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帶怔愣,“你是說容……”
“噓,小心隔墻有耳。你且先回去,我出府一趟?!?/p>
宋禹將玉帶勸回了鹿鳴院,趁著大雪離開侯府,徑直前往鏡淵閣。
他頂著肆虐的風(fēng)雪敲響大門。
不一會兒,房門從里面打開。
紫鳶看到他,眸底閃過一抹驚詫,繼而微微擰眉,“你是云姑娘身邊的侍衛(wèi)?可是她出什么事了?”
趕著這樣的天連夜上門,她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出事了。
宋禹見她認出了自己,臉色凝重地點點頭,“請問,容公子可在?”
“閣主不在。你且稍等,我給他傳信?!?/p>
紫鳶已經(jīng)從容祈那里得知了云琬寧的身份,也知道她十分得那位大人的青眼。雖然不知他們之間到底是何關(guān)系,卻也明白云琬寧的安危是頭等大事。
宋禹朝著門外的雪虐風(fēng)饕望了一眼,憂心忡忡。
可他目前能做的,只有為夫人祈禱,祈禱她平安無事。
此時,位于南城的金鼎瓊樓。
漫天的風(fēng)雪也無法阻攔人們登上“天梯”來這處銷金窟中揮霍消遣。
能進入這里的客人們,都心照不宣,全都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只不過當下被各種面具遮掩著,沒人能知曉他們的真實身份。
在這里,只要能給出足夠的銀兩,便能滿足你的一切需要。
一年前,這處金碧輝煌的樓閣拔地而起,仿佛在一夜之間就出現(xiàn)在了荒涼的南城。從此后,夜夜笙歌,成為了商賈豪強的競逐之地。
茶樓中,說書先生爭相描繪這里的紙醉金迷。
曾有人在高樓上狂撒金箔,只為博里面一位舞姬的一笑。
其背景之雄厚,來歷之神秘,就連崇文帝身邊最得力的暗衛(wèi)都摸不透。
雖心有忌憚,卻不敢輕舉妄動。
鏡淵閣也曾查探過對方的底細,卻也只能探出冰山一角。
并不是鏡淵閣探子的能力不行。
而是里面的勢力糾葛太過錯綜復(fù)雜,盤根錯節(jié)。
很難徹底理清楚。
這也導(dǎo)致,里面開始滋生犯罪,各種陰暗的事情在其中時有發(fā)生。
比如今夜。
外面風(fēng)雪凜冽,樓閣里有人從最高處墜下,鮮血染紅了一大片空地。
如盛開的曼珠沙華。
正在一樓尋歡作樂的客人們驚慌逃竄,都嚇得不輕。
樓閣上,戴著面具的年輕公子渾身發(fā)抖,雙腿發(fā)軟,仿佛隨時都可能暈過去。幸虧隨著他一起來的兩名侍從扶著,才沒徹底倒下。
“公子,樓下那位可是康王的獨孫,你失手殺了他,將來要面臨的麻煩恐怕不小啊。剛剛在下的提議,還望公子能再考慮一下。若是公子能答應(yīng)與在下合作,這個麻煩,在下可以幫公子擺平。”
廂房里,走出一個與年輕公子戴著同樣面具的中年男子。
他閑庭信步的模樣,好像對于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司空見慣。
就在年輕公子有所動搖,內(nèi)心掙扎的時候,另外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道:“這位公子還是不要與虎謀皮才好。樓下那位一早就中了桃花醉的毒,即使你剛剛沒有失控出手,他也必死無疑?!?/p>
“你是何人,為何破壞別人的好事?”
中年男子氣急敗壞。
年輕公子仿佛醍醐灌頂,立刻驚醒,怒火中燒地望著那個中年人,“你給他下了毒?想要栽贓給本……我?”
中年男子聞言,眼底閃過一抹殺意,出手朝著年輕公子襲去。
可惜還沒等他碰到人,就被一股大力踹了出去。
戴著騰蛇面具的容祈扶了扶臉上的面具,拍了拍手道:“東夷的倭寇還真是無孔不入,居然差點被你們給得逞了。”
“什么?東夷?”
年輕公子后知后覺,背后起了一層冷汗。
若不是謝凜和他身邊的那人及時出現(xiàn),他險些就要答應(yīng)對方的合作了。
將來東窗事發(fā),父皇定然不會輕饒他。
屆時別說太子之位,恐怕母后和整個韋氏一族,還有他背后的勢力,都會被連根拔起。
為了不被父皇發(fā)現(xiàn),恐怕他很快就會淪為對方的傀儡。
戴著朱雀面具的謝凜緩步上前,俯身從那名中年人的懷中拿出了一塊令牌,送到年輕公子面前道:“東夷的渡羽商盟啊,倒真是財大氣粗得很?!?/p>
年輕公子聞言怒氣爆發(fā),對著地上暈厥過去的中年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要不是手邊沒有趁手的兵刃,他非將這廝千刀萬剮不可。
謝凜等他發(fā)泄得差不多了,抬手攔住他。
“這里非久留之地,還是先離開為好?!?/p>
幾人匆匆離開。
等到遠離了金鼎瓊樓,年輕公子才敢摘下面具,赫然正是四皇子楚南楓。
楚南楓開口,一團熱氣氤氳開。
他想要感謝謝凜的救命之恩,謝凜卻抬手攔住了他,說道:“今晚,我們并沒有見過,更沒有出現(xiàn)在金鼎瓊樓。不想惹麻煩,就咬死了這件事?!?/p>
“可……”
楚南楓不想放棄這次機會,他想把謝凜徹底綁到自己這條船上。
謝凜卻和容祈下了馬車,完全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楚南楓動了動嘴,想要說什么,又怕惹得謝凜不快。
他好不容易才讓謝凜偏向他這邊,不能操之過急,弄巧成拙。
須臾,一輛黑帷馬車消失在街頭。
馬車上,謝凜微微蹙眉,捂住鼓噪不安的心臟,對容祈道:“你先回去。”話落,不等對方開口,就潛入了暴虐的風(fēng)雪中。
武安侯府,祠堂。
云琬寧衣著單薄,一開始還能靠內(nèi)力抵御侵入的寒氣。
可隨著外面的風(fēng)雪越來越大,她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
跪在地上的雙腿早已疼得失去了知覺,寒意刺骨,讓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貂皮大氅。
上面還縈繞著淡淡的雪松冷香。
緊接著身上一輕,就被騰空抱了起來。
云琬寧下意識勾住對方的脖頸,輕笑聲在耳邊響起道:“怎么,這么快就投懷送抱了?軟玉溫香在懷,倒是不枉我冒著風(fēng)雪來這一趟?!?/p>
云琬寧惱怒地嗔他一眼,卻因沒有多少力氣,完全沒有威懾力。
反而像是在含嗔帶怒的撒嬌。
惹得謝凜心跳失衡,耳尖發(fā)熱。
托著她的雙手不由緊了緊。
低語道:“姑娘可要記得,你欠在下一回。我們之間的合作,姑娘要加碼才行了。在商言商,在下可不做虧本的買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