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池塘里的荷花一開就是一片,大朵大朵粉白的花瓣在肥綠寬大的荷葉的映襯下,美的更加毫不費(fèi)力。
趙玉秀在和趙玉姍放學(xué)回去的路上,聽著趙玉姍嘰嘰喳喳的指著遠(yuǎn)處池塘里面的荷花夸贊道:
“你看那荷花,看得是不是很好看?”
她第一次認(rèn)真地看過去,誠心誠意的點頭附和道:“好看。”
趙玉姍本來一個習(xí)慣了她六姐除了讀書,其他萬事不在意的性格,和她分享路邊好看的花朵也只是習(xí)慣使然,冷不丁得到了她的回應(yīng),她還有些不適應(yīng)。
不缺的盯著趙玉秀的臉看了又看,是她六姐沒錯啊,沒換人啊!
可以前遇到這樣的話題,她最多就是‘嗯’一聲完事兒,什么時候居然還會跟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欣賞一下花開的是不是好,然后給出評價?
趙玉姍圓圓的眼睛里黑白分明的眸子,寫滿了疑惑。
完全能猜到趙玉姍在想什么的趙玉秀:......默默地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六姐!等等我!”
慢一拍反應(yīng)過來的趙玉姍把心中的疑惑丟到腦后,追上趙玉秀,很快就開始了她的下一個新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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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讓女兒一出門就是大半年的經(jīng)驗做打底,所以趙玉葉去了縣城當(dāng)工人之后,老五夫妻兩個雖然一樣是擔(dān)心,但是卻沒有那么不放心。
畢竟和陪著王小草去看望趙玉菊的千里之行比起來,縣城還算是近的了。
趙大蓉這個大姐不管咋說,也是趙玉葉的親姑姑,這工作還是人家出力牽線搭橋的,多少也能有個照應(yīng)。
當(dāng)然了,明白歸明白,但是孩子不在眼皮子底下,哪個當(dāng)?shù)鶍尩牟坏枚嘞霂谆亍?/p>
江依云尤其擔(dān)憂女兒那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既怕她在工作中和同事起矛盾,又怕大姑姐不喜歡她,兩人住在一塊會有矛盾。
畢竟大姑姐那么精明強(qiáng)干的一個人,想也是不會喜歡她女兒那種性格的,虎了吧唧的,整天就知道傻樂呵。
心眼比人家少長了一籮筐。
“......娘,要不我給大姐做一身衣服吧。”
針線活水平很一般,但是想不到其他能拿得出手的東西的江依云覺得有些不安,自己孩子在大姑姐那里住著,她也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啊。
所以就想著給趙大蓉做一件衣裳啥的。
當(dāng)然,列寧裝她是做不好也買不到的,只能是普通的衣服了。
畢竟祁紅豆會定期拿出一些便宜實用的布料作為月度獎勵,江依云上次去娘家借錢給女兒買工作,送了不少布料,還剩下一點點沒有用。
現(xiàn)在看來是可以派上用場了。
祁紅豆不是很想打擊江依云,但是她那個手藝,就趙大蓉那個落魄了還堅持要一塊手表撐場面,腳上穿了十來年皮鞋明明能賣一點錢改善生活卻還是沒有動的性格,怕是不能夠穿江依云做的衣裳。
“玉葉在縣城里多麻煩大姐照應(yīng)了,我和孩子他爹也不能常去看看,總讓大姐吃虧也不太好。”
其實是想要給女兒攢點底子,在縣城唯一的“人脈”那里好好刷好感度。
大姑姐就算現(xiàn)在不怎么樣了,那人家以前也是輝煌過的。
多少人想要趕上那水平努力半輩子都趕不上呢。
江依云是很佩服趙大蓉的,當(dāng)然,因為彼此的水平不同,江依云很難把趙大蓉看做是和趙雪花一樣可以親近的大姑子,她對趙大蓉的佩服讓她很難有他們之間其實是很親近的親戚的感覺,因此莫名就多了一份生疏。
要不是因為生疏,自己孩子在她姑姑那里暫住,她又哪里要想著自己給補(bǔ)上點啥好。
“不用費(fèi)那事兒,回頭讓老五裝一點干糧送過去就行了。”還實在。
而且祁紅豆敢保證,這也是趙大蓉現(xiàn)在需要的。
說起來,她也不知道趙大蓉現(xiàn)在和家里的兒子兒媳處的咋樣了。
總不能還僵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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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倒是不那么僵了。
主要是有人服軟了。
當(dāng)然,服軟的那個并不是趙大蓉,而是徹底被親媽其實根本不在意自己死活打擊的心氣全無的張園。
有那么一個娘家媽做對比,趙大蓉這個婆婆在關(guān)鍵時刻,起碼還是靠得住的。
尤其是,當(dāng)張園知道了自己當(dāng)時生產(chǎn)的時候,是婆婆來醫(yī)院給她找的靠譜的醫(yī)生后,她才能順利生下女兒的事情,張園本來被親媽捅了一刀,呼呼露著風(fēng)的傷口因此被撫平了不少。
月子里她無數(shù)次想要哭,杜鵬程在旁邊一個勁兒的安慰沒什么效果,趙大蓉把杜鵬程要回來的醫(yī)藥費(fèi)丟到她的枕邊,說了一句:
“哭什么哭,身體垮了,你就什么都沒有了。”
張園就不吭聲了。
主要是目光在趙大蓉的臉上和那一疊錢上來回轉(zhuǎn)移,不明白她的意思。
趙大蓉就很直接了,“錢是你和孩子住院的醫(yī)藥費(fèi),從你娘家要回來的,你有空在這哭,不如想想怎么花這錢。”
干什么也別和錢過不去啊。
花錢難道還不夠高興的嗎?
一百八十塊,是一筆巨款了,張園不可置信,就算她已經(jīng)聽明白了這錢是怎么來的,但也沒想到,婆婆這話里的意思居然是讓她隨便花。
能賺錢的人,都是很舍得在自己認(rèn)為該花錢的地方花錢人。
當(dāng)然,大部分時候,賺錢的那個人也沒有那么大方。
趙大蓉只是心里對那兩個差點丟掉的孫子有些愧疚而已,當(dāng)然,這份愧疚,她是要帶進(jìn)棺材里面的。
等趙大蓉走后,手里攥著一把錢的張園靠在杜鵬程的懷里,心里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