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了電話后,曹隊長便接到張隊的“聲信”發來的消息:“我在明發大排檔這里等你,忙完就過來一起喝兩杯。”下面還附上一個位置。
看到信息后,曹隊長老臉那叫一個尷尬。這張隊是要絕殺我啊!明擺著要當面再“嘲諷”幾句。
可轉念一想,反正抬頭不見低頭見,都是一個隊里的兄弟,總不能因為這點糗事躲著。
他認命似的嘆了口氣,轉身往大排檔方向走,路上越想越憋屈,忍不住又拍了下大腿——自己怎么就沒先琢磨琢磨李楠楠的話呢?老人家身體本來就差,真聽見兒子討錢吵架,哪能跟沒事人似的?
曹隊長轉身跟隨行幾名武警揚了揚手機:“兄弟們,張隊發話了,請咱們吃飯,天大的事也先墊飽肚子再忙活!”他擠眉弄眼地使著眼色,那點想拉人當“擋箭牌”的小九九,早就被幾個下屬看得明明白白。
幾個武警對視一眼,憋著笑紛紛擺手。小王撓著頭裝傻:“隊長,我媳婦剛發消息說孩子發燒了,我得趕緊回去看看!”小李緊跟著接話:“巧了,我媽讓我中午回家拿腌菜,說再不吃就壞了!”
話音剛落,幾人“嗖”地一下作鳥獸散,眨眼就沒了影。曹隊長舉著手機愣在原地,氣得笑罵:“這群沒良心的崽子!平時請你們吃燒烤跑得比誰都快,關鍵時刻全成縮頭烏龜了!”
正郁悶著,他瞥見人群里還有個新面孔沒來得及溜,急忙上前拉住對方正要遠離的胳膊:“就你吧,陪我一起跟張隊吃飯。”見小伙子支支吾吾沒回應,他趕緊補了句:“小伙子會開車不?路上正好跟我說說案情思路。”
那新兵被逮個正著,臉漲得通紅,憋了半天終于蹦出一句:“隊長,我媽剛打電話說家里母豬要生小豬了,讓我趕緊回去搭把手!這可是大事,耽誤不得!”原來他剛才不好意思開口,正想跟著大伙一起逃,偏偏被曹隊長抓了個現行。
曹隊長先是尷尬地瞪起眼,下一秒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翹,明顯是憋笑憋到發抖:“……你家母豬生小豬關你啥事?難不成你還會給豬接生?”
話還沒說完,那新兵早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腳底抹油似的頭也不回扎進人群,只剩個灰溜溜的背影在遠處晃了晃就沒了影。
曹隊長望著空蕩蕩的街角,終于忍不住“哈哈哈”笑出聲,笑著笑著又覺得臉發燙——得,這小子找借口就找借口,還找了個這么離譜的!這要是被張隊知道,指不定又得拿這事編排自己半天:“連新兵都知道找借口躲你,你這隊長當得夠失敗啊!”
他無奈地搖搖頭,摸出車鑰匙晃了晃。得了,這下連個“擋箭牌”的影子都沒了,只能硬著頭皮去赴張隊的“鴻門宴”。陽光把影子拉得老長,他越想越覺得好笑,自己這老武警的威風,今天算是栽在這群小兔崽子手里了~
他看著空蕩蕩的路邊,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能自己拉開車門坐進去。發動機剛啟動,他又忍不住拍了下方向盤——早知道剛才不嘴硬了,現在好了,連個轉移火力的“炮灰”都沒有,只能硬著頭皮去挨張隊的“靈魂拷問”。
車窗外的陽光晃得人眼暈,他越想越覺得好笑,自己這老武警的面子,今天怕是要在大排檔徹底“翻車”了。
殊不知,這幾名武警剛逃離曹隊的魔爪之后,便商量要去哪里吃飯,最終經過幾輪討論,他們決定去“明發大排檔”吃飯。
此刻,明發大排檔正是飯點,人聲鼎沸,炒鍋里的油煙混著啤酒香飄了半條街。張隊已經坐在角落的小桌旁,面前擺著一盤花生和兩瓶冰啤酒,見他過來,立刻揚手:“這兒呢!‘獨家線索王’可算來了!”
曹隊長一屁股坐下,剛想辯解,張隊已經“噗嗤”笑出聲:“別裝了,臉還紅著呢。剛才在電話里沒好意思說,你那著急立功的樣兒,跟當年剛入隊追小偷踩進排水溝的傻樣兒一模一樣!”
“嘿!”曹隊長被戳中黑歷史,臉更燙了,趕緊開了瓶啤酒灌了一口,“說正事說正事!那楊明遠到底咋回事?既然通話記錄沒線索,他蹲宋氏集團門口總不能是閑的吧?”
張隊夾了顆花生扔進嘴里,慢悠悠道:“這才對嘛,總算想起辦案重點了。楊明遠蹲點不光是為了見宋婉柔,這小子日子早過不下去了——他老娘心臟病、腎病常年要透析,光醫藥費就是個無底洞,更別說他還欠著法院罰款沒繳清,催款通知都發了好幾次。”
曹隊長忽然“喔”了一聲,拍了下腦門:“我想起來了,之前聽說是商業案判的罰款,不是說三千萬嗎?怎么成了兩千萬?”
“你這記性,”張隊笑了笑,“他養母李楠楠賣了老房子,湊了一千萬先還上了,這是法院給他判緩刑的條件之一。”他頓了頓,語氣沉了沉,“另一個條件是顧氏集團的諒解書,老太太為了這事,在顧氏董事會門前跪了三天三夜,膝蓋都磨破了。”
曹隊長嘆了口氣:“造孽啊,真是苦了這養母。對他掏心掏肺的,他卻鬧出這么多事來。這么好的義母,打著燈籠都難找……”
張隊卻搖了搖頭,話鋒一轉:“或許,李楠楠對楊明遠這么好,還有個更深的原因……”
曹隊長立刻坐直身子:“什么原因?”
