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男人血紅眼睛的一瞬間,阮心顏的呼吸停止了。
果然是,聶卓臣!
這張曾無比熟悉的,極致英俊的臉,又一次近距離的出現在她的眼前,只是眼前的男人沒有了過去的倨傲,高冷,相反,那雙充血發(fā)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阮心顏,那狂熱又絕望的眼神,讓人窒息。
更讓人窒息的,是他的手,正緊扣著阮心顏的肩膀,還在不斷的用力,幾乎要把她捏碎。
“真的,是你!”
聶卓臣開口,沙啞的聲音帶著血腥氣,從牙縫里一個字一個字地迸出來,好像他的心在滴血:“你還活著?!”
阮心顏聽到自己的心臟重重撞擊胸腔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快要把她全身的骨頭都撞碎了,而她的臉上,血色瞬間褪去,剩下幾乎透明的慘白,她死死地咬著下唇,像是要封住心里的那口井,封住所有翻江倒海的巨浪驚濤。
然后,她用完全陌生,好像是第三個人的聲音說道:“先生,你說什么?”
這完全陌生的口氣,讓男人大駭。
他紅了眼,抓著阮心顏的雙手更用力,手指幾乎快要穿透她的皮肉:“我說什么?你說我在說什么!”
“……”
“你沒有死,你還活著!”
那痛,讓阮心顏更清醒了一些,她眼角掃到了周圍那幾個驚愕不已,卻又遲疑著不敢上前的護工,突然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別打我。你們快幫幫我!”
聽到她這么說,幾個護工急忙圍上來,一邊勸解一邊拉開兩人。
“聶先生,你不要這樣。”
“她做錯了什么,我們會處理的?!?/p>
“聶先生,請您放手?!?/p>
借著這一片混亂,阮心顏趁機想要往后退,可不管眾人怎么勸,怎么開解,聶卓臣的一雙手像是鐵鉗一樣死死的扣著她,好像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會像一個幻象,瞬間消失在眼前。
而他的雙手,是能毫不費力一拳把人門牙打下來的,哪怕此刻他消瘦了很多,也很虛弱,可阮心顏的肩胛骨還是被捏得瀕臨破碎。
她痛呼了起來:“啊——”
這一聲慘叫讓聶卓臣心一顫,他終于松開了手。
阮心顏接連后退了好幾步,急忙想要轉身跑開,可男人卻根本不給她任何逃走的機會,眼看她要走,立刻又推開攔在面前的人,沖上來再一次抓住了她:“心顏!你不要走!”
一聽到聶卓臣竟然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那幾個護工也驚呆了,其中一個驚愕的看著她:“你們認識?辛顏,你認識聶先生?”
阮心顏咬著下唇:“不認識?!?/p>
“……!”
這三個字,讓聶卓臣瞳孔劇震,好像被狠狠一拳打在胸口,整個人都窒息了,他沙啞著低聲說:“你說什么?你,不認識我?”
阮心顏用力的掙脫開了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蒼白的臉上滿是破碎,卻又有一股執(zhí)著到底的堅定:“我不認識你?!?/p>
她不認識聶卓臣。
她只希望,從沒認識過聶卓臣!
【兩年前】
夜幕低垂,月朗星稀。
當大半個城市已經在黑暗中陷入昏睡的時候,恒舟集團的總部卻是燈火通明,這個城市的有錢人像百川匯聚一樣,聚集到了這里,霓虹閃爍,映照著每一張喜悅興奮的面孔。
畢竟,恒舟集團的酒會,不是人人都能進入的。
江市的人常說,這座城市一半的地產姓“聶”,而另一半的資本流動,也與恒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恒舟,就是聶家人締造的無與倫比的龐大商業(yè)帝國。
而聶家人的野心還不止于此,近十年來,在金融地產打下的堅實基礎上,其商業(yè)版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海外擴張,并在多年前就將目光投向了尖端科技和新能源領域。
可以說,恒舟的每一次落子,都經過精密的計算,穩(wěn)準狠,如同一位高明的棋手;而聶這個姓氏也不再僅僅是一個商業(yè)符號,更逐漸成為一個橫跨東西,影響力無遠弗屆的商業(yè)王朝。
今晚的酒會,就是為了慶祝這個商業(yè)王朝又增加了一塊版圖。
但,即將進入這場酒會的阮心顏,卻連連后退,直到一個嚴厲的聲音制止了她——
“顏顏,你要聽話!”
阮心顏回過頭,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母親黎儷,一個精明干練,表情冷酷得沒有一點溫度的女人。
今晚,黎儷突然把她從醫(yī)院帶出來,給她化了妝,穿上一條裹得緊緊的,足以把她纖細卻玲瓏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的小禮裙,然后把她塞進車里,到了這場酒會。
而直到剛剛下車,她才說明了目的:“酒會結束之后你就跟聶琛走,今晚,不用回家了。”
這一句話,讓阮心顏如墜冰窟。
她的父親阮向峰經營著一家建材公司,名字就叫向峰,規(guī)模不大,幸好有穩(wěn)定的客戶,經營得也算不錯;而就在兩個月前,他們最大的客戶眾建公司突然被恒舟集團收購,之后,眾建立刻撤銷了之前的訂購計劃。
因為合作多年的關系,眾建向他們訂購建材都是先下訂單再簽合同,這一毀約,資金鏈斷裂,公司一下子就癱瘓了。
阮向峰想盡辦法也無濟于事,因為沒有紙面合同,口頭承諾根本一文不值,絕望中他喝了一整晚的酒,結果直接喝到胃出血,送到醫(yī)院搶救,現在都還沒脫離危險。
阮心顏一直在醫(yī)院守著他,今晚突然被黎儷帶到恒舟的酒會門口,原本以為是要來找人求情想辦法,卻沒想到,她是要賣女兒!
“媽,”
阮心顏絕望的看著自己的母親:“我不要……”
黎儷冷冷道:“這個時候還由得你要不要?你知不知道如果拿不下這張訂單,我們一家人都得去喝西北風!你想我們家破產嗎?!”
阮心顏的聲音都在發(fā)抖:“媽,我在你眼里,就值一張訂單嗎?”
黎儷臉色一沉,一把把她拖到角落里按在墻上,一只手用力捏住她的臉頰,兩眼直直地盯著阮心顏通紅的眼睛:“如果你今晚不能讓聶琛滿意,讓他重新跟我們合作,那你就連一張訂單,都不值!”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母女倆誰都沒有注意到,一個高大俊朗的身影從一旁的長廊上路過。
聽到了這邊的聲音,男人略一側目,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停在了阮心顏身上。
下一秒,他收回目光,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