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嚶嚶……，好舍不得你們呀。”

周亞麗抱著小猴子，腦袋擱在姜甜甜的肩膀上，讓兩姐妹都很是無奈，哪怕明知道表姐在演戲，卻也顧不得周圍異樣的目光，只能抱著她小聲安慰。

這機場候客廳里人來人往，表姐是怎么演得出來的？

陳凡兩手插兜，站在一旁對此視而不見，跟周正東繼續聊著一些公司方面的事，“注冊地放在美國沒關系，不過以后與國內合作，肯定要經常往這邊跑。

目前與國內交通最方便的，其實還是香港。小本子雖說也與國內有直航，但一周只有兩趟航班，遇到緊急情況，免不了還是要從香港轉機、或者轉火車進來。

所以啊，還不如直接把技術和售后中心放在香港，香港除了緊挨內地，交通方便，還有非常充沛的人才儲備，本地高校又與英聯邦國家互認，無論是基層的技術員，還是高層次的研發人才，都容易找到。”

周正東緩緩點頭，“那為什么不直接在香港注冊呢？”

陳凡嘴角微抽，沉默兩秒，說道，“在美國注冊，然后把香港公司作為分公司，更有利于同各方面打交道。”

周正東眼珠微轉，想到唐人街很多華人企業，也在聘請白人做企業高管，便不吭聲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略帶好奇地問道，“我看很多香港人到美國、英國、加拿大這些地方留學，去香港求學的卻極少聽說。他們本土的教育很好嗎？”

陳凡掏出煙，遞過去一支，自己也點燃一支叼在嘴里，說道，“香港推行的是英國的‘精英教育’制度，在普惠方面，他們以前實行的是6年免費強迫教育，然后在今年延長到9年，所以教育基礎方面還可以。

在頂級大學方面，目前被承認的大學只有兩所，分別是香港大學和香港中文大學，這兩所大學在亞洲也算得上是好大學，具備不錯的科研實力。

免費教育和大學之間，則是類似于內地專業技術學校的幾所學校，比如香港專業教育學院，以及成立于1947年的工人夜校。”

工人夜校經過多次改名和擴建，最終在87年正式更名為香港專業進修學院，提供全日制及兼讀制學士學位、高級文憑、應用教育文憑及文憑課程。

其實后來的香港大學基本上都是這么來的。90年代以前被承認的大學，也就只有港大和中文大學兩所。

以這兩所大學為塔尖，其他職業教育為中堅，免費教育為基礎，構成了香港的教育體系。

有完備的教育系統，再加上背靠內地，就可以構建從施工到研發的人才體系，將通信公司放在香港，是最好的選擇。

周正東緩緩點頭，“我還在頭疼，從哪里去招人。就算能夠拿到代理權之后、委托公司會提供培訓和部分維護業務，可這筆費用極其高昂，最合適的還是培養我們自己的人才。

而從國外找人的話，畢竟不夠穩定，我們要做的是長期業務，不是臨時出差，從國外派人，不僅費用更高，員工穩定性也不能保證。

要是真的如你所說，香港能夠提供足夠的人才，倒不失為最合適的選擇。”

他說著嘆了口氣，“可惜，國內的大學生都是統一分配，我們沒資格參與。”

陳凡嘴角微抽，“國內的大學生您暫時就別想了，最起碼十年以內，都只會是人才短缺，不會人才過剩，所以畢業生不會外流的。有那個時間，都夠公司自己搞一個培訓系統出來。”

周正東微微一愣，眼里若有所思，“自己搞一個培訓系統？嗯，這個倒是個好主意。”

說著忽然咬了咬牙，“這個以后再說。你是不知道，美國有家公司叫寶潔，專門做日消品，哦，就是肥皂洗發水這些，他們從1970年開始，在內部實施了一套培訓系統。

他們通過這個培訓系統，優化人崗匹配、提高員工的能力和技術水平、提升員工的綜合素質。

這些年下來，似乎效果還很不錯。不少商學院都在關注他們的這個案例。也有不少企業心動，想要復制這套體系。

你這么一說，倒是跟寶潔的這套東西有點像。”

