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琬寧的意識漸漸模糊,后面謝凜說了什么,她已經聽不見了。
等到她再次恢復意識,已經被送到了洛神醫住的小院里。
守在她身邊的,是紅腫著一雙眼的玉帶。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你燒了大半夜,都嚇死奴婢了!”
玉帶泣不成聲。
云琬寧想安慰她兩句,才發現嗓子啞得厲害,基本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只能作罷。
改為拍了拍她的手。
這時,洛神醫不滿地哼了一聲:“你這丫頭,放著好好的云家小姐不做,跑到這武安侯府來受的什么罪?你祖母若是看到你這樣,還不知要怎么哭呢。早知道你這么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就不該救你?!?/p>
“洛神醫,您就別數落她了?!?/p>
容祈走進來,關切地打量了云琬寧一眼。
見她小臉煞白,沒有一點血色,忍不住心疼,安撫道:“放心,守門的侍衛都打點好了,沒人知道你出來。這外面的風雪,沒個一兩日恐怕停不了,你就安心在這里養病。不過,洛神醫說的也對,早點和這侯府斷了聯系才好?!?/p>
云琬寧聞言,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午后,趙蘭庭著急忙慌地跑進了院子,奔到云琬寧的床前。
見她已經沒有大礙,臉色稍霽,忍不住斥責道:“你說你,為何那么倔?乖乖向母親賠個禮道個歉,母親又怎么會罰你去跪祠堂?”
“將軍,你說的這叫什么話?我家姑娘分明就沒有錯,憑什么要認錯?這里不歡迎你,你還是回去陪著世子妃吧。”
玉帶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終于爆發了出來。
趙蘭庭沉下臉,怒聲道:“你是什么身份,敢如此與我說話?看來平日里真是讓你家姑娘給慣得沒了分寸,再敢多嘴,就再打三十大板!”
“趙蘭庭,玉帶說的沒錯。你該去陪著紀輕雪,來這里做什么?”
云琬寧嗓音嘶啞,如一片被炙烤干涸的沙漠,粗礪難聽。
趙蘭庭聽到她的聲音,壓了壓怒氣,揉著眉心道:“你不必跟我置氣,輕雪孕吐厲害,我才多耽擱了一會兒。你放心,我沒想著不管你?!?/p>
耽擱了一會兒?
云琬寧真是一個字都懶得多聽了。
干脆翻過身背對著他,閉上雙眼。
趙蘭庭見她不搭理自己,心頭又竄起一股怒火,瞪著她的背影:“你這是什么態度?不是沒事嗎?輕雪懷著孕已經夠難受了,你就不能懂點事?”
“哼,云丫頭需要好好靜養,麻煩你趕緊離開?!?/p>
洛神醫聽到他大聲斥責,絲毫不給面子,當即下起了逐客令。
趙蘭庭不敢得罪他,畢竟母親的病還要靠他醫治。
緊了緊拳,他朝著云琬寧道:“你安心養病,母親那邊我會去幫你說的。別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說?!?/p>
話落,他就撐著傘離開了小院。
接下來的兩日,云琬寧都在養病。
雪霽初晴,韋靜怡身邊的丫環雙喜跑來了武安侯府。
玉帶認識她,直接就把她帶到了鹿鳴院。
“夫人,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老夫人和王妃要把她嫁去淮南王府,聘禮都收下了。姑娘尋了死,這會兒還昏迷不醒。”
雙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得泣不成聲。
玉帶眼尖地看到她身上有傷,身上的衣服也臟污破爛,上前扶起她道:“你先別急,受了這么重的傷,先幫你上藥包扎一下吧?!?/p>
“奴婢不要緊,求夫人救姑娘?!?/p>
雙喜實在是走投無路了,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磕頭。
云琬寧抬手把她扶起來,查看了一下她的傷勢,擰眉道:“你這傷,是被狗咬的吧?”
“嗯,老夫人不讓奴婢離開,奴婢只能去爬狗洞。誰知爬出去,外面有好多野狗,好不容易才跑出來。”
云琬寧起身,對玉帶吩咐道:“去備馬車吧?!?/p>
洛神醫得知她要去永定侯府,放心不下,拿上藥箱,“老夫跟你們一起去?!?/p>
“洛爺爺,我能……”
云琬寧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他,畢竟洛爺爺已經幫了她不少。
她也知道,洛爺爺之所以幫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是祖母的孫女。
洛神醫見她要拒絕,哼道:“你自己身子還沒好全呢,就上趕著去幫別人。老夫也是醫者,救治病患還得經過你同意?”
云琬寧無奈,只能從了他。
幾人離開小院,正準備往大門外走,撞見了出來散步的紀輕雪和趙蘭庭。
紀輕雪看了眼一瘸一拐的雙喜,開口阻攔道:“琬寧,你這是要到哪兒去?若是我沒看錯,那是韋靜怡身邊的丫環吧?你們要去永定侯府?”
“讓開。”
云琬寧不想跟她浪費時間。
紀輕雪委屈巴巴地看著趙蘭庭,“蘭庭,那韋靜怡可是被淮南王看中的。琬寧摻和進去,怕是不妥當吧?”
云琬寧忽然想起那日在梅林中聽到的談話,眸光清冷地望著她,“讓靜怡嫁去淮南王府,其中也有你的手筆吧?”
否則,紀輕雪怎么會在看到雙喜后,就出言阻攔?
分明是知道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原以為經過之前梅林的事,承安王妃會放棄,沒想到她還是不肯放過靜怡。怪只怪這兩天病重,沒有分出心思去關注那邊的情況。
倒是讓她們搶在了前頭。
紀輕雪裝傻,好似聽不懂,拉著趙蘭庭的胳膊,“蘭庭,你看,琬寧還在怨恨我呢。我只是不想她惹上麻煩,她卻如此冤枉我。你說,她將洛神醫一并帶走,萬一母親那邊有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趙蘭庭聽到她的話,也擔心給侯府惹上麻煩。
擰了擰眉,開口道:“琬寧,你不是還病著嗎?快回去養病。永定侯府的事,是人家的家事,你少摻和?!?/p>
“我再說一遍,讓開!”
云琬寧從宋禹手中接過劍,紀輕雪嚇得躲進趙蘭庭的懷里,“琬寧,我們也是為你好,你怎么如此任性?動不動就舞刀弄劍的,傳揚出去,別人會怎么看蘭庭?既然嫁給了蘭庭,你就該一心相夫教子才對啊?!?/p>
畢竟在這大雍,云琬寧的行為就是悍婦。
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
果然,趙蘭庭一聽,就沉下臉道:“云琬寧,別忘了,這里是武安侯府,還輪不到你在這里耀武揚威。不日,我就要承襲世子之位了,你少給我惹是生非!放下你手里的劍,滾回鹿鳴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