“李楠楠從小就患有腎病,其實不能生育。”張隊緩緩開口,“她和楊超群結婚后一直沒孩子,后來去檢查,報告說楊超群因為年輕時斗毆傷了身體,導致無法生育。但這份報告,我們查到可能被篡改過——動手的人,是當時海城有名的李甲誠,也就是李楠楠的親叔叔。”
他接著說:“李楠楠無父無母,是叔叔李甲誠養大的。估計是怕侄女因為不能生育被婆家嫌棄,才偷偷改了報告。不過這些只是推測,畢竟李甲誠已故多年,死無對證。但除了他,沒人接觸過那份原始診斷證明。”
曹隊長皺起眉:“你這不是廢話嗎?除非能證明李楠楠真的無法生育,前面的推測才站得住腳啊!”
“你都知道要證據,還催我?”張隊白了他一眼,“警方前天才從醫院檔案室找到原始記錄,確認報告確實被篡改過——院方證明李楠楠無法生育,而楊超群的身體是正常的。”
曹隊長恍然大悟,一拍桌子:“這么說,李楠楠是因為愧疚騙了楊超群,才把對丈夫的虧欠全補償在楊明遠身上?”
“錯。”張隊干脆地打斷他。
曹隊長一愣:“我怎么又錯了?”
“難怪你只能在武警隊,進不了刑警隊。”張隊慢悠悠喝了口酒,語氣陡然嚴肅,“那愧疚,不是騙婚的愧疚,是害死楊明遠親生父母的愧疚。”
他放下酒杯,聲音壓低:“楊超群當年收養楊明遠,后來楊明遠那豬狗不如的父母因虐童致殘獲刑三年,在獄中死于一場"突發"的斗毆。但我們查到,那場‘意外’是人為買通兩名獄霸,用一包“禁藥”了結了這對出獄后可能來索要孩子的夫妻。
后來,兩名獄霸也就是兇手,他們在幾年前出獄后沒多久就死了,死前都沒招供幕后主使,但線索隱隱指向楊超群。李楠楠對楊明遠掏心掏肺,或許根本不是補償,是贖罪——因為那份診斷證明,讓楊超群不得不把希望都放在楊明遠身上,就要是跟他搶,誰就的死。”
曹隊長舉著酒杯的手頓在半空,陽光透過大排檔的遮陽棚,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剛才還覺得好笑的烏龍線索,此刻突然蒙上了一層沉甸甸的陰影,連啤酒的涼意都壓不住心里的驚濤駭浪。
曹隊長正感慨著,突然聽見隔壁桌傳來熟悉的喧鬧聲:“來,多喝幾杯!反正下午休息,喝醉了哥幾個帶你們開房間躺平,早上起那么早,這會兒可得補回來!”
他心里咯噔一下,轉身一看——好家伙,可不就是小王、小李和那個找借口“給母豬接生”的新兵蛋子嘛!幾人正圍著桌子推杯換盞,桌上擺著烤串和啤酒,笑得比誰都歡。
曹隊長氣不打一處來,幾步走到他們桌前,雙手抱胸盯著幾人:“這啤酒好喝嗎?”
那新兵正舉著杯子灌酒,沒看清來人,順嘴就答:“香!真香!青島啤酒能不好喝嗎?我跟你們說,下次試試純青牌的,更夠勁!”話音剛落,抬頭看見曹隊長黑著臉,杯子“哐當”一聲磕在桌上,臉瞬間白了。
曹隊長冷笑一聲,先指著新兵:“你家母豬崽下完了?接生順利不?要不要給你頒個‘最佳豬媽助手’獎?”
新兵支支吾吾:“什、什么母豬?隊長您聽錯了吧……”
“我聽錯了?”曹隊長提高嗓門,“你剛才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我媽剛打電話說家里母豬要生小豬了,讓我趕緊回去搭把手!這可是大事,耽誤不得’——怎么,母豬生完你就飛這兒喝啤酒了?”
他又轉頭瞪向小王:“你兒子高燒好了?燒退得夠快啊,剛說要回家照顧,轉頭就來這兒擼串,你老婆知道你這么‘沒良心’不?我都差點懷疑你,究竟是結婚了沒,一點義氣都沒有,啥玩意這是……”
小王縮著脖子不敢吭聲,小李趕緊打圓場:“隊長,我們這是……剛查完線索路過,順便墊墊肚子……”
“查線索?是查醫生給你兒子出具假發燒證明?還是查啤酒線索又或者是烤串線索?”曹隊長正訓得興起,忽然聽見身后傳來“噗嗤”一聲笑,回頭一看,張隊不知啥時候走了過來,正扶著桌子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給母豬接生……最佳豬媽助手……”
張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指著那新兵,“我說你小子剛來的吧,看你這新面孔,之前是給母豬搞接生工作的嗎?
說道這里,張隊已經差點憋不住,他摸了摸嘴,忍住笑點,“早知道就讓你把那母豬也帶來,給曹隊下碗‘母豬湯’補補腦子,省得他老被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忽悠!算了,下次記得把母豬帶過來……”
曹隊長被笑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剛想瞪張隊,卻見幾個下屬早就低著頭憋笑,肩膀抖得像篩糠。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這哪是訓人,分明是給張隊送了個新笑料!他氣得照著新兵后腦勺拍了一下:“還喝?都給我滾回隊里寫檢討!今天這賬,我跟你們沒完!”
大排檔里的笑聲更響了,連隔壁桌的食客都跟著笑起來,陽光混著啤酒香飄在空氣里,倒把剛才案子里的沉重氣氛沖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