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御營軍的軍陣中,爆發出整齊劃一的怒吼。
盾墻穩步向前推進,長槍如林,不斷地吞噬著前方金軍的生命。
跟在后面的弓弩手,則已經從內墻登上城樓,并對下方進行射擊。
一時間,小小的甕城之內,箭如雨下。
金軍徹底被打懵了。
他們擠在甕城里,進退兩難,成了御營軍長槍和弓箭的活靶子。
“臥槽……牛逼!”
被護在盾墻后面的老蒯,緊緊貼在墻上,生怕刀槍無眼把自己也給捅了。
若是死了的話,可就看不到這場值回票價的大戲了。
“這……這才是正規軍啊!”
“跟他們一比,咱們剛才打的簡直就是村口械斗!”
“媽媽問我為什么跪著看NPC打架……”
殘存的玩家們,一個個都看傻了。
他們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什么叫作軍陣的力量,什么叫作戰爭的藝術。
那是一種由紀律、勇氣和殺戮技巧融合而成的,令人戰栗的美感。
張達手持長刀,親自走在盾墻之后。
喊著號子,指揮士兵前進和攻擊。
他的雙眼赤紅,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暢快!
前所未有的暢快!
他看到一個金軍騎兵,企圖從側面繞過盾墻,想也不想,一個箭步沖上去,手中的長刀劃出一道匹練般的寒光。
那金兵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碩大的頭顱便沖天而起。
滾燙的鮮血,濺了張達一臉,他卻毫不在意,反而興奮地舔了舔嘴唇,發出一聲壓抑許久的咆哮。
“殺光這群狗雜種!”
“為了揚州!”
“為了大夏!”
“殺!殺!殺!”
三千御營軍將士,用最狂野的吼聲,回應著他們的指揮使。
那股被壓抑的怒火,那股被羞辱的憋屈,在這一刻,盡數化作了手中的刀槍,瘋狂地傾瀉在敵人身上。
他們要用這場勝利,洗刷掉懦夫的烙印。
他們要用金人的尸骨,重鑄御營軍的榮耀!
軍陣,在穩步向前推進。
每前進一步,都會在地上留下一片金軍的尸體。
完顏宗望的心,在滴血。
這些可都是他最精銳的親衛。
是金國最寶貴的勇士
也是他縱橫天下的資本,更是是支持他的貴族子弟。
可現在,他們就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想不通。
為什么?
為什么南朝最孱弱的軍隊,會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戰斗力?
是那個叫洛塵的男人嗎?
他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后退!向后退!撤出甕城!”
完顏宗望終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發出了嘶啞的吼聲。
他很清楚,再打下去,他這點親衛,就要全部交代在這里了。
然而,后退,又談何容易?
整個甕城,連同外面的吊橋,都已經被亂糟糟的金軍騎兵擠滿了。
前面的人想退,后面的人不明所以,還在往前擠。
整個陣型,徹底陷入了混亂。
而御營軍的鋼鐵軍陣,還在一步一步地,冷酷地向前碾壓。
那股巨大的推力,通過擁擠的人群和馬匹,層層傳遞。
甕城內的金軍,連人帶馬,仿佛在被一堵無形的墻壁,緩緩地向外推擠。
一些擠在邊緣的騎兵,甚至被活生生擠得貼在了甕城的墻壁上,發出了骨骼碎裂的慘叫。
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潰敗,開始了。
吊橋在呻吟。
這座連接著城內與城外的木制吊橋,此刻正承受著它誕生以來最沉重的負擔。
數百名金軍騎兵,連人帶馬,亂糟糟地擠在上面,進退失據。
從甕城內傳來的巨大壓力,像潮水般一**涌來。
“別擠了!后面別擠了!”
“退!快往后退啊!”
“我的馬!我的馬腿斷了!”
恐慌在金軍中迅速蔓延。
吊橋上的騎兵,被后面的人推搡著,被前面的人頂撞著,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突然,一個士兵的戰馬失足,摔倒在橋面上。
多米諾骨牌,在這一刻被推倒了。
一匹馬倒下,絆倒了另一匹馬。
混亂中。
一個騎兵被擠下了吊橋,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重重地砸進了護城河里,激起一大片水花。
這聲尖叫,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求生的本能,失序的恐懼,戰勝了所有的軍紀和榮耀。
吊橋上的金軍徹底崩潰了。
他們不再試圖維持陣型,而是瘋狂地向著對岸涌去,只想盡快逃離這個修羅場。
人擠人,馬踩馬。
不斷有士兵和戰馬被擠下吊橋,墜入冰冷的河水之中。
護城河里,瞬間像是下餃子一般,撲通聲不絕于耳。
而就在這時。
御營軍的軍陣,已經徹底從甕城門洞里擠了出來。
他們踏著金軍的尸體,出現在了吊橋的另一端。
為首的張達,渾身浴血,手中的長刀還在往下滴著血。
他看著橋上混亂不堪,自相踐踏的金軍,看著河里掙扎哀嚎的落水者,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蠻子!你們的威風呢?”
“跳啊!怎么不繼續跳了!”
笑聲中,充滿了復仇的快意。
他身后的御營軍將士,也紛紛發出了勝利的咆哮。
這吼聲,如同喪鐘,敲響在每一個金兵的心頭。
吊橋上。
已經被擠出來的完顏宗望渾身冰冷。
他知道,大勢已去。
他敗了。
敗得如此徹底,如此屈辱。
他看著前方那座已經變成屠宰場的吊橋,又看了看身后那堵正在逼近的鋼鐵盾墻,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
他不能死。
他是大金的二皇子,他還要回去繼承汗位,他不能像個無名小卒一樣,死在這種鬼地方。
他猛地翻身下馬,動作快得不可思議。
在身邊親衛驚愕的注視下,他開始瘋狂地撕扯自己身上的鎧甲。
“鏗鏘!”
沉重的胸甲被丟在地上。
“哐當!”
華麗的頭盔被甩到一邊。
他脫掉了所有能代表他身份和榮耀的護具,只留下一身單薄的內襯。
然后,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他一個箭步沖到吊橋的邊緣,縱身一躍。
“噗通!”
大金的二皇子,完顏宗望,以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跳進了揚州城的護城河。
冰冷的河水瞬間將他包裹,讓他打了個哆嗦。
但他顧不上這些,拼命地劃動手腳,向著對岸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