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
滿堂死寂。
親自喂他喝?
這是什么意思?
眾人臉上的表情,從驚愕,再到古怪,最后,化作了一抹心照不宣的了然。
錢鴻臉上的怒意一滯,也有些發懵,可他終究是人老成精,瞬間便品出了些別的味道。
不管對方是何意,只要給了臺階,他錢家的面子,就算是保住了。
而錢少游,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那張頗為英俊的臉。
這......這藥還沒下呢,怎么......怎么她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難不成......
難不成,自己的魅力,已經大到了這般地步?連這斬蛟的仙子,都為之傾倒?
是了!一定是這樣!
她先前那般冷漠,不過是故作清高,以此來吸引自己的注意罷了!
想到這里,錢少游心中一陣狂喜,將酒壺放在桌上。
他也懶得再去想那藥不藥的了。
反正自己杯子里的酒,是干凈的。
錢少游臉上故作為難地嘆了口氣,“既然姑娘都這般說了,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了?!?/p>
說罷,將手中的酒杯,往前遞了遞。
站在姜月初身后的劉珂三人,面色更是精彩。
陳通和劉珂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這他娘的是什么情況?
方才還劍拔弩張,怎么一轉眼,就跟打情罵俏似的?
唯有不戒和尚,瞇著眼,有些意味深長。
姜月初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笑容明媚如春光,看得錢少游心頭一蕩。
可她卻沒有去接那只酒杯。
“來,張嘴?!?/p>
錢少游的腦子,已是一片空白,下意識地,便張開了嘴。
下一瞬。
姜月初抬起眼簾,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酒壺。
嗡——
那只青瓷酒壺,竟是毫無征兆地微微一震。
在滿堂賓客驚駭的目光中,一道纖細的水線,自壺嘴中激射而出。
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不偏不倚,便要射入錢少游那張開的嘴里!
這......這是何等手段!
錢少游猛地瞪大了眼睛,立刻閉嘴。
不對!
這酒里......有藥!
可姜月初含笑的眸子,卻在此刻變得冰冷。
“給我把他的嘴掰開?!?/p>
話音未落。
陳通與劉珂一左一右,瞬間出現在錢少游身側!
陳通大手死死箍住錢少游的肩膀,讓他動彈不得。
劉珂則伸出兩根手指,精準地捏住了他的下頜,用力一掰!
咔!
一聲脆響。
“啊——嗚嗚嗚——”
錢少游發出痛苦的悶哼,拼了命地掙扎,四肢瘋狂擺動,可在那兩個鎮魔衛手中,卻如同一只待宰的小坤。
這一下,滿堂賓客,終于品出些不對勁了。
就算喂你的手段特殊了些,也不至于反應如此激烈吧?
難不成......
錢鴻臉色煞白,再也顧不得什么臉面,幾步沖上前,噗通一聲便要跪下。
“姜大人!手下留情!犬子無狀,我......我錢家愿意賠罪!”
姜月初看也未看他,只是對著陳通二人,歪了歪頭。
陳通與劉珂會意,同時松手。
錢少游如一灘爛泥般癱軟在地,瘋了似的用手指摳著自己的嗓子眼,發出陣陣干嘔。
滿堂賓客,大氣都不敢喘。
姜月初緩緩起身,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里再無半分笑意,“說吧,酒里有什么?”
錢少游渾身劇顫,只是拼命地搖頭,一個字都不敢說。
“不說?”
姜月初輕笑一聲,也不催促。
她忽然轉頭,看向了身后的不戒和尚,輕輕點了點頭。
不戒和尚心領神會,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大堂。
這番舉動,讓眾人愈發摸不著頭腦。
姜月初的目光,重新落回錢少游身上,“你若不說......”
她伸出纖細的手指,點了點桌上的酒壺,聲音輕柔,“那我就讓你爹喝,問問是何滋味,如何?”
錢鴻的臉,瞬間綠了。
草!
關我毛事啊!
這坑爹的玩意兒!
錢少游渾身發抖。
怎么......怎么會變成這樣?
在他的設想里,只有兩種結果。
要么喝,那他自然抱得美人歸。
要么不喝,大不了當無事發生。
可現在.......
他驚恐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主座。
卻見那老僧忘塵,不知何時,也正冷冷地看著他。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
就在錢少游心神崩潰之際。
樓下,忽然傳來福運樓掌柜的一聲驚呼。
“大人,大人,你們這是何故?”
緊接著。
嘩啦——
整齊的腳步,鐵鏈拖行的摩擦聲,自樓梯口,由遠及近。
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
烏泱泱一片玄黑赤紋的身影,手持腰刀,腰挎鐵鏈,如潮水般涌入這富麗堂皇的大堂。
不過眨眼之間,便將整個二樓,圍了個水泄不通。
為首的,正是先前離去的不戒和尚。
他此刻早已沒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一張胖臉,滿是肅殺。
手中提著一柄與他體型極不相稱的戒刀,對著滿堂噤若寒蟬的賓客,咧嘴一笑。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沒嚇著吧?”
滿堂賓客,臉色煞白,哪還敢說半個字。
姜月初緩緩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清冷的聲音,在大堂內緩緩響起。
“涼州府豪紳錢少游,意圖謀害朝廷六品命官。”
“在座諸位,皆是赴宴之人,與此事,或有關聯?!?/p>
“我以鎮魔司天字營郎將之名,懷疑爾等結黨營私,圖謀不軌,現將爾等,全部帶回司里,協助調查!”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先前那滿腦肥腸的鹽商,第一個跳了起來,臉上滿是驚怒。
“姜大人!你這是何意?他錢少游吃了熊心豹子膽,與我等何干?你不能血口噴人!”
“是啊!我等皆是良善百姓,豈能與這等狂徒為伍?”
“大師還在此地,難不成,你連大師也要一并帶走審問不成?!”
有人壯著膽子,將忘塵抬了出來。
姜月初卻只是冷笑一聲。
“當初請我來的是你們,飯是你們備的,人也是你們喊的,如今出了事,便想撇得一干二凈?”
“我怎知,你們是不是與他串通一氣?”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主座,那雙清冷的眸子里,滿是譏諷。
“至于大師......”
“呵,大師佛法高深,想來,更不會介意去我鎮魔司的大牢里,坐上一坐,與我等講講佛法,論論禪機吧?”
“阿彌陀佛!”
忘塵終于再也維持不住那副得道高僧的模樣。
枯槁的臉上,肌肉抽搐,壓抑著怒火,沉聲開口。
“姜郎將,你這番行徑,未免也太過霸道了些!”
“鎮魔司奉朝廷王法,維護涼州安寧,如今卻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將涼州府一眾士紳豪商盡數拿下,如此行徑,與那草寇又有何異?”
“貧僧知你年少氣盛,可凡事皆有因果,切莫執迷不悟,可得想清楚后果?!?/p>
隨著他的話,成丹境的威壓,也在此刻爆發。
眾人只覺得心驚膽戰,站都快站不穩。
可姜月初面色冷漠,居高臨下看著眾人。
“后果?”
她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
而后對著滿堂的鎮魔衛,輕輕往前一揮。
清冷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
“給我全部拿下。”
“有敢反抗者......”
“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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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八章,但有幾章都是大章,合起來差不多兩萬多字了。
碼了一個通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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