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媽媽看著丈夫睡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又氣又笑：“這老頭子，多少年沒喝成這樣了，還是石無痕你有辦法。”

“主要是叔叔心情好。”石無痕笑著遞過瓶酸奶，“阿姨您喝點這個，解解膩。”

帳篷外，李經理還在跟烤羊腿較勁，何宸瑜靠在樹上刷手機，蘇晴舉著半串烤魷魚，忽然湊近石無痕：“你是不是故意灌醉我爸的？”

石無痕挑眉，沒否認：“不然怎么留得住他？總不能說‘爸，今晚別回家，有人要燒老宅’吧？”

蘇晴被他逗笑，咬了口魷魚：“算你機靈。不過我爸這酒量也太菜了，比我還不行。”

“安全第一。”石無痕看著遠處漸暗的天色，“等過了今晚，讓他醒了再跟咱們算賬。”

帳篷里傳來蘇爸爸均勻的鼾聲，外面的炭火慢慢變成了灰燼，帶著點暖意的晚風里，終于沒了緊繃的氣息。所有人都知道，這場刻意安排的露營和醉酒，是為了給即將到來的決戰，多添一份安穩的底氣。

蘇媽媽本來沒打算喝酒，抱著杯果汁坐在旁邊看大家熱鬧，時不時給蘇晚遞片紙巾，笑著說：“你們年輕人喝，我看著就行。”

“阿姨，嘗嘗這個。”石無痕變戲法似的從包里摸出瓶果酒，粉粉的顏色，標簽上寫著“荔枝味，酒精度5%”，“跟飲料似的，甜絲絲的，不醉人。”

蘇晴也幫腔：“媽，我喝過這個，跟喝荔枝汁一樣，你試試嘛。”她搶過酒瓶，給蘇媽媽倒了小半杯，“就嘗一口。”

蘇媽媽架不住勸，端起杯子抿了抿，果然甜甜的，帶著股荔枝香，幾乎嘗不出酒味：“嗯，是挺好喝的。”

“對吧？”石無痕又給她添了點，“這酒不上頭，喝著玩的。”

這邊蘇爸爸在帳篷里呼呼大睡，那邊蘇媽媽被果酒的甜味勾著，不知不覺就喝了小半瓶。她平時在家最多喝兩口米酒，哪架得住這看似溫和的果酒，臉頰慢慢泛起粉暈，眼神也軟了下來。

“晚晚啊，”她拉著蘇晚的手，聲音比平時黏糊，“石無痕這孩子……真不錯，比你爸靠譜多了……”

蘇晚被她說得臉紅，剛想反駁，就見媽媽打了個哈欠，腦袋往她肩上靠：“有點困了……”

“阿姨醉了。”石無痕趕緊遞過靠墊，“我扶您去旁邊帳篷躺會兒？跟叔叔挨著，醒了也有個照應。”

蘇媽媽迷迷糊糊地點頭，被蘇晚和石無痕扶進帳篷時，還在念叨：“這酒……真好喝……下次……再買……”話音未落，就靠著蘇爸爸的胳膊閉上了眼，呼吸漸漸平穩。

石無痕輕輕拉上帳篷拉鏈，對蘇晚松了口氣：“妥了，二老今晚肯定醒不了。”

蘇晚看著帳篷里相靠而眠的父母，眼眶有點熱：“謝謝你，石無痕。”

“謝什么。”石無痕揉了揉她的頭發，“保護他們，也是在保護你。”

帳篷外，李經理已經抱著烤羊腿睡著了，何宸瑜正指揮保鏢收拾東西，蘇晴舉著最后半杯果酒，對著夕陽晃了晃：“搞定！今晚可以專心對付楊明遠了！”

晚風帶著涼意吹過來，烤爐里的炭火只剩點點紅光。石無痕看了眼表，晚上七點——離9月30號，還有不到七個小時。

帳篷里，蘇爸爸和蘇媽媽睡得正沉，鼾聲此起彼伏。石無痕叫來十二名保鏢，低聲吩咐：“四班倒，每班三人，帳篷周圍五十米內不許任何人靠近，醒了就給他們遞水，別讓二老亂跑。”

“是，石總。”保鏢們齊聲應道，迅速在帳篷周圍布好了崗，身影隱在暮色里，像沉默的雕像。

蘇晚和蘇晴跟出來，異口同聲：“我們跟你一起去。”

石無痕回頭，語氣不容置疑：“不行。今晚最危險的是老宅那邊，你們留在這兒才安全。”他看向旁邊正啃著最后一塊烤羊排的李經理，又瞥了眼靠在樹邊刷手機的何宸瑜，“你們倆，負責看好她們姐妹倆，今晚不許離開露營地半步。”

李經理嘴里的肉還沒咽下去，眼睛先亮了：“石總，這任務我們保證完成！”

何宸瑜挑眉：“有什么好處？”

“事成之后，工資漲10%，這個月算雙薪。”石無痕干脆道，“但要是看不住人，你們倆這個月獎金全扣。”

“成交！”李經理拍著胸脯，一把拽住想跟上去的蘇晴，“蘇小姐，石總這是為你們好，聽話！”

蘇晴掙了掙沒掙開，氣鼓鼓地瞪他：“放開我！我姐還沒說話呢！”

蘇晚看著石無痕的背影，心里清楚他是怕她們出事，只能點點頭：“我們在這兒等你消息，注意安全。”

