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偉強沒想到按照楊錦文提供的偵查方向,真在麻將館排查到了趙大慶和陳麗。
他趕緊向陳滿秋吩咐道:“打電話給支隊,加派人手過來,把這四周給我圍??!”
“好?!?/p>
曾偉強問道:“麻將館的老板呢?”
牛國立回答道:“在里面呢,是個女的?!?/p>
“你們仔細問過了沒有?”
“確定人之后,我們剛要聯系您,具體的沒還問?!?/p>
曾偉強看向旁邊的小賣部:“把她帶到小賣部來,我親自問?!?/p>
牛國立應了一聲:“好?!?/p>
胡知勇也要跟著進去,曾偉強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支隊?”
曾偉強道:“辛苦了?!?/p>
胡知勇抿了抿嘴,點點頭,轉身進去麻將館提人。
不到五分鐘,好幾輛轎車開了過來。
因為時間緊急,天色已經全黑,不用曾偉強吩咐,這些人立即對麻將館里里外外進行了布控。
披著豹紋披巾的麻將館老板娘,被帶去了小賣部。
小賣部的老板被轟了出去,臨時征用他的店鋪。
老板屁都不敢放,臨出門,還拿出兩條好煙想要塞給曾偉強,但被他拒絕了。
天花板上吊著一盞昏黃的燈泡,發出微微的光亮。
曾偉強坐在兩臺老虎機旁邊,老虎機發出的紅光,照著他的臉。
見老板娘過來,他指了指前面的藍色塑料凳。
“坐下說?!?/p>
老板娘不帶怕的,坐在椅子里,翹起腿,她穿著褐色的長筒靴子,腳尖在曾偉強的跟前晃著,距離他的褲襠只有半米。
曾偉強臉色立即拉下來:“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店給關了?”
老板娘嚇了一跳,趕緊放下腿,坐直了身體。
“別啊,我賺個茶水錢不容易,你們當官的一句話,就要斷我活路……”
“那你就給放老實點!”
“我很老實的,不信你問這兩個同志,你們把我按住,我都不會反抗。”
曾偉強拿她沒辦法,三十幾歲的女人,又是在社會上混的,鬧出事來不好,眼巴前,也不是糾結她作風的時候。
他招了招手,陳滿秋趕緊從公文包里拿出趙大慶的畫像和陳麗的照片。
趙大慶是沒有照片的,陳麗的照片是從她家里拿來的。
“這兩個人,你見過?”
老板娘點頭:“見過?!?/p>
“什么時候?”
“天天見?!?/p>
“具體是時候?”
“十四號傍晚,這兩個人來我這里搓麻將,接連幾天,他們都來。”
“具體幾點鐘來?”
老板娘看了看手腕上戴著手表:“六點鐘左右吧?!?/p>
旁邊的胡知勇也看了看時間,講道:“現在已經六點二十分?!?/p>
老板娘瞥了他一眼:“也不一定是六點吧,昨天晚上,這個男的是七點鐘來的?!?/p>
曾偉強問:“你以前見過他們嗎?”
老板娘搖頭:“沒見過?!?/p>
“他贏了還是輸了?”
“打麻將輸了,炸金花贏了?!?/p>
“贏了多少?”
“這幾天下來,他贏了多少,我不知道,我們店里的客人都是隨便玩玩,打的不大,他昨天好像就贏了幾十塊……”
曾偉強伸出手指頭,指著她的臉:“我再給你說一遍,你最好放老實點,這條街都是搞賭博的,這個小賣部還藏著兩臺老虎機,我一會兒就給他封了,你自己掂量!”
老板娘是會看臉色的,剛才她挑逗的時候,眼前這個領導眼里是有點小驚喜的,但現在,這男人說變就變,表情是非常嚴肅的,不像是開玩笑。
當即,她咽下一口唾沫,回答說:“昨天晚上,這男的贏了一千多塊?!?/p>
“那女的昨天晚上來了沒?”
“沒來過。”
“穿的什么衣服?”
“你問那男的,還是女的?”
“先說那個男的。”
老板娘皺眉,回想了片刻,回答說:“我先說那女的,我記得清楚一些。
她穿的是一件亮片皮夾克,紅色的,應該是高仿的,里面是一件高領秋衣,坐在那男的身邊,她都把秋衣拉高,蒙住嘴的。
男的吧,穿的是藏藍色的棉大衣,沒什么特別的?!?/p>
“藏藍色的棉大衣?”
“對?!?/p>
老板娘忽然又道:“那女的就來過兩次,那男的來這四天都來,進門的時候還戴著一頂帽子,進門之后,他就把帽子摘了?!?/p>
“帽子,什么樣的帽子?”
“黑色的鴨舌帽?!?/p>
“你確定?”曾為強立即站起身。
把旁邊的胡知勇和牛國立都嚇了一跳,不知道支隊長情緒為什么突然這么激動。
陳滿秋也意識到了問題,他趕緊問了一句:“鴨舌帽上面的圖案,是不是一只用白線縫的鳥?”
