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來,想給你留些顏面,調走了其他人,卻不想,你竟然這么冥頑不靈,那就攤開,說個清楚罷!”
皇帝失望的指著證據:“你宮里的灑掃宮人春泥,也是昨天端酸梅湯的宮女,她親手端給麗昭儀的湯里,放著傷身失血的藥物,麗昭儀就是喝了這些,才會小產的!”
原來如此!
苗貴妃就覺得跟自己那一推沒干系,霍然抬頭,“臣妾宮里的宮女,也有被人買通的嫌疑,臣妾害麗昭儀做甚?!就算臣妾想要麗昭儀的孩兒,生下來抱養不就行了!”
“皇上,臣妾要跟那宮女對質!問問她到底受了誰的指使?!?/p>
皇帝更失望了,“那宮女昨日夜里,還想著溜進來砸碎瓷碗,毀尸滅跡,真是一條忠心耿耿的好狗!被抓住后,拒不承認,最后從她的屋里墻角搜到藥粉,罪證確鑿,便說自己跟麗昭儀有宿怨,故意害麗昭儀的孩子!之后就撞墻自盡了!”
“宮外,她的家人,提前收到大一筆銀子,足夠買命的銀子!”
苗貴妃氣急敗壞,好死不死,這宮女居然自盡!背后之人真是下了血本來誣陷自己!若是宮女說自己指使,再自盡,疑點重重。非要維護貴妃的清譽在死,那自然是貴妃的好奴才了!
皇帝能忍嗎?
內間的麗昭儀聽到此處,顧不上自己的身子,掙扎著爬了下來,聲淚俱下,“娘娘您舉薦了嬪妾,嬪妾也一向對您忠心耿耿,您為何要這么害嬪妾??!嬪妾沒有任何心思?。 ?/p>
“孩子,孩子,我苦命的孩兒啊?!?/p>
麗昭儀哭的嘶聲竭力,幾欲昏厥。
“不可能!臣妾沒有這個心思!平日當麗昭儀是親妹妹一般,深宮寂寞,只有麗昭儀能陪我說說話,我害她做什么?!皇上您既然查到了宮女,為何不繼續查下去?”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臣妾也失去過孩子,臣妾不是這樣的人吶!”
“是啊,你不是這樣的人,你也沒動機去害麗昭儀?!?/p>
皇帝淡淡說,苗貴妃心頭剛升起一點希冀,就聽到皇帝下文,“那害常采女,就沒有一點心理負擔了吧!”
什么,常采女?!
苗貴妃眼前一黑。
怎么又扯到常采女身上了?!
皇帝這才慢慢說到,“何歡審問后,站在麗昭儀身后的宮女,她親耳聽到,端湯的宮女退下后,喃喃自語了一句,端錯了!且她也能證明,端湯的次序跟往常不同,本該是給常采女的酸梅湯,端給了麗昭儀!”
“你不想害麗昭儀,但是教訓教訓常采女,一定是想的,敢的!”
常采女位分低,教訓懲戒也沒事,難道不是苗貴妃心中所想嗎?
慘白的麗昭儀聽到這個消息,呼吸都停滯了,她絕望看著皇帝,“是不是查錯了?!是誤會?”
皇帝別過臉,不忍心去看麗昭儀的雙目。陰差陽錯,居然這樣失子,麗昭儀是絕對接受不了的。
得不到回答的麗昭儀,咚,暈了。
苗貴妃更是絕望,她只想訓一訓常采女,絕對沒有害她孩子的意思。
“臣妾,臣妾真的冤枉吶,臣妾沒有害人沒下藥,是誣陷,是離間.....”
苗貴妃不知到底是誰的計謀,滅頂一般的潮水將她湮沒,覆蓋,讓她掉到黑不見底的深淵。
對手好狠的心吶!
不僅自己失去了皇帝的信任,還傷害了己方的心腹,重創了整個黨羽,連沒出生的小皇子都不放過。
苗貴妃悲泣著。
"傳旨六宮,貴妃苗氏,照看龍胎不周,降為妃位,罰俸三年,宮女春泥的家人,流放!”