石無痕嗯了一聲，沒再回頭，快步走向停在路邊的車。車燈劃破暮色，很快消失在路盡頭。

“行了，別望了。”何宸瑜收起手機，走到蘇晚身邊，“石總做事有譜，咱們在這兒不添亂就是幫忙。”他指了指旁邊的折疊椅，“坐會兒吧，我去拿兩罐熱奶茶。”

李經理則像看犯人似的盯著蘇晴，生怕她偷偷跑掉：“蘇小姐，要不咱們再烤點東西？我剛看見還有幾串雞翅……”

“烤什么烤，氣都氣飽了！”蘇晴甩開他的手，卻沒再往路邊走，只是坐在帳篷邊，望著石無痕離開的方向發呆。

暮色漸濃，露營地的燈亮了起來，暖黃的光映著帳篷和樹影，倒比白天更添了幾分安靜。李經理和何宸瑜一左一右守在姐妹倆旁邊，一個忙著收拾殘局，一個刷著警方傳來的實時消息，偶爾抬頭看一眼，確保人沒跑。

蘇晚握著手機，屏幕上是和石無痕的聊天框，她打了句“注意安全”，想了想又刪掉，改成“等你消息”。

發送成功的瞬間，遠處傳來幾聲模糊的狗吠，夜色里，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即將到來的凌晨。

另一邊，下午六點，宋婉柔走出宋氏集團大廈時，晚風正卷著梧桐葉掠過街角。她沒讓司機開車，踩著七厘米的高跟鞋，一步步往三條街外的沉柔咖啡廳走。米色風衣的下擺掃過腳踝，姿態依舊是慣常的優雅，只有攥著包帶的指尖泛白——那是她藏起的緊張。

沉柔咖啡廳的玻璃門推開時，風鈴叮當地響了一聲。侍者熟稔地迎上來：“宋小姐，還是老位置？”她點頭，目光掃過靠窗的卡座，那里曾是她和顧沉舟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如今空著，夕陽透過玻璃，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一杯藍山，不加糖不加奶。”她脫下風衣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真絲襯衫，領口別著枚珍珠胸針，是顧沉舟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指尖撫過胸針時，她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消息：楊明遠的養母賬戶里，那筆一千萬已經被取走了五百萬，據說是買了理財產品。

“倒是懂得給自己留后路。”她扯了扯嘴角，笑意卻沒到眼底。侍者把咖啡端上來，黑褐色的液體泛著細密的泡沫，熱氣模糊了她的鏡片。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苦澀瞬間漫過舌尖，像極了她此刻的心情——明明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心里卻總有種說不出的慌亂。

七點十五分，咖啡廳里人多了起來，鄰桌的情侶在低聲說笑，鍵盤敲擊聲和咖啡機運作的聲音混在一起，本該是讓人放松的白噪音，卻讓她格外煩躁。

她拿出手機，點開和海外賬戶的聊天框，最新一條消息是“資金已就位，隨時可轉”，但她盯著屏幕看了三分鐘，終究沒再發指令。

楊明遠真的會動手嗎？她想起那天在咖啡廳，男人眼里的貪婪和決絕，像餓極了的狼。可他連續兩天去老宅彩排，卻沒留下任何痕跡，連警方的“飛燕系統”都只拍到模糊的影子——這謹慎得有些過分，反而讓她不安。

她又喝了一口咖啡，這次沒嘗出苦味，只覺得舌尖發麻。玻璃窗外，天色漸漸暗下來，路燈次第亮起，像串起的星星。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顧沉舟也是在這個時間，帶她來這里喝咖啡，他笨拙地給她加糖，說“女孩子少喝點苦的”，那時他眼里的溫柔，是真的。

可現在，他眼里只有蘇晚。那個開裁縫店的、穿著棉布裙子的女人，憑什么？宋婉柔捏著咖啡勺的手猛地收緊，勺柄硌得掌心生疼。她要的從來不是顧氏集團，而是顧沉舟這個人，可他偏偏不懂，非要護著那個搶走他的女人，甚至為了蘇家老宅，寧愿讓度假村項目停滯——那就別怪她心狠。

八點整，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保鏢發來的消息：“楊明遠已離開出租屋，正往城西去。”她指尖懸在屏幕上，遲遲沒回。城西？是去老宅踩點，還是……她不敢深想，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咖啡已經涼了，澀味像針一樣扎著喉嚨。

服務員過來續水，她擺擺手，目光落在窗外的車流上。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過，車牌號她認得，是石無痕的車。

他最近和蘇晚姐妹走得很近，甚至動用了石家的關系幫蘇家老宅擋拆遷——石無痕，這個從小和她不對付的男人，偏偏在這個時候成了絆腳石。

“要不要再加一杯？”侍者輕聲問。她回過神，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啞：“換杯拿鐵，加雙倍奶。”

苦澀的藍山換成了溫潤的拿鐵，奶泡上撒著肉桂粉，甜香漫開來，卻壓不住心底的寒意。

她知道自己在賭，用楊明遠這顆棋子，賭顧沉舟身敗名裂，賭蘇晚徹底離開他。可萬一……萬一楊明遠失手了呢？萬一被石無痕抓住把柄，查到她頭上呢？

她掏出粉餅補了補妝，鏡中的女人依舊美艷，眼底卻藏著掩不住的疲憊。九點半，手機又震了一下，還是保鏢：“楊明遠在城西便利店停留，購買了礦泉水。”

她盯著“礦泉水”三個字，忽然想起楊明遠養母有腎病，需要長期喝特定品牌的礦泉水——他果然是個孝子，可惜，孝子也會為了錢鋌而走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