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宜坐在醫(yī)院走廊發(fā)呆,耳邊不斷回響著安秘書說的那些話。
“先生的弟弟出事,消息不能往外泄露,所以這些天不論是誰,哪怕是先生的爺爺,都不能接觸任何能與外界聯(lián)系的物品。”
素宜記得自己呆滯地問:“那你為什么告訴我?”
“因為先生說,他的事情可以不需要瞞著您,”安秘書嘆了口氣,“這些天先生一直都在擔(dān)心三少,又記掛著您,抽煙抽的越來越狠,生病了也強撐著,后來是那位強行逼先生去治療,大概是心里壓著事,治了幾天都沒治好。”
素宜抬手放在身前,她能感覺到心口傳來的一陣陣疼痛,這樣的疼痛幾乎讓她也有些喘不過氣。
她站起身在走廊里踱步,想要強行壓下眼淚。
就在這時,從電梯方向疾步走來一群人,身穿制服面色凝重,素宜見狀,轉(zhuǎn)身便躲進一旁的樓梯間。
她靠在墻邊,隔著門上的透明玻璃,看著那些人站在晉先生的病房門口,安秘書出來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將那些人給打發(fā)走,她才重新走出去。
“素宜小姐。”看到她沒離開,安秘書松了一口氣,“您到里面坐吧,先生醒了肯定會找您的。”
素宜有些猶豫,安秘書知道她的顧慮,上前低聲勸道:“您放心,他們不會回來。”
素宜只好跟進病房,安秘書一邊給她倒水一邊低聲道:“先生昏迷的事情不能傳到京師,所以只能對外說先生是普通感冒。”
“為什么?”素宜怔愣的望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晉凌西,喃喃問。
“因為九州看似安穩(wěn),難保不會有——”安秘書一頓,繼續(xù)道:“那位對先生很上心,若是知道先生現(xiàn)在的情況,一定會將先生叫回京師去治療,我猜,先生不會愿意回去的。”
“他現(xiàn)在,肯定更想跟您在一起。”
素宜眨了眨眼睛,淚珠成串滑落,她哽咽著:“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他也難受,我還要說那樣的話。”
安秘書沒有說話,將水杯放在素宜手邊,轉(zhuǎn)身走出病房。
素宜伸出手,在觸碰到晉凌西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握住了他的手,她咬緊唇,將額頭抵在他手背上,無聲哭著,任由眼淚濕了他滿手。
察覺到他的手微動,素宜含淚猛然抬頭,驚喜的望著已經(jīng)睜開眼睛的晉凌西。
晉凌西還帶著呼吸機,說話有些艱難,眉眼卻微微彎起,他艱難的抬起手將呼吸機挪開,用氣音道:“素宜,不準(zhǔn)哭了。”
“晉先生,”素宜張了張唇,隨即喉嚨溢出哭聲,“您嚇?biāo)牢伊恕!?/p>
聽到素宜說話,安秘書推門跑進來,見晉凌西醒了,他松了口氣,上前壓低聲音道:“先生,幸虧您醒了,不然我不知道該怎么跟那位交代了。”
晉凌西無奈地抬起手,吃力地將手放在又埋在他手心哭起來的素宜頭上,“放心,又不是什么大病。你把床搖起來,我坐著。”
等他坐起來,素宜依舊止不住哭,頗有想將這些天心里的委屈都哭出來的架勢。
晉凌西摸了摸她的頭頂,見她止不住哭,只能先問安秘書:“那些人來過嗎?”
“來過,被我打發(fā)走了。”
晉凌西點頭,“好。京師那邊不知道吧?”
“我是用我的證件給您辦的住院,除非刻意查,不然不會知道。”
“那就好,寧北那里也別讓他知道,不然他又要鬧。”晉凌西垂眸看著素宜,輕聲吩咐,“你先出去吧。”
安秘書應(yīng)聲離開。
身邊沒人,晉凌西微微嘆氣,“素宜,別哭了,再哭下去真要了我的命了。”
聽他說這樣不吉利的話,素宜猛然抬頭,淚眼朦朧的瞪著他,“不許您說這樣的話。”
“我不說,你別哭了,嗯?”晉凌西還沒多少力氣,但還是撐著抬起手,指尖一點點擦掉素宜臉頰上的淚。
素宜使勁憋回眼淚,她癟嘴,愧疚道:“是我不好,安秘書都跟我說了,您生著病來哄我,我還說那樣的話。”
“你又不知道我病了,這怎么會怪你呢?”晉凌西想去握她的手,又察覺到自己滿手的淚,開玩笑逗她笑,“素宜,你先給我找張紙擦擦手行嗎?我要被你給淹了。”
素宜嗔了他一眼,垂眸看向他濕漉漉的手,破涕為笑,抽了幾張紙給他擦手。
她停了哭,垂著眸認真的模樣實在是乖巧,晉凌西望著她,輕聲問:“你還生我的氣嗎?”
素宜搖了搖頭,咬著唇?jīng)]有說話。
“素宜,你那天說的話我一直都記著,其實當(dāng)時我就該回應(yīng)你的,只是后來遇到事只能先離開。”他又咳了兩聲,素宜連忙止住不讓他說下去。
“我知道的,晉先生,您先別說話了。”素宜將紙巾扔開,握緊他的手,望著他青筋隆起骨骼明顯的手背,她咬著牙才將又要溢出眼眶的淚憋回去,“等您好了,您再跟我說。”
晉凌西沉默下來,許久后才笑了笑,“好。”
兩人安靜地坐了會,時間已到深夜,晉凌西喊來安秘書,“你送素宜回酒店。”
素宜無聲抗拒,她不想走。
晉凌西只好安慰她,“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上午你不是還要去跳開場舞嗎?我明天上午就出院了,就住在你那個酒店的頂層,到時候你去找我,好不好?”
素宜垂眸,不接他的話,也不答應(yīng)。
“素宜,你在這休息不好,我只會擔(dān)心你,到時候我也休息不好,病好的就慢,別讓我擔(dān)心好嗎?”
安秘書原本想跟著勸,想了想還是沒動,只站在一邊當(dāng)隱形人。
素宜在聽到晉凌西這樣說時,才抬頭看向他,唇角抿的緊緊的。
小女孩固執(zhí)的很啊,晉凌西抬起雙臂,輕聲道:“抱抱你,聽話。”
“我不想走,我想在這陪著您,我可以睡沙發(fā)的。”素宜猶豫著,還是撲進他懷里,小聲求他,“您就讓我在這里吧,我明天上午再回去也來得及。”
晉凌西抱緊她,安撫似的拍著她纖細瘦弱的后背,“不行,你在這休息不好的,而且你也要考慮安秘書啊,你在這,安秘書就只能在走廊了,你忍心嗎?”
對待固執(zhí)但善良的小女孩,只要拿別人當(dāng)理由來勸,保準(zhǔn)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