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國望著白晃晃的大棚，驚訝得說不出話，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還要壯觀。

“振國，咱去大棚里說話，那里面暖和。”老李和李振國兄弟倆感情很好。也就是李振國這幾年去的京城，兄弟倆聯(lián)系才少了，上次見面還是過年的時候。

李振國回村對老李是意外之喜，拉著弟弟就往大棚里走，倒了一杯熱茶水：“振國，弟妹和輝京咋沒有回來？”

“他倆一個上班，一個上學，等休假再帶他們回來?！?/p>

“現(xiàn)在咱家天天往京城送菜，以前是坐拖拉機，現(xiàn)在換成了卡車。坐駕駛室里也不冷，啥時候想回來方便得很！”

“是啊，這回就方便多了。哥，你和嫂子都好吧？”

“好著呢！”老李擼起袖子，“你瞅瞅，我最近都吃胖了！”

其實不光是老李胖，李哲、李娜都胖了一圈，以前這兩人瘦得皮包骨頭，現(xiàn)在才算有了個人樣。

李振國望著大棚里綠油油的黃瓜藤，眼中滿是好奇：“哥，黃瓜就是在大棚里長的？”

“對，我?guī)戕D(zhuǎn)轉(zhuǎn)。咱家現(xiàn)在有三個大棚，又租了一個大棚，路對面也在挖新的大棚地基。”

“好家伙，這么冷了還施工，還能種菜？”

“這一下雪溫度確實降得厲害。老二原本租了20畝地，要是個暖冬，就趕工把20畝地都建成大棚?，F(xiàn)在這樣子估計是不行了。聽老二的意思是先建10畝地，剩下的10畝等明年2月份天氣回暖了再接著建?！?/p>

李振國一臉懵，他對這些東西并不是很懂，但他知道李哲買了6000平米的塑料薄膜，光這些就花了2萬多塊錢。

在老李的帶領(lǐng)下，李振國參觀了幾個大棚，得知侄子現(xiàn)在給長城飯店、全聚德供菜，心中更是感到詫異。他在京城這些年雖沒什么大本事，但也跟著長了不少見識，知道這些餐廳的分量。

晚上的飯菜也很豐盛，王秀英燉了一鍋牛肉燉土豆、黃瓜拌豬耳、土豆絲炒肉、一盤皮蛋豆腐、一盤花生米。屋里搬出了一箱汾酒，兩張桌子拼在一起，大家圍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

李振國很久沒有跟老家的人聚在一起，這種感覺讓他懷念又羨慕。自己在京城的日子雖說不錯，但總覺得缺了幾分隨意，反倒不如在這里輕松自在。

晚上李振國沒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大棚。

“老二，聽你爹說，你還要再建10畝大棚？”

“對?！崩钫苤钢麓畹哪炯苌系挠绫P，“這些菜苗都是要種到新大棚里的，提前育苗也能盡早收獲?！?/p>

“這些苗移栽過去會不會凍死？”

“等新大棚建好之后，不會立刻移栽。通過燒煤和日照升溫，要等到地溫回升之后再移栽。二叔，明天早上卡車還要去京城運菜，您是跟著一塊回，還是在家多待幾天？”

“看著家里這么大的變化，我是真沒待夠，想多待幾天。”李振國有些感慨，又有些無奈，“我明天還得去上班，你嬸子也不知道我回來了，待久了該著急了。”

“那我也不留您了，反正現(xiàn)在車方便，您什么時候想回來都成！”

第二天清早送走李振國，李哲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

先是去大棚里巡視蔬菜和菜苗，該施肥的施肥，該打藥的打藥，該澆水的澆水。

吃完飯，又跟三位挖掘機師傅討論了施工進度，爭取盡快完成10個大棚地基挖掘。

隨后，他又指揮人在挖好的大棚地基坑里回填熟土、埋放水泥立柱，搭蓋竹架……每個大棚的進度都不一樣，都需要有人盯著。

為了加快施工進度，李哲又招了不少臨時工。這年頭的農(nóng)民都不富裕，進項少，李家給的工錢豐厚，哪怕天氣冷，他們也愿意來上工。

整個大營村因為李家的施工又熱鬧了起來。李家的大棚又成了眾人議論的焦點，眾人再遲鈍也看得出來，李家的大棚賺錢了，而且是賺了大錢！

……

船板胡同，周家。

林巧梅坐在床上織毛衣，譚靜雅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嗑瓜子。

林巧梅看著對方：“中午是不是沒吃飯？要不要我給你做點？”

“甭費那勁，我要想吃就自己做了。”

林巧梅來了興趣：“就你家老太太那性子，你不做飯她能同意？”

“一早就出門了，我也樂得清閑。”譚靜雅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

“這老太太去哪兒了？你也不跟著點！”

“就我家老太太那性子，想讓我去早開口了，估計沒打算帶。”

