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秦庚此時已非吳下阿蒙。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詭異攻擊,他不退反進(jìn)。
雙腳猛地一跺地面,整個人瞬間沉入三體式的架子。
秦庚脊背上的肌肉猛地隆起,那條脊椎仿佛化作了一條活過來的巨龍,在皮肉之下瘋狂扭動。
力量從腳跟升起,過膝,主腰,發(fā)于脊,達(dá)于梢!
秦庚單臂如鞭,猛地向中間一擊。
啪——!
一聲清脆至極的爆響。
這一拳,帶著風(fēng)雷之聲,狠狠地砸在了那撲來的童男紙人身上。
砰!
拳頭與紙人接觸的瞬間,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響聲。
然而,預(yù)想中紙人破碎、竹蔑亂飛的場景并沒有出現(xiàn)。
秦庚只覺得自己的拳頭像是打在了一團(tuán)不受力的敗革上,又像是打進(jìn)了一團(tuán)極其堅韌的棉花堆里。
那剛猛無鑄的勁力,在接觸到紙人的一瞬間,竟然被那紙人詭異地“吸”了進(jìn)去,然后順著那輕飄飄的身體,向四周散開。
嘩啦——
那童男紙人被這一拳打得凌空倒飛出去。
但它并不是像陳三皮那樣被轟飛,而是像一片落葉,輕飄飄地蕩了出去,在空中轉(zhuǎn)了好幾個圈,最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芈湓诹斯衽_上。
紙人身上,竟是連個破洞都沒有,絲毫未損!
秦庚收拳而立,眉頭緊鎖。
這……怎么可能?
他這一拳,可是連陳三皮那種練家子的胸骨都能轟碎,竟然打不破一個紙糊的玩意兒?
“好!”
就在秦庚驚疑不定的時候,陸掌柜卻是猛地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那雙平日里總是帶著幾分精明算計的眼睛,此刻竟是爆發(fā)出一陣駭人的精光。
“通背龍脊!”
陸掌柜幾步走到秦庚面前,也不顧那詭異的紙人,伸手就在秦庚那寬闊的背脊上用力拍了兩下。
“好小子!真是好小子!”
陸掌柜的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贊嘆,“我原以為你只是肯吃苦,能把車夫的行當(dāng)練到三層。沒想到,你在武道上的天賦,竟然如此驚人!”
“天生殺才!這絕對是天生殺才!”
“天生殺才?”
秦庚收了架勢,聽到這個詞,不由得輕咦了一聲。
“沒錯。”
陸掌柜背著手,圍著秦庚轉(zhuǎn)了兩圈,像是在欣賞一塊稀世美玉。
“咱們練武的,最講究根骨。”
“這世上,有兩樣?xùn)|西是老天爺賞飯吃,求不來的。”
“一是龍筋,二是虎骨。”
陸掌柜伸出兩根手指,解釋道:“龍筋者,大筋如弓弦,崩彈有力,爆發(fā)極強。你剛才那一拳,脊椎發(fā)力,如龍翻身,這就是典型的龍筋之相!龍筋通背,那更是龍筋之中的佼佼者,喚作通背龍脊。”
“虎骨者,骨骼驚奇,密度極大,抗擊打能力遠(yuǎn)超常人。”
“這二者,得其一,便是江湖上人人艷羨的‘天生殺才’,那是天生的武種!”
說到這兒,陸掌柜頓了頓,眼神有些復(fù)雜地看著秦庚:
“二者皆得者,那便是天生命格不俗,貴不可言。”
“我本觀你體魄強健,異于常人,特意用這紙人試上一試。”
“沒想到,你還真練出了通背龍脊。”
陸掌柜搖了搖頭,似乎在感嘆自己的眼光,“之前沒發(fā)現(xiàn),許是因為你身子骨太虧空,以太過瘦小,肉食吃得少,外加上年紀(jì)小,身子還沒長開,這天賦也就沒顯露出來。”
“不錯,真不錯。”
陸掌柜拍了拍秦庚那硬邦邦的胳膊,“接下來這段日子,你要猛吃,猛練!”
“既然有了龍筋,指不定你體內(nèi)還藏著虎骨的天賦沒被挖出來。”
“若是真成了龍筋虎骨俱全……”
陸掌柜沒有繼續(xù)往下說,但眼里的期待卻是顯而易見的。
秦庚聽得面色微紅。
他心里跟明鏡似的。
什么天生殺才,什么龍筋虎骨。
這哪是老天爺賞飯吃,純粹是【百業(yè)書】給他的。
那【通背龍脊】,是【武師】職業(yè)五級解鎖的天賦。
至于那【病行虎骨】,面板上寫得清清楚楚,得等到十級才能解鎖。
不過這話,爛在肚子里也不能跟陸掌柜說。
既然他愿意這么腦補,那就讓他這么以為好了。
這也算是一層最好的保護(hù)色。
“陸掌柜謬贊了。”
秦庚拱了拱手,適時地轉(zhuǎn)移了話題,“我現(xiàn)在車夫這行當(dāng),確實是上了三層。今日來,就是為了當(dāng)初您提的那茬兒,問問進(jìn)山的事。”
“明白。”
陸掌柜收斂了笑容,點了點頭。
他走到一旁的紅木桌前,提起紫砂壺,給秦庚倒了一碗茶。
那茶湯呈琥珀色,香氣并不濃烈,卻透著一股子深沉的藥香。
“坐。”
陸掌柜示意秦庚坐下,自己也坐回了太師椅。
“小五啊,這一個月過來,山里的情況有些變了。”
陸掌柜摩挲著茶杯,語氣變得有些凝重,“更不太平了。可以說,很危險。”
“西洋人、土夫子、官差、匪寇、僵尸、全都來了……鬧得有些兇。”
秦庚沒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富貴險中求。
三十塊大洋,那是普通人家好幾年的嚼用,若是沒點風(fēng)險,憑什么給他一個拉車的?
“不過,風(fēng)險大,收益自然也大。”
陸掌柜看著秦庚,緩緩拋出了一個誘餌,“這次的事兒若是辦得漂亮,了結(jié)之后,除了那三十塊大洋,我還可以給你討個官身。”
“官身?”
秦庚一愣,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這可是個稀罕詞兒。
對于他們這些底層的苦哈哈來說,“官”就是天。
這確實是個誘人的條件。
對普通百姓來說,能吃上皇糧,哪怕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那也是祖墳冒青煙了。
可秦庚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搖了搖頭。
這年頭,兵荒馬亂的,城頭變幻大王旗。
今天還是大新兵,明天就成了南方的新南黨,后天指不定又是哪路軍閥。
這官身,還能值錢?
似是看出了秦庚的疑惑,陸掌柜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別看現(xiàn)在這世道亂,南邊鬧獨立,洋人打國門。”
“但是,這天下的龍脈,一時半會還斷不了。”
“大新朝雖然風(fēng)雨飄搖,但這幾百年的底蘊還在,國運還在。”
“只要國運在,這官身就是鐵飯碗。”
“有了這層皮,以后你在津門地界兒上行走,無論是黑白兩道,還是那些個三教九流,都得給你幾分薄面。”
“哪怕是龍王會、漕幫、丐幫、甚至是租界黑狗子,想動你也得掂量掂量。”
陸掌柜這話,說得極有分量。
這官身,就是一張護(hù)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