說完之后，卻又遺憾地咂咂嘴，“可惜，聽說這套系統的投入非常大，咱們公司現在還太小，投入不起啊。”

陳凡笑了笑，說道，“其實大公司都有這方面的制度，區別只在于執行程度而已。大有大的優勢，小也有小的做法。”

他轉頭看了看，周亞麗這時也沒哭了，拉著兩姐妹說著悄悄話，不禁眉頭微皺，這姑娘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隨即也沒去管她，轉過頭來說道，“聽亞麗說，周家以前養了幾戶家生子？”

周正東眨眨眼，沒想到女兒連這個都說。

不過想想這也是自己外甥，算是半個周家人，知道了也沒事。

便點點頭說道，“有這么回事，其實也不算家生子，最早呢，是幾個跟著你外公闖關東討生活的人，他們實力、性格都不適合單獨立戶，就一直跟著你外公做事，久而久之，就認了主、成了周家的一份子。

后來幾家人互相通婚，生了孩子也是周家養著，還出錢培養，成了年留在周家做事，雖說那時候就沒了家生子的說法，但事實上就是這么回事。

再后來你外公帶著全家背井離鄉、去了美國，他們也都義無反顧的跟著，幾十年了，風風雨雨的，周家護著他們、他們也扶持著周家，如今他們幾家跟周家早已不分彼此，我們也沒拿他們當下人看，跟親人差不多。”

他簡單解釋了一下，隨即看向陳凡，“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陳凡笑道，“我是拿這個打個比方。其實這公司培訓，跟培養家生子差不多。家里的長工不是隨便找的吧？”

周正東點點頭，“對，一般要先考察三年，先要考其品行、其次是能力，德才兼備者為上，有德無才者為中，有才無德者可用而不可收，無德無才者棄之不用。”

說到這里，周正東也有些明白了，當即眉頭微皺，邊想邊說道，“你的意思是，公司招人，入職起就要開始考察，并依據標準對員工進行標注分類。

確定其品行、才能之后，再對其進行培養。

培養家生子，要施恩以收其心、顯威以震其行、舍財以安其身，……”

他抬起頭看著陳凡，眼里帶著幾分不解，“可挪到公司里去培養員工，不合適啊？”

陳凡笑道，“當然不能直接照搬，改一下應該差不多。無非就是基層時用獎金刺激、中層時用職位激勵，到了高層就用股權綁定，另外再用合同來約束，這方面您比我懂。

其實啊，這里面最關鍵的一點，您剛才也說過了。”

周正東眼珠微轉，“投入要大？”

陳凡點點頭，“所以要舍得。”

周正東抿著嘴緩緩點頭，“嗯，這個事我心里有數了。具體要不要做、要怎么做，等我回了美國之后，我會去寶潔公司再做詳細了解，回頭有了決定再跟你說。”

陳凡，“沒關系，這個不急于一時，當做公司發展的下一步規劃就行。當務之急，還是先拿下代理權，把售后體系搭建起來。”

周正東笑了笑，抬手拍拍他的胳膊，“還有個事，要你和亞麗商量一下，做個決定。”

陳凡愣了一下，扭頭看向周亞麗，再回過頭來，“什么事？”

周正東稍微提高聲音，“亞麗，過來。”

周亞麗轉過身，看清楚老爸做的手勢，趕緊顛顛跑過來，兩眼放光、咧著嘴笑道，“你指老弟，是老弟也要一起去嗎？”

周正東臉色微僵，眼里浮現幾分遺憾，“不是。”

“啊？”

周亞麗扭頭看看陳凡，“那就是我不用去了，留在這里陪老弟？”

周正東臉色干脆黑了下來，“我是讓你和小凡商量，起一個公司名字。”

他轉頭看著陳凡，“我也是才想起來，現在出版公司的名字，還是原來的周氏，既然把公司轉給了你們，再叫這個名字不合適。還有你們新成立的科技公司，名字是請代理公司辦理的時候，隨意起的一個，也要改一下。

