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蘇月織拉長著語調,手撐著地面站起身:“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打算自欺欺人么?”
望著他越發冷沉的臉,她一字一句:“蘇月卿答應嫁給你,圖的不過是你手上的兵符而已,她早就不喜歡你了!”
她的話似尖銳利箭直直刺中沈鏡安心臟。
他一把掐住蘇月織脖子,瞳孔驟縮如針,眼底瞬間被猩紅殺意吞噬:“蘇家亦有兵權,阿筠怎會圖我手中兵符,你再胡說,我殺了你!”
“咳咳咳……”脖間痛感襲來,蘇月織臉色霎時漲成青紫,雙手胡亂抓撓著沈鏡安的手臂:“我胡說…你別忘了,蘇家早就投靠了攝政王!”
“誰人不知,攝政王與小皇帝關系已到了水火不容地步,早晚有一天,會、會謀反!”
“光靠蘇家軍,你以為他、他能抗衡小皇帝嗎?”
沈鏡安手上驟然一松,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全身力氣,連連后退了兩步。
別看小皇帝處處受制于攝政王。
但他身為昭國之主,手中仍有京中六萬禁衛軍調動權。
攝政王若真想坐上皇位,單靠三萬蘇家軍根本不夠。
是以,不排除蘇月卿是為拿到他手中兵符才答應嫁的他。
而兵符他不會隨身攜帶,只會藏在書房和藏書樓的密匣里。
要想進這兩個地方,又只有他身上特制的鑰匙和沈家掌家鑰匙才能開鎖。
因為蘇家本就有兵權傍身,所以他之前根本沒懷疑過。
現在想來,一切都是那么可疑。
偏偏他被蒙蔽了雙眼,竟半點未察覺!
虧他還覺得是蘇月織代嫁,才逼得蘇月卿放棄他嫁了謝驚瀾。
臨了發現,不過是騙局一場!
騙局一場!
“哈哈哈……”他陡然大笑起來,嘶啞凄冷笑聲在書房中回蕩,顯得格外滲人:“原來如此啊!原來如此啊!”
他說蘇月卿怎就突然移情別戀了。
原來是早就不喜歡他,與謝驚瀾沆瀣一氣演戲給他看呢。
諷刺的是,他還被兩人耍的團團轉!
燈火搖曳,映得他那張硬朗面容多了幾分陰鷙,眉峰下壓間,盡著化不開的戾色。
捂著胸口大口喘氣的蘇月織被他模樣嚇到,身體發軟止不住往案桌上靠。
下一瞬,她脖子上再度一緊,響起沈鏡安冷若寒霜聲音:“說,你是怎么知道的這事?”
蘇月織呼吸被扼住大半,指甲緊嵌進他手背皮肉中,卻只換來他更重的鉗制。
“是…是…”她牙齒打顫,聲音破碎不成調,眼底滿是驚恐的淚水。
見狀,沈鏡安眼眸微瞇手上松了點力道:“之前我顧念沈蘇兩家情誼不動你,如今既是蘇月卿無情在先,便是將你殺了,與蘇家翻臉我亦不在乎。”
他停頓了下,語氣又沉了些許:“所以,我勸你最好老老實實說來,別讓我不高興!”
這樣的沈鏡安太過可怕,蘇月織從未見過。
一時間,她不由得寒毛直豎,后脊竄起的涼意直順著脊椎躥至四肢百骸。
“我……我是聽奚如霜說的。”她聲音帶著濃重鼻音和恐懼,已經拖下水一個蘇月卿,奚如霜她自是不會放過:“我今日看她鬼祟出府,就跟了上去,發現她……”
聽她說完,沈鏡安一把甩開她,眼中寒意凜冽到近要將空氣凍裂。
……
霜雨閣。
奚如霜站在門口左右張望一遍,確認無人看到自己才推門而入。
小心翼翼關上門,她一回頭,脖子猛地被一只手鎖住,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的脖頸擰斷。
待看清手的主人,她嚇得臉色驟白:“將、將軍!”
房間內,燈火如豆。
青蘿被五花大綁丟在地上,嘴里塞著粗布團,正嗚咽著沖奚如霜發出聲音。
“這么晚了,如霜穿成這樣是去哪兒了?”沈鏡安如鷹隼般目光掃過奚如霜身上斗篷,早沒了以往半點溫情。
奚如霜立馬意識到自己身份暴露了,后背一緊,故作欲言又止道:“回、回將軍,晚間我突感身子不適,就去了趟醫館。”
“醫館?”沈鏡安冷哼一聲,附在她耳畔,語氣陰翳道:“可我怎么聽說……你去了茶云居?”
奚如霜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攥緊斗篷。
將她反應盡收眼底,沈鏡安手上力道不斷收緊,神情狠戾道:“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都欺騙我!”
蘇月卿以前明明那么喜歡他,現在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轉頭就嫁了謝驚瀾。
在他黯然神傷時,是奚如霜默默陪伴他,照顧他。
會遞上一盞溫茶,用軟糯的話語撫平他的傷痛。
他以為,她至少是愛他的。
可直到此刻他才發現。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她們可真虛偽啊。
一個為了兵符將計就計設計一出代嫁戲碼,一個不惜委身于他。
欺騙他的感情,實在是該死啊。
奚如霜臉因窒息漲的通紅,試圖解釋:“將……軍,你誤、誤會了。”
沈鏡安哪兒聽得進去半個字,雙眼赤紅的只剩淬了毒的寒芒。
眼看自己主子就要被掐死,青蘿拼了命才將口中粗布團吐掉,拔高音量大喊:“將軍,你饒了我家小姐吧,她、她肚子里已經有你的孩子了!”
聞言,沈鏡安震在原地,掐著奚如霜脖頸的手緩緩松開,心底掀起驚濤駭浪。
重新呼吸到空氣,奚如霜頓感活了過來。
癱坐在地連連咳嗽了一陣,緩過來的她爬到青蘿身邊,快速給她解開繩子。
望向一言不發的沈鏡安,奚如霜將青蘿護在身后,看起來哪兒還有半點先前弱柳扶風模樣:“將軍,我是騙了你,可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她是個合格的暗棋。
知道這個時候就算身份暴露了。
也要打感情牌穩住沈鏡安。
她接近他只有兩個目的。
一是拿到兵符,二是勸說他投靠明王。
這兩個目的只要達成其中一個,就算完成任務。
她咽了口唾沫,壯著膽子邁步走到沈鏡安身邊,心口發顫地拉起他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聲音帶著蠱惑道:“將軍,若我不愛你,在發現有身孕后就將孩子打了。”
“我接近你確是有所圖謀,可我從未想過要害你,看在孩子份上,我們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