情，“先讓護士給你處理一下吧？”

裴京硯抬起頭看向面前的手術室，把手插進口袋里，“我沒事。”

殷寧婧還想說什么，裴愷峰打斷道：“現在沈萊的安全更重要，傷口可以晚點再處理，你就少啰嗦幾句吧。”

“我這是關心兒子好吧？”殷寧婧不甘心地回嘴了一句。

再看裴京硯，根本看都沒看他們，仿佛外界所有的聲音他都聽不見。

殷寧婧面色多了幾分復雜。

她雖然對沈萊這個兒媳婦不滿意，但也不愿意看見裴京硯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安撫地說：“沈萊懷孕八個月了，也就是提前了一個月生產，當初媽生你的時候也是早產，現在不也好好的？所以你別想那么多，她跟孩子不會有事的。”

裴愷峰也說：“你媽說的對，要是這家醫院不行，我們就換家醫院。”

裴京硯沒有回應，緊緊盯著面前的手術室。

兩人還是頭一回看見裴京硯這個表情，他向來成熟，想到當時剛接手的公司出了內鬼，他也能冷靜地處理。

現在沈萊出事，仿佛他身上的冷靜自持全都消失不見了似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走廊里安靜得落針可聞，氣氛凝重，沒有人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女醫生走了出來，“孕婦家屬在嗎？”

裴京硯猛地站起身，快步來到醫生面前，“我是她丈夫！”

醫生說：“孕婦生了個女兒，三點五斤。”

聞言其他人紛紛露出開心的表情，常素寧更是捂著胸口，重重松了口氣，“太好了，太好了。”

裴京硯先是一僵，他聽見心臟重重落回原位的聲音，隨即嘴角浮現出難以察覺的笑容。

然而沒等在場的人高興太久，醫生話鋒一轉，“不過孕婦生產之后出現大出血的情況，現在已經陷入休克，情況很危急，所以你們家屬最好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