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

李懷禎聽明白了，這是選擇修行第三條路的大道講解，他可不選，道：“我不感興趣，別講了！”

“好吧！”

梅滿山伸了個懶腰，神情慵懶，道：“我講些你感興趣的。”

“凈土是指佛菩薩的清凈國土，是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

“沒有煩惱和痛苦，只有清凈和快樂，身、口、意三業清凈無染。”

“極樂世界，極樂世界是眾生最容易往生的地方。”

梅滿山對東方凈琉璃世界也充滿了向往，道：“至少，我從未見過有人去那，極樂世界倒是見過。”

“菩薩嗎？”

李懷禎點了點頭。

“是一只狐貍。”

“啊？”

李懷禎疑惑，問：“什么？”

“想要往生，放下對世俗名利、享樂的追求，擺脫業力束縛，深信、切愿、力行三者缺一不可，在臨終時保持正念，一心念佛，直至命終。”

“通過往生凈土，擺脫輪回之苦，獲得真正的解脫，凈土法門是成佛的捷徑，適合根器不同的眾生。”

“與阿彌陀佛的愿力相應，最終成就佛果。”

“輪回之苦？”

李懷禎點了點頭，想起了宋柚，他一心想要超脫輪回之苦，道：“你知道宋柚嗎？”

“宋柚？”

梅滿山那雙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悲憫神色仿佛如同水溢出，半響，他哭道：“知道。”

“當年他經歷了什么，才會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我知道他，其實宋柚也算個可憐人，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聽。”

宋柚自地府回來，服用過一株還魂草，在路過自家辦喜事的宅院時，目睹了最為悲痛的事。

宋柚的弟弟迎娶的新娘。

婚宴的賓客，原是過去家里的牛馬轉生，宴席上鍋中的豬羊魚肉，竟都是過去家里的六親眷屬轉世，而他的現在的六親，居然是過去他屠戮過的人！

宋柚見此情景，深感六道輪回之苦，因不明因果，顛倒妄為，不禁悲從心起，號啕大哭，做出了屠殺之舉。

說到這，梅滿山望向李懷禎，輕聲道：“你懂了沒有？”

李懷禎身形緩緩飄蕩，道：“宋柚承受了業力之苦，身受輪回之苦，他自地府回來，知道了一些事，他上輩子種下的因，今世食用的果？”

一股幽幽的目光落到李懷禎身上，李懷禎眼底劃過一絲戾氣，隨即被一抹涼意替代。

“那···他真是可悲···”

李懷禎雙眸微微一沉，遮住了眼底的失落色彩，道：“那人的上一世多么凄慘···”

“你莫急，像宋柚那般罪孽深重的人，普天之下沒幾個，也沒幾個人遭受這般輪回之苦。”

梅滿山雙眸微動，悲憫的眼神，一股薄薄的涼意浮現，道：“我們接著說。”

李懷禎心思神游，想起了宋柚屠殺六親家眷的場景：

血，噴涌的鮮血染紅了我的雙手，也染紅了我的雙眼，宋柚喘著粗氣，看著倒在腳下抽搐的仇人，他的六親。

他們的臉上滿是恐懼和痛苦，曾經柔和的眼眸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不解、疑惑、絕望···

宋柚本該感到快意，本該感到解脫，然而，他的內心卻如同墜入冰窖，一片冰冷。

“為什么會這樣！”

在最后一刻，在宋柚的六親家眷生命的燭火即將熄滅之際，他們的面容突然發生了詭異的變化，那是一張他熟悉到骨子里的臉，一張與他有著血脈相連的臉，一張他最親切的臉！

二者不斷變化。

“我分不清！”

時間仿佛凝固了，宋柚呆呆地跪在地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我怎么會親手殺了自己的叔叔···他們不是我的仇人嗎？”

那個惡魔呢？那個惡魔去哪了？

宋柚顫抖著雙手，想要扶起他們那逐漸冰冷的身體，卻聽到了更多令他心碎的聲音。

“啊，你好狠的心！”

周圍，那些被宋柚屠殺的所謂“仇人”，他們的臉龐也在發生變化，那張冷酷無情的臉，是他姑姑的臉；那張年輕而兇狠的臉，是他堂兄的臉；那張老邁而陰險的臉，是他舅舅的臉···

“太好了！我終于報仇了！”

看到這一幕，我有了快感！他們，他們竟然都是我的仇人！我這么做是對的！

······

“耳邊傳來妹妹的清脆笑聲，那可是我的親妹妹呀！”

“那些被我視為仇敵，被我無情屠戮的人，竟然都是我至親的家人！而我，卻因為仇恨的蒙蔽，因為復仇的瘋狂，親手將他們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不！”

宋柚撕心裂肺地吼叫著，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悔恨。想要喚醒他們，想要彌補他的過錯，但一切都太遲了。

他們的生命之火已經熄滅，他們的眼神永遠地失去了光彩。

“可他們真的是我的六親嗎！”

宋柚癲狂大笑。

宋柚癱坐在血泊之中，周圍是他親手殺害的親人的尸體，他們的眼神空洞地注視著宋柚，仿佛在質問，為什么會如此殘忍？為什么如此盲目？

宋柚緊緊地抱著妹妹的尸體，淚水像決堤的洪水般涌出：“我殺了他們，我殺了我的親人，我親手摧毀了我的家，也摧毀了我自己。”

復仇的快感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悔恨和痛苦，宋柚像一個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呆呆地坐在那里，任由淚水肆意流淌。

“我的人生，已經徹底被仇恨摧毀，我失去了所有，也失去了自我。我還能怎么辦？我還能去哪里？我還能如何面對未來？”

宋柚抬頭望向天空，那里一片黑暗，仿佛是我此刻內心的真實寫照，他再也看不到希望，再也看不到光明，我只剩下無盡的悔恨和痛苦，以及一個永遠無法彌補的錯誤···

“為什么，老天要這樣對我！”

“我究竟做錯了什么！我恨之入骨的人，成了我今世最親的人！”

“啊！”

“我究竟哪里錯了，老天如此待我！為什么，為什么！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