“嘿，你家老太太也是個能折騰的。”林巧梅嘀咕了一句，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他們走這么久，也沒個消息，你說愁不愁人？”

譚靜雅說道：“以我對鴻賓的了解，估計快回來了，他在外面住不慣?！?/p>

林巧梅又停下了織毛衣的動作：“你們家又不缺錢，季鴻賓干嘛非要折騰這個？我說句話你別不愛聽，就你們家那口子真不是這塊料！”

“大姑姐前段時間打電話回來，說她拿到國外的身份了，能把老太太帶出去，鴻賓也動了心思。”

“嚯，這是要舉家搬到國外?。　绷智擅穳旱土寺曇?，“那你是咋想的？”

“哪有那么容易出去？老太太是直系親屬，能出去。鴻賓跟我且等呢，能不能排上還不一定?！?/p>

“你家大姑姐也不是個簡單的人。”林巧梅嘀咕了一句，見譚靜雅不接茬，換了個話題，“有個事你幫我琢磨琢磨唄！”

譚靜雅喝了一口茶水：“說唄?！?/p>

“現(xiàn)在京城私人餐館越來越多，我們店的生意也越來越差。上個月就發(fā)了四十多塊，這個月估計更少。我就琢磨給店里增加點業(yè)績，我們也能多拿點錢?！?/p>

譚靜雅笑了：“你一個服務員還操起了經(jīng)理的心！”

林巧梅橫道：“你以為我愿意，現(xiàn)在哪哪都要錢，我也想幫周永強分擔一下，總不能真讓他一個人操持這一大家子。”

“周永強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娶了你這么個貼心的好媳婦兒?！弊T靜雅打趣了一句，“說吧，你有啥想法？”

“你們前院的李家蔬菜產(chǎn)量越來越多。運輸過程中的損耗也不少，有些是磕了碰了的，也有的長歪了的，那些大餐廳瞧不上，可我們小餐廳不在乎啊！?！绷智擅犯锌?，

“我就想低價購買有瑕疵的蔬菜，這些蔬菜并不影響吃，當天送來當天用，也不用擔心壞掉。你覺得這主意怎么樣？”

譚靜雅想了想：“這主意是不錯，如果真能做成，對你們餐廳也是有好處的，關(guān)鍵是看李老板樂不樂意。我覺得，價格稍微低一些可以，太低了李老板未必同意?！?/p>

林巧梅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李老板現(xiàn)在生意越做越大，也未必看得上這些小錢?！?/p>

李家天天用卡車運菜，他們即便沒有主動打聽，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譚靜雅說道，“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你們給不上價，可以想想其他辦法嘛！”

“啥辦法？”

“李老板他們幾個都是光棍，整天忙生意也沒人做飯。你們飯店離得又近，完全可以當個小食堂，菜錢一部分用現(xiàn)金支付，另一部分就用飯錢抵。李老板他們的吃飯問題解決了，你們的菜錢也能少支付一部分，大家都有得賺?！?/p>

“果然是家學淵源，說到餐廳的生意經(jīng)，還得是你。”林巧梅由衷感嘆，“你就沒想過開個餐廳？你要是開餐廳，我肯定跟你干！”

譚靜雅嘆道：“之前我確實有這個想法，但鴻賓不同意，我也就沒再提。”

林巧梅安慰道：“估計是怕你太辛苦了吧，反正你家也不缺錢，倒騰國庫券賺的錢不比你開飯館容易？”

咚咚咚——

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

“誰呀？”

“媳婦兒，是我！”

“永強？永強回來了！”林巧梅聲音中透著驚喜，直接從床上跳下來跑去開門。

見到丈夫一臉疲憊地站在外面，林巧梅說不出來的心疼：“這幾天累壞了吧？趕緊進來，吃飯了嗎？我去給你做。”

周永強看見譚靜雅也在屋里，愣住了。

譚靜雅也站起身：“我們家鴻賓呢？是不是也回家了？”

周永強低下頭，結(jié)巴道：“回……回來了?！?/p>

看到周永強的反應，譚靜雅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怎么了？我們家鴻賓出什么事了嗎？”

周永強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譚靜雅也坐不住了：“巧梅，我先回了！”

“行，那我就不送你了，有時間再過來坐。”林巧梅站在門口目送譚靜雅離開。

隨即，林巧梅關(guān)上房門，低聲問道：“永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周永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臉頹廢地說：“我們晚上住旅館，季爺帶的兩萬多塊錢都被偷了?！?/p>

林巧梅張大嘴巴，露出震驚的神色：“?。≡奂业?000是不是也被偷了？”

“沒有……”

“這……”林巧梅欣喜之余，多少覺得有些別扭，“那你們咋回來了？為啥不等警察找回被偷的錢？”

“別提了，昨兒個有人往我們住的地方遞條子，讓我們立刻離開魔都，否則……就扔進黃浦江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