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盯著望仙嶺石碑上的小字——“元神仙鏡，因果律器。非天命之人不可持，持之必遭天譴?！?/p>

他撇了撇嘴，把那行字從腦子里甩出去。

天譴？

比起餓死在破草屋里，天譴算個(gè)屁！

“清虛子，”他轉(zhuǎn)身看向角落里半透明的身影，“你說這鏡子能記謊言，還能反噬？”

清虛子正抱著膝蓋坐在地上，兜帽下的陰影里飄出兩個(gè)字：“然也?！?/p>

“那要是……”林凡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只說‘靈驗(yàn)’的謊，不說‘失敗’的謊呢？”

清虛子沉默片刻，幽幽道：“鏡之所記，乃‘因果’。汝若以謊成真，真亦成謊；若以謊掩謊，反噬愈烈?！?/p>

林凡笑了。

他喜歡這種“刀尖舔血”的玩法。

“走，干活去。”他抓起墻角的破蒲扇，對著清虛子勾了勾手指，“今天先解決個(gè)大麻煩——旱災(zāi)。”

青牛村已經(jīng)三個(gè)月沒下雨了。

田里的莊稼蔫得像被抽了魂，龜裂的土地能塞進(jìn)小孩的拳頭。村民們每天天不亮就去龍王廟磕頭，香燒了一茬又一茬，龍王的泥塑都被熏得發(fā)黑，愣是沒掉一滴眼淚。

林凡蹲在村口老槐樹下，用元神仙鏡碎片對準(zhǔn)愁眉苦臉的村民。

【王二麻子：獵戶，筑基期（偽），怕老婆，貪酒，內(nèi)心OS：再不下雨，窖里的酒都要曬成醋了！】

【李鐵匠：鐵匠，鍛體三重，手藝精湛，摳門，內(nèi)心OS：井水快干了，打鐵的水都得省著用！】

【王寡婦：寡婦，無修為，思念亡夫，內(nèi)心OS：地里的菜死了，娃又要餓肚子……】

**和恐懼像潮水般涌來，林凡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身上的土。

“各位鄉(xiāng)親，”他清了清嗓子，故意讓聲音聽起來飄忽不定，像是從云端傳來，“林某昨夜觀星望氣，見紫薇星旁有赤色煞云盤旋，此乃‘旱魃作祟’之兆！”

“旱魃？”村民們面面相覷。這個(gè)詞他們只在說書先生嘴里聽過，是傳說中吃盡天下雨水的怪物。

王二麻子吐了口唾沫：“林小子，你別跟二麻子扯這些有的沒的！上個(gè)月你還說自己是‘昆侖山外門弟子’，結(jié)果連鋤頭都扛不動！”

林凡早料到他會拆臺，不慌不忙地從懷里掏出青銅片，在陽光下晃了晃。

“王獵戶，你看這是什么？”

王二麻子瞇起眼：“破銅片子？你從哪兒撿的？”

“此乃‘元神鑒’碎片，”林凡一臉嚴(yán)肅，“能照見旱魃真身。不信的話，咱們當(dāng)場試試。”

他走到村中央的打谷場上，將青銅片舉過頭頂，閉著眼念念有詞：“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引雷聚云，五行調(diào)和水法！”

這串咒語是他現(xiàn)編的，前半句抄自道觀墻上的《清凈經(jīng)》，后半句融合了物理課學(xué)的“人工降雨原理”——其實(shí)他根本不懂什么五行，純粹是覺得“調(diào)和水法”聽起來比較唬人。

說完，他猛地將青銅片往地上一插！

“嗡——”

青銅片發(fā)出輕微的震顫，鏡鈕處的饕餮獸首眼睛突然亮起紅光。一股無形的波動以林凡為中心擴(kuò)散開來，村民們只覺得腦袋一暈，眼前的景象竟變了！

王二麻子揉了揉眼睛，驚駭?shù)刂钢址材_下：“那……那是什么？”

只見林凡插青銅片的位置，地面竟?jié)B出絲絲縷縷的黑氣！黑氣凝聚成一個(gè)人形輪廓，長得尖嘴猴腮，渾身干癟，正是說書先生描述的“旱魃”模樣！

“旱魃在此！諸位鄉(xiāng)親莫怕！”林凡大喝一聲，從懷里掏出一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干艾草（其實(shí)是他從破草屋梁上掃下來的陳年艾絨），點(diǎn)燃后用力扔向黑氣人形。

“轟！”

艾草燃燒的煙霧接觸到黑氣的瞬間，黑氣竟像活物般尖叫著縮成一團(tuán)，隨即“嗖”地鉆進(jìn)了青銅片里！

林凡趕緊把青銅片收好，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旱魃已被元神鑒鎮(zhèn)壓！不過它臨走前下了詛咒——三日內(nèi)必有暴雨，但需以‘引雷木’為引，方能徹底驅(qū)散余孽！”

“引雷木？”李鐵匠撓了撓頭，“那是啥木頭？”

