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案之后，小宣被帶去做心理評估，結果顯示，他有反社會人格，攻擊性很強，所以被送去了專門的學校做心理矯正。

“警察姐姐，那里的房間是黑漆漆的嗎？”小宣看著蘇欣慧和江寧希，臉上滿是恐懼，“有很多蟲子嗎？我會不會被蟲子吃掉？”

“這次是普通的房間。”蘇欣慧叉著腰，嚴肅地警告道，“如果你再犯罪，就會被關到那樣的房間里。”

小宣松了一口氣，他說道:“我不會再犯罪了。”

可測試結果卻不是這樣顯示的。

反社會人格是一種穩定的人格障礙，不會輕易改變。

回去的路上，蘇欣慧邊開車，邊感慨道:“如果馮偉做小宣的爸爸，小宣被寵愛著，他是不是就不會走上犯罪的道路？”

江寧希看著窗外飛速而過的行道樹，輕聲道:

“不一定。反社會人格的成因與生物學因素有關，家庭教育和社會環境只是誘因。就像槍里必須有一顆子彈，扣動扳機才會造成傷害。”

蘇欣慧疑惑道:“那為什么沒辦法把他們提前挑選出來，進行專門的教育，這樣不是可以減少很多犯罪嗎？”

“因為沒有工具能準確地把他們識別出來。很多心理和精神疾病都是這樣的，只有它們造成了傷害，才會被識別。”

也許有一天可以做到。

那時候人類的大腦可以被準確地解析，原本無法治愈的精神疾病也會可以痊愈。

可真到了那種程度，人類的精神世界還自由嗎？

江寧希沒有再深入地去思考這個問題。

小宣殺人的事情被人曝光到了網上，但標題卻很娛樂化:“八歲天才少年虐殺惡毒后媽”。

描述的重點在惡毒后媽如何虐待小宣，導致小宣不得不進行反抗。

原本的少年暴力犯罪事件，被炒作成了小苦瓜復仇記，甚至不少網友站在了小宣這邊。

話題迅速火爆全網。

警方在網上發布了警情公告，澄清了相關謠言，但很多網友依舊更愿意相信謠言，繼續辱罵已經死去了的李莉，甚至不惜造謠詆毀她。

也有網友將矛頭對準了小宣的爸爸。經過他們的深挖，小宣爸爸不僅頻繁出軌，還經常家暴孩子和老婆，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謝彥東遭到了網暴，周圍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

李莉的家人一直找他要賠償，還把他打了一頓。

謝彥東被弄得焦頭爛額，名聲臭了，房子住不下去，家里的錢也被李莉的家人掏空了，他后悔不已。

經過王小濤的不懈努力，那些暴力游戲的來源還是沒搞清楚。

唐進嘆氣道:“所以你白努力了？”

“技術具有它的局限性。”

“我好像看到了你的局限性。是不是經常看監控，你的技術退步了？”

“不可能！”

江寧希試著去玩了那些游戲，她發現小宣手機里有六個有問題的游戲，它們都帶有相同的LOGO。

這些游戲很可能區分了年齡等級。

有兩個游戲的畫風很幼稚，針對的是低齡兒童。

另外四個游戲的畫風精美，與某個大熱游戲的皮膚很像，針對的是青少年。除了血腥、暴力內容，里面包含了色情內容，占比很大。

雖然是單機游戲，但自由度很高，有非常多的支線劇情，且劇情本身不復雜，只是玩家需要面臨很多的選擇，而每個選擇會走向不同的結果。

比如小貓偵探抓到剝鱷魚皮的兇手之后，可以選擇接受對方的賄賂放了它，可以把它的皮也剝了，還可以把它關進監獄。

江寧希皺眉，她總覺得這些選擇的設置，有一種熟悉感。

“江顧問，你竟然也玩上游戲了？”葉青山走了過來，冷不丁地出聲道，“這游戲有什么好玩的，畫風幼稚，劇情瘆人，容易讓人出現心理問題。”

王小濤也道:“我試玩之后，回去就做噩夢了。簡直是一種精神污染。”

唐進道:“這種風格叫CUlt（邪典）。主要特征就是暴力、獵奇、恐怖，挑戰主流審美和社會禁忌，非常具有沖擊力。不過，這應該叫兒童邪典，已經脫離了藝術的范疇了。”

林司言覺得疑惑，“游戲研發者研發這些游戲的目的是什么？它們沒有公開上線，根本賺不到錢。”

葉青山附和道:“對啊。不僅賺不到錢，還可能被抓。”

唐進攤手，“可能是為了興趣和愛好。國外有很多類似的游戲。研發者不圖回報，只是為了給同好發福利。”

王小濤道:“也能賺到錢的，可以上架在非法網站里。”

這件事情始終沒有頭緒。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李光耀終于出院了。

他的腿還沒有痊愈，但回家休養就可以，沒必要待在醫院了。

重案組的成員集體去接他出院。

為了怕葉青山誤會他們孤立他，唐進把葉青山也叫上了。

“我去會不會給他添堵啊？畢竟我好像是鳩占鵲巢了。”葉青山滿臉心虛。

唐進安慰他，“你這叫繼承。又不是你把他腿弄斷的。”

葉青山尷尬地笑了笑。

他們一群人烏泱烏泱地進了醫院。

李光耀老婆看到這個架勢，哭笑不得，“你們怎么都來了？”

唐進摟著李光耀的肩膀，“李哥出院，我們必須來送他啊！”

李光耀拍開他的手，“沒大沒小的。”

王小濤道:“你就讓他摟一下吧，要不是你坐輪椅了，他這輩子都沒機會摟你肩膀。”

“……”這是在內涵他個子矮嗎？

唐進幽怨地看著王小濤: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病房里的氣氛歡快起來。

唐進推著輪椅走在最前面，其他人提著東西跟在后面，烏泱烏泱一群人走出醫院。

李光耀心里有點得意，看看，哪個病人出院能有他這架勢？同事多就是好！

到了醫院門口，李光耀突然要去旁邊的商店買東西。

唐進皺眉，“你要買什么？不會是給我們買水吧？我們不渴。”

林司言掏出一包煙遞給李光耀，又給了他一個打火機。

“還是林隊懂我。在醫院里，我想這玩意兒都想瘋了，尤其是腿疼的時候，特別想來上一根。可饞死我了！”李光耀忙拆開煙盒，往嘴里叼了一根煙。

唐進幽怨地看著林司言:你這是抄襲。我之前就想到了送煙的想法，但被你扼殺了。

林司言丟給他一個冷漠的眼神。

唐進迅速露出微笑:我開玩笑的。

李光耀正想點燃香煙，但他突然發現，自己不想抽煙了。

原本蠢蠢欲動的煙癮已經沒了。

“我好像把煙給戒掉了。”李光耀心里空落落的。

“太好了，我終于不用吸二手煙了。”唐進滿臉興奮，但他很快又難過起來，李光耀傷好后就要被調去做文職了，無論他戒沒戒掉煙，他都吸不到二手煙了。

江寧希小聲安慰他，“如果你想吸二手煙，就去隔壁辦公室，保證能吸個夠。”

“……”

李光耀老婆道:“太好了，我和女兒也不用吸二手煙了。”

李光耀心里一暖，雖然他離開了曾經的工作崗位，離開了以前的同事，但家人永遠都會待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