再就是現在又要成立一家通信公司，負責以后程控交換機的維護。

現在是業務越來越廣、公司規模也會越來越大，卻連合適的公司名字都沒定下來，不合適。”

等他說完，周亞麗不禁撅了撅嘴，“那你現在才提，馬上就要登機，是不是太晚了。”

周正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這不是才想起來么。”

陳凡抹了把臉，好吧，原來老舅也是個不靠譜的。

這下知道表姐的性格隨誰了。

隨后腦袋一轉，便看見周亞麗瞪著兩只大眼睛，布靈布靈的閃呀閃，“老弟，你這么有才，就交給你了唄，我保證沒意見。”

陳凡陷入沉思，起名這種事是我能決定的么？作者起名廢有什么辦法？

周正東、周亞麗和走近的兩姐妹都看著他，期待能聽到一個好聽的名字。

陳凡抬起頭來，迎著四人的目光，干咳一聲，“要不，就叫華騰？中華飛騰的意思，怎么樣？”

周亞麗臉色當即垮了下來，“這個寓意是不錯，可是你能不能起個好聽的？”

陳凡，“說好的保證沒意見的呢？”

周亞麗，“……可是真的不好聽啊。再想一個。”

陳凡，“你以為起名字那么容易啊，要不你起一個試試。”

周亞麗，“我又不是文學家、作家，你是啊，干嘛讓我起？”

陳凡，“起個名字而已，要什么家？”

周正東左瞧瞧、右看看，趁兩人交鋒的空隙，趕緊干咳一聲，“那個，以前的人開公司，大多都會從豐、隆、恒、亨、益、鑫、昌、澤、群、潤、泰、源、興、旺、盛、利，……總之就是這些有吉祥含義的字眼里面選。

要不，……”

沒等他說完，周亞麗就舉手否決，“我不。好土，還不如老弟起的呢。”

周正東面無表情，不說話。

連他都自閉了，姜甜甜和姜麗麗更加不敢吱聲，乖乖站在一旁，時刻注意著周圍有沒有人過來，可別讓別人聽了去。

陳凡又想了幾個，周亞麗還是沒通過，最后他也沒辦法，只能兩手一攤，“那你就去香港或者紐約的唐人街看看，有沒有那種易經大師，找個大師起個名算了。”

周亞麗瞇著眼睛，五官擠成一團，片刻后，她忽然睜開眼睛，看著陳凡說道，“老弟你看，公司我們兩個人的，所以呢，最好能有我們的印記。你的名字里有個凡字，我的名字叫亞麗，不如，就叫非凡亞麗，怎么樣？”

陳凡一巴掌捂在眼睛上，“我不看。”

周正東斜眼看著女兒，“我看你一點也不非凡。”

周亞麗抿抿嘴，“那就叫凡亞。”

陳凡想了想，搖頭說道，“你這名字一聽就容易讓人想到我身上，還是算了吧。”

旁邊姜甜甜和姜麗麗也微不可察地點頭，要知道這家公司是要給內地通信設備做售后的，以后肯定會進入國內，倒時候凡是認識陳凡、并知道他有這門親戚的人，很容易就能聯想到他身上。

哪怕公司確實有一半是他的，卻也不合適就這么曝光，只是猜測也不行，那樣對他也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要知道很多時候，人們并不在乎真相是什么，而更愿意相信無端揣測的流言蜚語。

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不要勾起別人的想象。

周亞麗也明白這個道理，便沒再堅持，只能鼓著眼睛，“那你說。”

陳凡斟酌兩秒，說道，“我姓陳你姓周，咱取個諧音，……”

周亞麗瞪大眼睛，“沉舟公司？是不是慘了點？”

旁邊三人一起點頭，表示確實很慘。

陳凡微微一笑，“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不如出版公司叫千帆，那書頁不就像是一張張的帆么。科技公司、就叫萬木春吧。”

周亞麗眼睛微瞇，“千帆？萬木春？冬去春來、萬木縫春，草長鶯飛、百花爭艷，又有千帆競流。這個名字，還行。”

陳凡呼出一口長氣，“那就這么定了。”

又聊了幾句，目送著他們進了登機口，陳凡三人便轉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