老板娘點頭:“不是鳥,那是海鷗?!?/p>
問到這里,胡知勇和牛國立都睜大了眼,只聽見曾偉強暴怒道:“驚了,人早跑了!
陳滿秋,你趕緊打電話,讓巡邏隊、治安隊、派出所全部出動,去三岔街,把附近幾條街全部給我封住了!對了,通知武警支隊,人全部給我拉過來!”
曾偉強狠狠瞪了一眼牛國立和胡知勇:“現在不是暗中摸排了,在百里橋周圍給我搜,把人給我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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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勇和貓子騎著嶄新的自行車,滿頭大汗的穿過三岔街的街口。
貓子剛向左邊的胡同一拐,章勇立即撥響了車把上的鈴鐺:“嘿,你走錯了,往右拐,你左右不分的啊!”
貓子停下來,調轉自行車,追到章勇的身邊,氣喘吁吁地喊道:“章隊,實在不行的話,叫云城支隊給我們支援兩輛轎車。
這蹬自行車,速度太慢了,又浪費時間不說,咱們一共買了四輛自行車,回去的時候,怎么帶上火車???”
章勇哼了一聲:“那你去給那個曾支隊打電話,要一輛四輪?!?/p>
貓子聳了聳肩:“算了,當官的不近人情?!?/p>
“對了嘛,你也知道他的為人?!?/p>
“誒,咱們跑了好幾個加油站和加氣站,也沒發現疑似車輛,天都已經黑了?!?/p>
“呵,你以為排查就那么簡單,一查一個準兒?”
“那可不,我和楊隊之前在城北分局辦案子的時候,就是一查一個準?!?/p>
章勇道:“我們這邊沒查到,希望楊隊和老姚那頭能發現什么線索?!?/p>
貓子接話:“我琢磨,咱們不能局限于百里橋周邊,要去云城地界的國道附近查,趙大慶開車回來,肯定會加油加氣的?!?/p>
章勇瞥了他一眼:“查到了又怎么樣?能鎖定趙大慶和陳麗藏身的地方嗎?”
“這倒也是?!?/p>
貓子嘆了一口氣,便看見前方出現了亮晃晃的大燈。
他和章勇趕緊讓到路邊,便看見軍綠色的卡車上,站著十幾個穿著制服的武警。
貓子睜大了眼:“這是干什么呢?云城支隊開始大張旗鼓的搜查了?”
章勇皺眉道:“或許是已經發現了趙大慶和陳麗的行蹤?!?/p>
貓子道:“要是這樣,那咱們還真是兩手空空的回去交差?!?/p>
“趕緊走,去和楊隊他們匯合?!?/p>
“對了,楊隊在電話里說,是在哪個地方?”
“文安街,百里橋西北邊,楊隊和老姚已經排查到外圍的修車鋪了,他們找了好幾家,也還沒找到什么線索?!?/p>
章勇說完,又加了一句:“咱們就四個人,如果真能把趙大慶給抓了,那是天上掉犯案人了。”
“哈,那可說不定?!必堊踊卮鹫f。
百里橋外圍的巴塘街
這條街后面有一條小河溝,河溝對面是未開發的荒地。
臨河這邊的建筑都是挑高的地基,必須從建筑下面穿過去。
楊錦文和姚衛華推著自行車,從斜坡下來后,便看見右側一溜的店鋪,最里面正好有一家汽修鋪。
挨著的還有修自行車、修縫紉機、修電視機,都是在這半條街上。
說是街道不太準確,只能是一個大雜燴搞維修的地兒,前面都是水泥空地,方便停車卸貨。
在空地上擺在一臺農用車,除此之外,也有兩輛報廢的轎車,輪胎都給卸掉了,只剩下車子的一個軀殼放在地上。
姚衛華抽著煙,咂嘴道:“要不是問過來,還真找不到這樣的地兒。”
楊錦文道:“誰說不是呢?!?/p>
“這是第幾家了?”
“百里橋這邊的話,這是第五間汽修鋪。”
姚衛華吐出一口氣:“這天也快黑了,走吧,問完,咱們也好回招待所躺一躺,這一天天的,太累了?!?/p>
他倆剛進去,便看見一個比夜色還黑的人,從汽修鋪出來。
姚衛華眼神不太好,忙道:“怎么的,老黑改在我們地界開汽修鋪了?這還是頭一回看見,楊隊,你會英語嗎?我可不會……”
“什么眼色啊,你再逼逼,信不信我干你!”
二十米開完那個‘黑人’抬起一把亮晃晃的扳手,說出話的也是純正的漢語。
姚衛華趕緊道:“不好意思,看錯了?!?/p>
這人全身上下都涂滿了機油,不僅是臉和手上,衣服上也是,根本看不清他的膚色。
“你倆干啥的?”
他問道,這片維修家電電器的鋪子都已經打烊了,只有汽修鋪還開著門,門前掛著昏黃的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