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用力點頭,童真無邪的臉上滿是認真。
不知是想到什么,糖糖又搖了搖頭,指著其中一個竹篩子里的藥草說:“糖糖還能聞到它們好香,各種不同的香味可好聞了,糖糖喜歡!”
姜嫻一臉奇怪,藥草香嗎?她怎么聞哪個藥草都是一股求草味呢!
一抹身影箭步飛快地沖出屋,跑到姜嫻他們身旁,臉上滿是竊喜和不可思議,伸手拿著糖糖剛才指過的藥草問道:“你能聞到這個藥草的香味?”
姜嫻差點被陳郎中嚇一跳。
糖糖抬起頭昂著個小腦袋點頭:“對呀,這個好像有一股蘭花香味,跟阿娘身上的香味很相似。”
“嗯,這是木蘭!”陳郎中嘴角不斷擴散,又拿起另一個竹篩子里曬干的藥草給糖糖:“那這個藥草呢?你能聞到什么味道?”
糖糖湊近聞了一下:“冰冰涼涼的讓人好清醒呀!”
“嗯,藿香的味確實讓人清涼!”
陳郎中接連拿著幾個給糖糖聞,糖糖都能描述出準確的味道,雖然描述得很稚氣,但大概意思都差不多。
陳郎中如發現新大陸一樣看著姜嫻激動地說:“好苗子,這絕對是個學醫的好苗子,姜嫻你要不讓她學醫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從前你也這么說我的,不過你別問我,你問糖糖,我不做孩子的主,她不愿意你就是說破天我也不答應!”姜嫻無所謂,糖糖感興趣學啥都行,要是不感興趣,她才不會勉強。
“姜嫻!”陳郎中板著臉,又和顏悅色地看向糖糖,笑得一臉慈和地問:“糖糖,你跟伯伯后頭學醫術吧,伯伯會將畢生所學全都傳授給你,日后你阿娘有個頭疼腦熱你順手就給看了,還能幫你阿娘辨識藥草,好不好呀?”
糖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扭頭又看向姜嫻表達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詢問。
“阿娘,糖糖想和伯伯后面學認識藥草。”
姜嫻心中不禁感嘆,天命福寶果然悟性高啊,說啥都理解得透徹,適應得也快:“嗯,你想做什么自己決定就好,阿娘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阿娘真好,糖糖好喜歡阿娘呀!”糖糖不忘吹一口彩虹屁,這才答應陳郎中:“陳伯伯,糖糖愿意跟你后頭學醫術。”
陳郎中喜出望外,整個人身上的清冷脫俗感都減輕不少。
他也沒想到,本以為在這個鄉野隱世,可能哪天就無疾而終了,倒不曾想還能叫他遇見兩個天縱奇才。
陳郎中的眼神在姜嫻身上迅速掠過一眼,又看向糖糖。
人不能太貪心,能將畢生所學傳授到一個天縱奇才上也不錯。
“好,那以后我便是你的師父,你便是我陳瑜疾唯一的關門弟子了!”
糖糖雙眸亮閃閃地彎成月牙兒,懵懂天真地問:“師父是什么?是糖糖的爹爹嗎?”
“噗,師父就是糖糖的老師,也可比喻成糖糖的半個阿爹,總之除了你的親人,便是師父對你最好了!”陳郎中說完,生怕姜嫻和糖糖反悔,立即跑回屋中將吊爐上的茶水拎下來,倒了一杯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放在白瓷茶盞里,端著跑出屋找個凳子自己坐下,看向糖糖。
“糖糖,今日你便在這鄉野茅廬,向我陳瑜疾三叩首,敬上一杯茶便算是正式行拜師禮了!”陳朗中滿臉喜色又看向一旁站著的姜嫻:“你這個當娘的做旁觀,拜師禮成,糖糖可就是我陳瑜疾此生唯一的關門弟子了。”
姜嫻還是頭一次知道陳郎中叫陳瑜疾,這名字,生來就是做郎中的料子。
不過這家伙還蠻注重禮節,姜嫻望向糖糖:“糖糖,既然你答應要和陳伯伯學醫,就按照他所說的做吧!記住,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拜師禮以后你要像敬重阿娘和爺奶他們一樣敬重你師父,聽你師父的話,知道嗎?”
糖糖似懂非懂,其實大多的意思糖糖不知道,但糖糖知道跟著師父后面學認識藥草,就能給阿娘分憂。
她立即跪在地上,模仿著麻蛋跪拜他阿奶時的樣子,躡手躡腳地給陳郎中叩頭三下。
陳郎中趕緊端著一杯茶水哄著糖糖:“小糖糖,你起身端茶給師父喝,要說師父喝茶,千萬別弄灑了!”
“哦哦!”
糖糖端起白瓷茶盞,步伐平穩地走上前看著陳郎中笑,溫暖的眼睛里滿是認真:“師父喝茶!”