“麗昭儀,為了安撫其喪子之痛,晉升為麗妃,宮女可心,照顧不周,杖斃!”
到底處罰了什么,苗妃耳中嗡嗡響,已經聽不清了,她知道這次,完了。
分崩離析,就在眼前。
*
苗貴妃降位的消息,很快傳遍六宮,伴隨而來的,就是麗昭儀升位分的消息。
處罰理由,明面上還是苗妃對龍胎照顧不周,可私下,誰不猜是苗妃心生妒忌,害了麗妃呢?
事后,苗妃派人送去奇珍異寶和補品,麗妃只是閉門不見,安心靜養。
兩人是鬧崩了。
皇帝也是連著半月,沒進后宮。
晨會上,程皇后也是急的沒辦法,皇帝明顯是厭煩了后宮,不想親近了,就算搬出太后說情,也沒用處。
眾妃都怕惹了厭惡,消消停停的。
“要我說,才只是降位,皇賞也未免太輕拿輕放了。”惠嬪搖著扇子,點評道。
“畢竟苗妃跟皇上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皇上再生氣,還能打殺了她嗎?”韓舒宜慢慢品著西瓜。
皇帝是網開一面,但苗妃心里可能不這么認為,讓她跟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麗妃,平起平坐,比要她命還難受。
麗妃失子,得到的補償也不夠,兩人肯定會產生齟齬,且有的鬧呢。
*
涼亭邊,韓舒宜帶著小六玩耍,小六現在可調皮了,碰見什么都想過去玩一玩,撥一撥。
這是孩子的探索行為,只要沒危險,韓舒宜盡由著他去。
“竹塢無塵水檻清,相思迢遞隔重城。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p>
韓舒宜對著連綿不斷的荷葉,突然想到一首前人的詩。不過面前的荷葉正盛,還沒到聽雨聲的季節。
孟庭禎望著親娘,何故作次傷感之語?為了彩衣娛親,他眨巴眼睛賣萌,手里剛摘的荷葉遞過去,“荷花,荷花!娘戴!”
“好,戴!”
文藝青年裝了三秒就破功,韓舒宜接過被小六捏的汗津津的荷花,拿著把玩。
看著小六光溜溜又圓滾滾的腦袋,只有幾根迎風拂動的黃毛,韓舒宜突發奇想,摘了池塘里的荷葉,當場就給小六做了個防曬帽,為了美觀,還插了兩朵路邊的小黃花。
小六漲的臉通紅,幾次想擺脫荷葉帽,都被娘強硬的手攔住了。
韓舒宜還變本加厲,準備給他做荷葉披肩,荷葉背心,染上一身綠色汁液的小六,嘴撅的老高。
他不喜歡。
韓舒宜沉吟:“這孩子也是怪了,小時候,我大哥三弟最喜歡這么玩,還求著我替他們編草帽呢,小六怎么不中意?”。
孟庭禎后背一僵。
他是再世為人,自然忘了幼時的自己到底喜歡什么,兩歲的孩子又喜歡什么。
不會被看出破綻吧?
他悄悄伸手整理荷葉,轉動,假裝剛才是不舒服才不喜歡的,實際上,他可喜歡了!
為了裝的像,他還歡歡喜喜的轉了兩圈,假作很滿意。
“好看,真好看!”韓舒宜夸獎。
得到娘的微笑后,他似乎覺得戲演完了,他又松口氣,蹲著看水里的游魚。
殊不知,韓舒宜肚子都要笑疼了,忍的直抽筋。
她早發現,小六格外早慧,對大人的話能聽懂,又偏生想要裝不懂,于是破綻百出,鬧出很多笑話??伤V堑难凵瘢缇捅┞读怂?/p>
合格的娘親不會揭穿孩子的戲法,對吧?
韓舒宜可喜歡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