“就是……”林凡眼珠一轉(zhuǎn)，指向村外那棵歪脖子老槐樹，“百年以上的槐木，受雷劈而不死，即為引雷木！需取樹心最堅(jiān)韌的部分，以‘七星步’踏罡，方能引動天雷凈化旱魃殘余！”

這套說辭半真半假。歪脖子老槐樹確實(shí)被雷劈過，樹心是空的，但林凡根本不知道什么“七星步”，純粹是想支開村民去砍樹，給自己爭取準(zhǔn)備時(shí)間。

果然，村民們立刻沸騰了。

“我去砍樹！”

“我去準(zhǔn)備鑼鼓！”

“我去請村長主持儀式！”

王二麻子雖然半信半疑，但見林凡剛才“降服旱魃”的手段實(shí)在邪門，也湊過來問：“林小子，那……那需要幫忙不？”

林凡心中暗喜，臉上卻擺出一副高人姿態(tài)：“王獵戶只需帶幾個(gè)人去后山找硝石即可?！?/p>

“硝石？”

“嗯，”林凡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此乃‘引雷木’的伴生礦，能聚云氣，增雨勢。找到后磨成粉，撒在引雷木上，效果更佳?！?/p>

其實(shí)他根本不知道硝石能聚云氣，只是隱約記得初中化學(xué)課學(xué)過“硝石溶于水吸熱”，可以用來做簡易冰箱。但現(xiàn)在他需要的是“科學(xué)解釋”包裝成“仙法”，讓村民覺得“有理有據(jù)”。

王二麻子雖然不懂，但還是拍著胸脯答應(yīng)了：“成！二麻子這就去！”

人群散去后，林凡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累死我了……”

“餓……”

清虛子不知何時(shí)飄到了他身邊，半透明的手伸向林凡的口袋。

林凡無奈地掏出最后半個(gè)雜糧餅子遞過去。清虛子接過后，依舊是“一口吞”的吃法，但這次吞完后，他的身體竟凝實(shí)了一絲，原本模糊的面容也清晰了一點(diǎn)，隱約能看到嘴角沾著的餅屑。

“你……你剛才吞了什么？”林凡好奇地問。

清虛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村民們離開的方向，含糊道：“旱魃……怨氣……餓……”

林凡恍然大悟。

原來這貨不僅能吞食物，還能吞負(fù)面情緒！剛才村民們對旱災(zāi)的恐懼、絕望，全被他當(dāng)成“零食”給吃了！

“行啊你，”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你就負(fù)責(zé)‘清理垃圾’，我負(fù)責(zé)‘畫大餅’，咱們師徒倆配合，天下無敵！”

清虛子沒說話，只是默默地從袖子里摸出一顆青色的果子（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順來的），遞給林凡。

林凡接過果子，聞了聞，清香撲鼻。他咬了一口，汁水四溢，甘甜可口，比村里的野果好吃十倍！

“哪來的？”他驚訝地問。

清虛子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天上，意思是“從旱魃的怨氣里長出來的”？

林凡覺得這解釋太扯，但又找不到更合理的說法。他索性不再糾結(jié)，三兩口吃完果子，開始琢磨接下來的計(jì)劃。

暴雨……引雷木……硝石……

其實(shí)他根本不會“引雷”，也沒打算真用硝石做什么。他只是想利用村民的“寧可信其有”，讓他們自己去“求雨”——比如集體跪拜、敲鑼打鼓制造動靜，萬一真碰上對流天氣，說不定就能下一場雨。

至于“引雷木”和“七星步”，不過是拖延時(shí)間的幌子。等雨真的下了，他就是“預(yù)言成功”的仙師；要是沒下……

林凡摸了摸懷里的青銅片，笑了。

“大不了再忽悠一次?！?/p>

他抬頭看了看天，夕陽西下，西邊的天空竟真的泛起了一抹詭異的紅霞。

“咦？”他心中一動，“晚霞在西邊？按理說晚霞在東邊才預(yù)示第二天晴天……”

等等！

他猛地想起地理課上學(xué)的“火燒云”——如果傍晚西邊出現(xiàn)紅霞，說明西方有云層，可能會下雨！

原來……所謂的“旱魃作祟”，所謂的“紫薇星煞云”，不過是自己用青銅片看到的“村民恐懼”引發(fā)的臆想，而真正的“天象”，竟然真的預(yù)示著要下雨？

林凡愣住了。

難道……元神仙鏡除了照見人心，還能……預(yù)知天象？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青銅片，鏡鈕處的饕餮獸首，眼睛似乎比剛才更亮了。

就在這時(shí)，遠(yuǎn)處傳來王二麻子的喊聲：“林小子！找到硝石了！還有……后山的歪脖子樹被雷劈過，樹心是空的，咋辦？”

林凡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樹心空了才好！說明它‘受雷而不死’，正是上好的‘引雷木’！把樹皮剝了，用斧頭鑿個(gè)槽，把硝石粉撒進(jìn)去就行！”

“得嘞！”

王二麻子帶著幾個(gè)村民扛著硝石和工具跑過來，臉上滿是興奮。

林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看著村民們忙碌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

第一步，成了。

接下來，該解決鼠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