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妃冷冷一笑,她今日妝容格外厚重,才能掩蓋麻點的痕跡,看著皇后只是拿出一點魚餌,就吊的眾人趨之若鶩,自然不屑。
那邊廂,妃子們還在絞盡腦汁的行令,帶花字的詩句不算少,但人情急之間,哪兒想得起這么多,七八輪下來,就只剩下三五位妃嬪了。
韓舒宜跟著應和了幾輪,實在想不起更多的詩句,遺憾落敗,她轉頭看惠昭儀,“全靠你了。”
惠昭儀興致勃勃,“包在我身上!”
憑著自己多年苦讀,難道還不能拔得頭籌嗎?
惠昭儀有這個自信。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雨中草色綠堪染,水上桃花紅欲然。”
......
拼到最后,只剩下惠昭儀和葉美人葉靈兒,她父親是御史,亦是文官,能有這樣的文采,也屬常事。
惠昭儀胸有成竹,葉美人閑庭信步,已經進入白熱化狀態,大家都知道,勝負即將在兩人間角逐哦。
不過最終,還是葉美人棋差一著,遺憾落敗。
棋逢對手,能跟人酣暢淋漓的比上一回再贏了,惠昭儀非常滿足,也有心思安慰對手,“剛才是你太緊張了,不然好幾個句子不會只說到一半了。”
但凡葉美人稍微定定心,她們兩還有的比呢。
葉美人微微一笑,“終究還是嬪妾見識淺,這才輸了,娘娘不用安慰我,嬪妾一定努力。”
“好了好了,你們一個聰明靈巧,一個蕙質蘭心,都是好的。”皇后親手把彩頭玉佩掛到惠昭儀的腰間,又讓宮人拿出一匣子香囊,“別說本宮小氣,今天人人都有彩頭。”
“這是本宮新讓香坊研究的秘制蘇梨香,氣味清淡又雋永,最適合春日佩戴,你們可要好好帶上啊!”
“這是娘娘的心意,自然要戴的。”常更衣第一個拿起來,系到腰間。
韓舒宜拿著香囊聞了聞,味道的確不錯,不過她一向不愛調制香料,只喜天然花香,雖然戴上了,但一回宮就摘下了。
清云在耳邊念叨,“今天皇上居然是召了葉美人侍寢,葉美人也沒贏啊!明明是惠昭儀贏了!”
韓舒宜擺弄荷包,“皇上喜歡,即便是辛者庫的奴婢,也能一步登天。”
誰能跟皇帝講道理啊?!
“奴婢就是替惠昭儀不平,之前葉美人也不怎么起眼,蹭一下就冒了出來,還搶了惠昭儀的寵愛....”
是啊,韓舒宜手上一停,突然反應過來,葉美人真是耐性十足,蟄伏許久,等摸清皇帝性格后一舉出擊,立刻得到皇帝的寵幸。
是個厲害的。
*
果然,之后,葉美人悄無聲息加入了這場皇帝爭奪戰中,她既通詩書,又解溫柔,不可多得,連向美人都退了一射之地,更是讓皇帝破例的給她晉升,成了葉貴人。
宮妃晉升謹慎,非功勞不得進,葉美人可是破了這個先例。
璇貴人和向美人,一下子緊張起來,大家都沒晉升,就等于都晉升了,可葉貴人冒頭后,她們就被比了下去。
向美人心里慌張,一心想要挽回,但她還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特色,把皇帝吸引來。
想的入神,向美人不自覺撓了撓手背,好癢,是被小蟲子咬了嗎?
身邊宮女佩兒驚叫,“小主,你的手!”
“手怎么了?”向美人低頭一看,也驚叫起來。她原本白皙如玉,精心保養的手,突然起了一大片的紅疹,還有疙瘩,觸目驚心。
“是被毒蟲咬了嗎?快,去找醫女!”
顏值一直都是向美人爭寵的利器,手成了這樣,她自然驚慌失措。
佩兒心細一點,她瞧出不對勁,“小主,你瞧那個香囊破口了,香料撒了出來,好像是蹭到香料,才會這樣的。”
向美人仔細看手背,果然,這位置和痕跡,的確像是接觸到香料后,才起的反應。
佩兒拿起破損的香囊,挑了一點放到自己手背,一炷香后,她的手背也泛起紅色。
有問題!
主仆二人即刻想到這個。
那就不能叫醫女了,省的驚動人。向美人思索,很快找到香囊的來源。
這是春日宴,皇后每人賞了一個的香囊,還是秘制的蘇梨香。
佩兒猶猶豫豫的,“難道是皇后娘娘?”
“不好說。是皇后賞的東西,卻未必是皇后娘娘干的,東西是內務府做的,經手許多宮人,甚至還在我屋里放了三天,我才戴上的,這誰說得清?即便真是,只要娘娘一句底下人疏忽,事情也就過去了。”
她還能找皇后要公道嗎?
“那就只能認了。”佩兒垂頭,她們人小力微,不能反抗。
“我不行,可是別人,未必不行。”向美人立刻想到法子,“你去拿針線,我把香囊修補好,一定要修的看不出痕跡才行。”
她完全可以,借力打力,為自己討得公道。
*
韓舒宜踏進乾澤宮時,皇帝還在跟葉貴人和向美人閑聊,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韓舒宜露出恰到好處的,有些賭氣有些酸楚的表情,斜睨著皇帝。
皇帝假咳一聲,放開握著葉貴人的手,“宜卿怎么來了?”
“自然是想皇上,就來了,皇上有沒有想臣妾呢?”韓舒宜才不會說什么婉轉隱晦的話,對男人,直說你要這個包包,比在他面前夸包包一百遍都更有用。
“嗯。”
皇帝能回應,韓舒宜便當他說想了,轉頭對二美道,“你們聊什么呢?”
“在聊詩書,和前朝的畫圣趙閑人。臣妾父親收了一幅趙閑人的《秋楓送爽圖》,說是真跡,花了父親好幾年的月例,結果跟皇上一聊,皇上說真跡在宮里的庫房。”葉美人笑吟吟的,“那可巧了,臣妾央求皇上借臣妾一觀,才好知道真偽,若是臣妾父親買著假的,定要砸了店家的招牌。”
“那臣妾來的巧,剛好有眼福可以一觀真跡。”韓舒宜自己坐下,“何總管還不快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