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蕭令舟神色驀地一凜。
察覺到他異樣,她擰眉:“怎么了?”
他手放在唇間,表情凝重比了個“噓”的手勢。
姜虞極快反應(yīng)過來,順著他目光扭頭看向外面。
從他懷中起身,她放輕腳步走至半開窗邊。
在看到身著黑衣的刺客正提劍靠近茅草屋時,她眉心一跳。
“是刺客,足有四五十人!”她忙回到床邊拾起床上里衣披在蕭令舟身上:“我們得趕快藏起來?!?/p>
昨日她和林老丈提及他們被追殺之事。
今早他走的時候不放心,告訴她要是有危險,就躲到后院的地窖里去。
如今沒別的法子了,只能賭一賭。
不能從正門出,姜虞看了眼房間右邊的窗,攙扶著蕭令舟過去:“走這邊?!?/p>
刺客破門而入的時候,窗剛好合上。
從窗子出來就是林老丈的菜園,地窖在菜園棚子水缸旁邊。
姜虞掀起木板讓蕭令舟先下去,自己則將腳印痕跡快速抹除后緊隨其后。
刺客在屋中沒尋到人。
看到掉在床下的濕帕和木盆中清洗過后帶血的水,料定兩人未走遠(yuǎn)。
四散開來在屋子里外到處搜查。
地窖入口做的隱蔽,但姜虞還是擔(dān)心會被發(fā)現(xiàn)。
聽著上面靴底碾過地板的聲響,她心跳都似要跳出胸腔來了。
地窖里漆黑不見天日。
蕭令舟循著她氣息摸索到她手腕,將她拉入懷中摟緊,無聲的撫慰著她害怕不安情緒。
埋在他懷里,聽著他心口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姜虞緊繃的身體漸漸松弛下來。
刺客很警惕,將屋子每一寸角落都搜了個遍。
甚至還懷疑姜虞兩人藏在那口大水缸中,將缸直接擊碎了。
瞬間,水嘩啦啦在地面漫開。
見缸中無人,刺客方放下戒心和同伙離去。
要是他們再停留一會兒,便可看到水順著地板縫隙在往下滲透。
聽著水滴嗒嗒落下來聲音,蕭令舟將姜虞抱的更緊了些。
要不是他受傷太嚴(yán)重,昨日醒來就可帶她離開這兒的。
他不怕死,卻不想姜虞陪他一塊兒死。
感受到她攥著他薄薄里衣的手還在發(fā)顫,他掌心扣住她后腦勺,讓她的側(cè)臉完全貼在自己心口。
恍恍惚惚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外面沒有動靜再傳來。
但兩人仍不敢大意出去。
姜虞心中慶幸那林老丈今早去了女兒家,不然怕是要受他們連累。
又過了一會兒,木頭燃燒的噼里啪啦聲響起,一股濃煙循著地板縫隙鉆入地窖里。
姜虞驚駭,聲如細(xì)蚊開口:“他們竟放火燒房子!”
“噓,別說話,刺客定還沒走,就等著我們出去自投羅網(wǎng)?!笔捔钪畚孀∷臁?/p>
地窖空間本就是密閉的。
此刻那些濃煙彌漫進(jìn)來,姜虞幾度差點嗆咳出聲,最后都生生忍住了。
她抬頭,黑暗里雖看不清蕭令舟的臉,卻可大概看到他五官輪廓。
見他好像半點沒受濃煙影響,她撥開他手,驚訝的小聲詢問:“你沒事?”
他附在她耳邊低語:“我是習(xí)武之人,較卿卿好些?!?/p>
他身上剛擦洗過,彌漫著好聞的清淺氣息。
濃煙難聞,姜虞干脆直接將整張臉埋進(jìn)他胸口,終是好受了些。
……
林老丈趕在日落之前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一片熊熊燃燒的大火。
他急的大聲呼喊姜虞兩人,卻只換來木梁坍塌的“轟隆”聲。
一陣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他回頭看去,就見為首兩名穿著不凡的年輕男子翻身下馬疾步走來。
其中一人他認(rèn)得,正是那夜和姜虞兩人一起的文景聿。
“林老丈,我那位妹妹和她夫君可是在你這兒?”文景聿還未至林老丈跟前便著急的開口詢問。
“你們來晚了!”林老丈捶著大腿,聲音里滿是哽咽:“我早上去鎮(zhèn)上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回來這房子就燒成這樣了,他們怕是……”
他未盡的話像是一記悶錘砸在文景聿和謝驚瀾心上。
“快,救火!”
經(jīng)過半個多時辰的撲救,林老丈的房子就只剩下殘垣斷壁。
士兵將廢墟掀了個底朝天,也未見有人和尸體。
“稟大人,沒有尸體!”
“大人,我那邊也沒有!”
“大人,這邊也沒有!”
……
聽著士兵的回稟,謝驚瀾和文景聿心下都松了口氣。
沒有尸體,說明蕭令舟兩人還活著。
謝驚瀾:“文大人,你昏睡了兩日剛醒,身體不宜太過勞累,找王爺和王妃的事本官來就行,文丞相很擔(dān)心你,讓士兵先護(hù)送你回越山行宮吧?!?/p>
文景聿深知自己留下只會是拖累,頷首應(yīng)下。
他剛準(zhǔn)備走,林老丈嗆咳著從棚子廢墟里走了出來,滿身黑灰高喊:“找到他們了,快來幫幫忙!”
……
姜虞人醒來已在越山行宮的別院內(nèi)。
她滿是疑惑坐起身,立馬有婢女?dāng)n起輕紗幔帳掛在金鉤上。
恭敬的問:“王妃您醒了,可有哪兒還感到不適,要不要奴婢前去傳李大夫來?”
“這是哪兒?”
姜虞只記得自己昏過去前好像聽到地窖入口被人打開了。
她現(xiàn)在安然無恙,應(yīng)該是文景聿帶人救了她和蕭令舟。
婢女:“這是越山行宮別院,奴婢叫梨杏,是王爺指派來專門伺候王妃的?!?/p>
姜虞長舒一口氣,心想可算是安全了。
她掀被下床:“王爺怎么樣了?”
梨杏手腳麻利的為她穿鞋:“王妃放心,李大夫為王爺重新包扎換了藥,現(xiàn)在正在休息。”
為她穿戴整齊,梨杏問:“王妃可要去看看王爺?”
默了須臾,姜虞點點頭:“帶路吧?!?/p>
主仆兩人出了院,沿著九曲長廊走著,迎面走來一名身穿紫色官服、四十來歲的男子。
“臣見過王妃。”南元義躬身行禮。
姜虞并不認(rèn)識對方,微頷首以示回應(yīng)。
走出許遠(yuǎn)距離后,她問梨杏:“他是誰?”
“回王妃,那是南太傅,應(yīng)是受陛下召見,前去覲見的?!?/p>
姜虞想起來了。
去歲和她在胭脂鋪搶胭脂的那位南家小姐就是這位南太傅的女兒。
這爹看著沉穩(wěn)謙和,怎么女兒性子完全相反?
沒多想,她來到蕭令舟居住的別院。
護(hù)衛(wèi)知道她身份,直接放了行。
剛踏入房間,姜虞就聽到幾聲咳嗽。
越過紫檀木屏風(fēng),她看到蕭令舟墊著軟枕躺在榻上,手里在看一封密信。
余光掃到她身影,他放下密信,朝她眉眼柔緩一笑,拍了拍自己身側(cè)位置:“卿卿,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