“欸,好徒兒,哈哈哈,沒想到我陳瑜疾此生還能有徒弟……”陳郎中端起茶杯一飲而盡,仿佛在喝瓊漿玉液。
姜嫻:“……”
這陳郎中怎么收個徒弟興奮的上躥下跳的,和平時那仙風道骨的姿態判若兩人。
不過糖糖既然愿意學,姜嫻還是十分支持的。
在這個風寒都能帶走性命的時代,學點醫術確實能傍身,而且陳郎中的醫術在桃源村是有目共睹的,不是那種赤腳大夫糊弄人的水平。
正式拜師禮后,陳郎中跑回屋子里面先拿了兩本書給姜嫻,叫她拿回家先給糖糖看上面的圖畫,等回頭每日下午送糖糖來他這里學辨識藥草,讀書識字。
約定好以后姜嫻驚奇地發現陳郎中印堂里常年纏繞的一股黑氣和金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紅的印堂。
她驚訝扭頭看著糖糖,這天命福寶的氣運反哺可真強啊!
姜嫻揣好銀子,抱著糖糖回家。
糖糖冷不丁地問了一句:“阿娘,別的小朋友都有阿娘阿爹,那糖糖的阿爹是不是剛才那個師父呀?”
小孩子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姜嫻笑著搖頭:“不是,師父是師父,阿爹是阿娘的丈夫,這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
“哦哦!”糖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好奇問道:“那阿娘的丈夫是誰呀?”
“……額,阿娘目前還沒丈夫,等以后有丈夫了再告訴糖糖是誰好不好?”姜嫻笑瞇瞇地看著糖糖,心想童言無忌果然是真的,應付小朋友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嗯嗯好!”糖糖笑著看著阿娘,心里卻想著阿娘好可憐呀,都沒有丈夫,等以后她要給阿娘找個絕頂好的丈夫,阿娘肯定會夸她。
小丫頭美滋滋地想著,緊緊摟著姜嫻的脖子,母女倆一道溜達往村頭的拱橋走去。
走到半道又碰上了里正。
“里正叔,你這又是干啥去啊?”姜嫻笑著打聲招呼,糖糖甜甜地喊了一聲里正爺爺。
里正笑道:“我挨家挨戶通知娃兒們讀書的事,昨天你不是請了喬童生辦事么,傍晚我就跟他提了一嘴,希望他能來我們村的學堂里教孩子們讀書,這樣回頭春耕農忙時節,大家伙也省得帶孩子一塊下地,順便去找一下你有財叔,他會木匠活,回頭琢磨一下那個地下河水坑的事情。”
“這是好事,那您快去通知吧,我抱著糖糖回家去了!”姜嫻也沒多想,繞路準備回家。
正要走,想到姜嫻的出手相助,按理說村學堂是不許女娃子進去讀書的,里正想著還是問了一嘴:“嫻丫頭,你家糖糖要不要送學堂里讀書?”
姜嫻微挑眉梢有些驚訝:“啊?村學堂不是在陳家祠堂里辦的么,從前說只許族中男娃娃讀書,不許女娃子進去吧?”
“嗐,現在飯都吃不飽,人更湊不齊了,甭管男娃女娃,能把村學堂辦下去就成!”里正是個一心為民的好村官,而陳家祖宗在此駐扎立村的那一刻,村學堂就沒停過,可惜一個能讀出頭的人才都沒有,陳來喜可不想村學堂在自己任職的期間停辦就荒廢了。
“還是里正思想覺悟高,那我家糖糖算一個,到時候開課了要交多少束脩啥的您說個話就成!”
里正一臉欣慰,擺擺手又著急忙慌走了。
姜嫻抱著孩子環溪村走,到了村頭一看沒什么人,這才壯著膽子去了一趟喬家抬手敲了敲門。
小王氏和趙氏正在排隊做飯,一看見姜嫻抱著孩子登門,下意識地朝著東偏房喊道:“三郎,有人找你!”
“謝謝!”姜嫻客氣道謝,也不進院子,就站在門口等著。
不一會,喬荀從屋里走出來看見是姜嫻,微微驚訝,卻還是徑直走出院子指了指不遠處的拱橋那邊:“那邊村里人很少去,不如我們去那邊說話!”
姜嫻能抱著孩子找上門,那定然有事。
想到昨日的救命之恩,喬荀以禮相待。
姜嫻心想喬荀這個大聰明,真是越看越滿意啊,要是能拐回家當上門女婿就更好了。
糖糖睜大著一雙如黑葡萄般的眼神看著喬荀,眸中滿是好奇,心想這個人長得好像話本子里的神君啊!
不論男女,小孩子都下意識地喜歡長得漂亮俊朗的人,糖糖也不例外。
一直走到拱橋的下邊,這會子天快擦黑了,沒什么人往返兩個村子。
喬荀這才沉聲啟口:“姜姑娘找在下什么事?”
姜嫻清了清嗓子,怪不好意思地問道:“喬童生,是這樣的,我看你怪倒霉的,但是我運氣好,你說咱倆要是在一起會不會氣運互補,到時候你就不倒霉了?”
喬荀似乎有些沒聽懂,劍眉微蹙:“什么意思?”
姜嫻撓了撓頭,不知道咋說直接掏出昨天縣衙小吏提前給的消息。
喬荀看著上面的內容,頓時明白了姜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