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婉知道蔡茜和趙長平領證結婚的消息，心里那塊石頭總算落了地，在電話里高興得不行。

她和倆新人約好，等春節時，她就和顧蘭香一起回滬市過年。正好顧盼她們的預產期也在那會兒，有親媽在身邊，總歸是更安心的。

日子就這么不咸不淡地過著。

滬市這邊，兩個孕婦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起初，顧盼和周莉莉還能坐在桌前畫畫設計稿，偶爾還能打起精神拍個模特照，處理一下網店的上新。可越到后面，人就像被吹了氣的皮球，越來越笨重。

別說拍照了，就是從沙發上站起來，都得哼哧哼哧地扶著腰，自己跟自己較半天勁。

胃口也變得古怪，明明剛吃完一碗飯，一轉頭就覺得餓，可真要吃，兩口就飽了，頂得慌。晚上睡覺更是一場酷刑，怎么躺都不對勁，半夜不是腿抽筋疼醒，就是被肚子里的小家伙一腳踹醒。

周玉芬看著心疼，特地打電話回老家，讓***弄了一筐新鮮鵝蛋，托跑長途的司機捎過來。

“來，一人一個，去胎毒的。”周玉芬每天早上雷打不動地煮好，一人一碗端到面前，跟監督藥罐子似的。

顧盼聽話，接過來就小口小口地吃。

周莉莉看著那比雞蛋大一圈的鵝蛋，臉就皺成了苦瓜，“媽，這玩意兒有股腥味，我聞著就想吐。”

“良藥苦口，好東西哪有那么好吃的。”周玉芬眼皮都不抬一下，“為了我大孫子，你就是捏著鼻子也得給我咽下去。”

除了食補，每天晚飯后的散步更是雷打不動的項目。

這天，顧盼早就換好了鞋在門口等著，周莉莉卻四仰八叉地陷在沙發里，眼睛盯著電視機，一動不動。

“莉莉，走了，去公園溜達一圈。”周玉芬拿外套給她。

“不去，”周莉莉頭也不回，懶洋洋地擺手，“我今天腳腫得跟豬蹄似的，走不動了。再說了，我兒子也想看電視，不想動。”

周玉芬被她這耍賴的勁兒氣笑了，走過去往她身邊一坐，也不催了，幽幽地嘆了口氣。

“行，不去就不去吧。這多運動啊，是為了你好生，到時候能少受點罪。你要是不想動，也行，大不了到時候就挨一刀。”

周莉莉的耳朵動了動，視線總算從電視上挪開了點，“什么挨一刀？”

“剖腹產唄。”周玉芬說得輕描淡寫，“到時候人家醫生在你肚子上，從皮到肉，咔咔咔劃開七層，再把孩子掏出來。生的時候打了麻藥，你不疼。就是等麻藥勁兒過了，那傷口，嘖嘖……跟拿刀子反復割肉一樣。”

她頓了頓，眼神往周莉莉光潔平坦的小腹上瞟了一眼。

“最關鍵的是，肚子上得留一道疤，跟條大蜈蚣似的趴在那。你不是最愛穿露臍裝，夏天還想去海邊穿比基尼嗎？以后可就難看嘍。”

周莉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腦子里已經有了畫面感，頓時一個激靈。

她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瞪著自己婆婆，那眼神又氣又怕。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周玉芬嘴角那絲得逞的笑意一閃而過，立馬又恢復了嚴肅，“這就對了，都是為你好。”

周莉莉一邊不情不愿地換鞋，一邊小聲跟顧盼嘀咕：“我算是看透了，咱媽這張嘴，比手術刀還厲害！”

轉眼就到了大年初五，滬市的年味還沒散盡，顧盼家先熱鬧了起來。

林婉和顧蘭香帶著小程駿先是回老家陪林繼宗過了除夕，然后又風塵仆仆地趕到滬市。**則回了自己父母那邊過年，沒有陪他們回來。一進門，顧蘭香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顧盼的肚子，拉著她的手左看右看，嘴里不住地念叨：“哎喲，我的乖女兒，可算是見到你了，這肚子真不小。”

林婉放下行李，看見親家母周玉芬正從廚房端出一鍋熱氣騰騰的雞湯，香氣瞬間溢滿了整個屋子。她趕忙上前搭把手，“親家母，快歇歇吧，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我們家盼盼了。”

周玉芬把湯碗放到桌上，擦了擦手，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說這話就見外了，都是自家人。我沒閨女，就把盼盼和莉莉當親閨女疼，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顧蘭香聽著，眼眶微微有些發熱，拉著周玉芬的手拍了拍，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句：“你是個好人，真是個好婆婆，我們盼盼有福氣。”

周玉芬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家和才能萬事興嘛。”

話音剛落，門鈴又響了。

周莉莉離得近，挺著肚子慢悠悠去開門，一開門就愣住了。

門外站著她的媽媽趙秀娥，腳邊是七八個用繩子捆得結結實實的巨大泡沫箱和蛇皮袋，把樓道堵得嚴嚴實實。

“媽？您怎么來了？”

“我再不來，我大孫子都要生了！”趙秀娥嗓門洪亮，一邊說一邊往里擠，“快，李垚，出來搭把手！”

李垚聞聲從房間出來，看到門口的陣仗也懵了，“媽，您這是……搬家了？”

“搬什么家！”趙秀娥一瞪眼，指著地上的箱子，“我今年養的三十只雞，怕你們在滬市買不到正宗的土雞，我全給你們帶來了！一只不落，公的母的全在這兒！”

三十只雞？！

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些鼓鼓囊囊的袋子上。

周莉莉扶著門框，感覺自己的腳更腫了。

還是周玉芬反應快，哭笑不得地走上前：“哎喲，親家母，你這手筆也太大了！快進來歇著，讓他們弟兄兩搬。”

李垚欲哭無淚，開始吭哧吭哧地往里搬。東西搬進來，客廳瞬間沒地方下腳了。他打開一個泡沫箱，一股新鮮的生肉氣息撲面而來，里面是處理得干干凈凈的整雞，一只挨著一只，塞得滿滿當當。

“這……冰箱放不下啊。”李磊看著自家那個塞滿了兩家孕婦營養品的冰箱，犯了難。

趙秀娥叉著腰，理直氣壯：“那就再買個冰箱！我大孫子要吃，還能沒地方放？”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垚一拍大腿，掏出手機：“對！媽說得對！我現在就下單，買個最大的雙開門，今天必須送到！”

說完，他對著電話那頭一通指揮，一個半小時后，一個嶄新的雙開門大冰箱就送貨上門了。

兩個大小伙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新冰箱安放好，李磊插上電，大手一揮：“來，裝！”

一家人齊上陣，這才勉強把那三十只雞塞了進去，巨大的冷凍室被塞得嚴絲合縫。

看著這壯觀的景象，周莉莉湊到顧盼耳邊，小聲嘀咕：“看見沒，這戰斗力，以后咱倆的孩子，口糧是不用愁了。”

顧盼摸著肚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陣仗，比菜市場進貨還厲，全部帶來了。要不是李垚立馬買了個雙開門的大冰箱，都沒辦法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