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的鬧劇,江梨沒放在心上。
她跟著何睿回到總裁辦公室時,傅靖川已經處理完了手頭的工作。
男人靠在椅背上,沒看她。
“鬧夠了?”
江梨走過去,把那個粉色的保溫飯盒拎起來。
“什么叫鬧呀。”
“我是去宣示主權的。”
她把飯盒的帶子,一圈一圈纏在自己白皙的手指上。
“總得讓公司的鶯鶯燕燕知道,她們老板是有主的人了。”
傅靖川沒說話。
車里。
氣氛有些沉悶。
江梨從后視鏡里,偷偷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何睿。
何睿的背挺得筆直,像一根鋼筋。
恨不得把自己變成透明人。
“老公。”
江梨挪了挪屁股,往傅靖川身邊湊了湊。
“你生氣了?”
傅靖川目視前方。
“沒有。”
“你就是生氣了。”
江梨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緊繃的手臂。
“因為我在公司太高調了?”
傅靖川終于側頭,看了她一眼。
“你覺得呢?”
“我覺得挺好的呀。”
江梨理直氣壯。
“我可是你傅靖川的太太,我不高調誰高調?”
“難道要我夾著尾巴做人,任由那些小野貓欺負到頭上嗎?”
傅靖川:“……”
他發現,自己說不過她。
“你這張嘴。”
半晌,他吐出幾個字。
江梨笑了起來。
她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胳膊,整個人都掛了上去。
“老公,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
“我好看了,給你長臉。我霸氣了,給你擋桃花。”
“你該獎勵我才對。”
傅靖川想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
沒抽動。
她纏得太緊了。
像某種黏人的藤蔓。
……
傅家老宅。
車剛停穩,忠叔就迎了上來。
他手里拿著一個燙金的信封。
“先生,少奶奶。”
忠叔的表情有些嚴肅。
“老宅那邊剛送來的請柬。”
傅靖川接了過來。
江梨伸長脖子看了一眼。
“傅氏家宴?”
“是的,少奶奶。”
忠叔解釋道。
“是傅家每年最重要的晚宴,旁支的親戚和一些重要的生意伙伴都會參加。”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這也是您第一次正式在家族面前亮相。”
江梨懂了。
鴻門宴。
“我知道了。”
傅靖川把請柬隨手放在玄關的柜子上。
他對忠叔吩咐。
“給造型團隊打電話。”
“兩個小時后,我要他們到這里。”
忠叔愣了一下。
“先生,家里有常備的禮服……”
傅靖川打斷他。
“不夠。”
“讓她們把當季所有高定,全部帶過來。”
兩個小時后。
江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著張媽剛榨好的橙汁。
看著眼前這堪比巴黎時裝周后臺的陣仗。
一排排的移動衣架,上面掛滿了她只在雜志上見過的禮服。
璀璨的珠寶,被分門別類地擺放在絲絨托盤上。
十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造型師和助理,站成兩排。
看到她下樓。
所有人齊刷刷地九十度鞠躬。
聲音洪亮整齊。
“少奶奶好!”
江梨差點被橙汁嗆到。
這排場。
絕了。
她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忠叔。
老管家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江梨清了清嗓子,擺出當家主母的架勢。
“辛苦大家了。”
造型總監是個看起來很干練的女人。
她上前一步,手里拿著一個平板。
“少奶奶,這是我們根據您的身形和氣質,初步篩選的幾套方案。”
“您可以先看一下。”
江梨擺了擺手。
“不用。”
她站起身,光著腳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
直接走向了那排望不到頭的衣架。
她的視線,快速掃過那些或仙氣飄飄、或溫婉典雅的裙子。
最后。
停在了一抹火紅上。
那是一條紅色的吊帶長裙。
絲綢的質地,像流動的火焰。
設計極其大膽。
正面是深到幾乎要開到肚臍的V領。
背后,更是只有兩根細細的帶子交叉。
整片光潔的后背,將一覽無余。
江梨把它取了下來。
她拿著裙子,在自己身前比劃了一下。
鏡子里。
雪白的皮膚,和這惹火的紅色,形成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她滿意地彎了彎嘴角。
就它了。
今晚,她要當最不好惹的那個女人。
“就這件。”
江梨拿著裙子,轉過身。
一回頭。
就撞上了一堵人墻。
傅靖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后。
男人剛洗完澡,身上還帶著水汽。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的絲綢睡袍,腰帶松松垮垮地系著。
視線落在她手上那條紅裙上。
只一眼。
他臉上的溫度,就降到了冰點。
滿屋子的人都放輕了呼吸
造型師們連呼吸都放輕了。
“換掉。”
傅靖川開口。
兩個字,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
江梨偏不。
她把裙子抱得更緊了。
“為什么?”
“這件最好看。”
傅靖川的視線,從裙子,移到她的臉上。
“太露了。”
“露嗎?”
江梨故意挺了挺胸。
“我覺得剛剛好啊。”
“老公,我穿得好看,給你長臉嘛。”
她開始撒嬌。
“難道你希望你的太太,在宴會上被別人比下去嗎?”
傅靖川沒理會她的胡攪蠻纏。
他越過她,徑直走到另一排衣架前。
手指在一排深色系的禮服上劃過。
最后。
停在了一件黑色的長裙上。
高領,長袖。
裙擺一直拖到腳踝。
除了臉和手,什么都看不見。
他指著那件衣服。
“穿這個。”
江梨看了一眼。
差點氣笑。
“這是要去參加葬禮嗎?”
“我死也不穿!”
她抱著那件紅裙,態度堅決。
客廳里,陷入了詭異的僵持。
造型團隊的人,個個低著頭,恨不得當場消失。
這是什么豪門情趣?
傅靖川看著她那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他沒再生氣。
反而是往沙發那邊走去。
江梨以為他妥協了。
心里正得意。
下一秒。
她就看到傅靖川對忠叔說。
“把家里的針線包拿來。”
忠叔懵了。
造型團隊也懵了。
江梨也懵了。
針線包?
他要干什么?
很快,忠叔拿來了那個小小的竹編針線盒。
傅靖川打開。
從里面拿出一卷紅色的線,還有一根銀色的針。
他坐在沙發上。
雙腿交疊。
在所有人石化的注視下。
他動作生疏地,開始穿針。
試了兩次,才把那根紅線穿進小小的針孔里。
然后。
他朝江梨伸出手。
“拿來。”
江梨傻傻地,把那件紅裙遞了過去。
傅靖川接過裙子。
把它平鋪在自己腿上。
那雙簽過上百億合同的手,此刻正捏著一根小小的繡花針。
他低著頭。
神情專注。
一針,一線。
開始縫那件價值不菲的高定禮服的領口。
他的動作很笨拙。
針腳也歪歪扭扭。
但他的表情,卻認真得像是在處理一份S級的重要文件。
整個客廳,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不知道過了多久。
傅靖川停下了動作。
他拿起旁邊的小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線頭。
他舉起那件禮服。
原本深不見底的V領,被他用紅線,硬生生縫高了五厘米。
雖然丑。
但是嚴實了。
傅靖川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站起身,走到江梨面前。
將裙子塞進她懷里。
然后,他轉身從珠寶托盤里,拿起一條項鏈。
那是一條由無數顆粉色鉆石組成的項鏈,主鉆大得驚人。
他繞到江梨身后。
親手,把那條項鏈給她戴上。
冰涼的鉆石,貼著她的皮膚。
項鏈的長度,剛剛好。
完美地遮住了她漂亮的鎖骨。
傅靖川扣好搭扣。
他低下頭,湊到她耳邊。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點沙啞
“這里。”
他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她胸前的項鏈。
“還有后背。”
“除了我,誰都不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