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親昵的喚蘇月卿小名,沈鏡安臉色難看的擰眉,語帶不滿:“男女有別,謝大人怎可擅入女子的閣院?”
“沈?qū)④娨彩悄凶樱隳軄恚竟贋楹尾荒軄恚俊敝x驚瀾眼尾上挑,淡聲反駁。
沈鏡安眉心蹙的更深,硬朗五官布滿不悅之色,意有所指道:“本將軍與阿筠自小相識,情分豈是一般人可比擬?”
換句話說就是,他比旁的男子要特殊。
謝驚瀾眼含笑意在蘇月卿身邊坐下,牽起她手,抬眸:“那要讓沈?qū)④娛耍竟倥c阿筠現(xiàn)在情分比你深。”
兩人語氣平靜,卻火藥味十足。
忍冬在一旁瞧著都暗暗替蘇月卿捏了把汗。
她家小姐好不容易決定放下沈?qū)④姡x擇和謝大人在一起,這人怎的又突然回來了?
真是造孽!
沈鏡安望著兩人相扣的手,眼底情緒翻涌:“阿筠,你與他當真……”
手心被輕捏了下,蘇月卿眼睫微顫,并沒有給謝驚瀾面子抽回自己的手,漠然道:“今日我累了,沈?qū)④娨菦]有別的事就請回吧。”
她都已下逐客令,沈鏡安便是再不想走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
眼神掃了眼謝驚瀾,他起身:“阿筠,這些年多謝你照顧我母親。”
蘇月卿抬眸看著他:“兩家到底是世交,照顧你母親也是應(yīng)該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鏡安沒說話,邁步離去。
人一走,蘇月卿也起身欲走,謝驚瀾自身后拉住她手腕:“阿筠。”
“謝大人就沒什么想與我解釋的?”她瞥了眼腕上的手,語氣盡顯疏離。
謝驚瀾身為令尹,又是負責迎接事宜的首席官員,必然早就知曉沈鏡安要回京消息。
可他不僅對她隱瞞,還在此之前對她表明心意,是何居心他心底里比誰都清楚。
“阿筠,瞞你是我不對,可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那些情意都是真的。”
蘇月卿掙脫他手的桎梏:“謝大人回去吧,我現(xiàn)在,不想看見你。”
感情里一旦涉及到欺騙,便什么都變味了。
而她平生最厭惡的,便是有人欺瞞自己。
當年兄長與東岳敵軍作戰(zhàn),被圍困山谷,手下副將怕她貿(mào)然前去營救中計,故意隱瞞不報。
最后等她知曉趕去時,兄長與三萬將士被圍剿,悉數(shù)犧牲。
明明只要她早到半刻鐘,他們就能得救。
可就是副將的隱瞞錯過了最佳營救時機,無數(shù)條鮮活的生命,沒了。
那是血淋淋的教訓(xùn),也是她此生最悔恨的一件事。
謝驚瀾的行為,無異于踩在她底線上,讓她沒法再心平氣和的接受他的感情。
望著她決絕離去背影,謝驚瀾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他喉結(jié)劇烈滾動了幾下,想出聲喊住她,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發(fā)不出半點聲響。
眼睜睜看著那抹倩影越走越遠,他眼底最后一點光亮也漸漸熄滅。
果然,因私心短暫搏來的感情,終究還是會被收走。
帶著忐忑的心來蘇府那一刻,他便料到會有此結(jié)局。
望著他失魂落魄離去身影,忍冬搖搖頭。
……
秋意濃,風(fēng)亦多了幾分清雅柔爽。
沈鏡安得勝歸京,少帝特允其在府中設(shè)慶功宴,宴請朝中官員及女眷。
蕭令舟作為攝政王要赴宴,姜虞身為他的王妃自然也要前往。
宴會至一半,她嫌歌舞實在無趣,又礙于身份不能離席,百無聊賴的拿起桌上葡萄擺起了字。
蕭令舟回眸瞧見這一幕,清冽嗓音含笑道:“卿卿要是倦了,不妨帶著人去后園走走,我過會兒便來尋你。”
她慵懶神情立馬煙消云散,語調(diào)里透著欣悅松開他手:“我?guī)ОⅢ抟黄鹑ィ悴挥眉敝鴣韺の摇!?/p>
“好。”他柔聲應(yīng)下。
蘇月卿正要往嘴里灌酒,酒杯被人奪去,她抬頭,姜虞那張容色雅麗的臉映入眼簾。
“別喝酒了,去走走。”
離了人前,姜虞松開她手腕:“還在為那位沈?qū)④妭瘢俊?/p>
蘇月卿搖搖頭,語重心長道:“我在想別的事。”
她并非一心耽于兒女情長之人。
那陣兒情緒過去就過去了,根本不會去在意。
明王自被扣押回京,北疆無人鎮(zhèn)守,她在想要不要自請前往。
昭國內(nèi)里如何爭斗她身為將士管不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能力和職責守護昭國疆土,衛(wèi)一方百姓平安。
兩人閑庭信步走到了假山處,便聽一道女音闖入耳膜。
“將軍,您可要為我家小姐做主啊!”
姜虞兩人止住步子,站在假山后循聲看去。
就見一名身穿藕色衣裙的婢女跪在沈鏡安面前。
旁邊站著位柔弱清麗的綠衣女子正握著帕子抹眼淚。
“發(fā)生了何事?”沈鏡安輕蹙眉問。
婢女剛要說話,被綠衣女子厲聲喝住:“青蘿,休要胡言,蔡小姐和林小姐只是想讓我看清自己的身份,并未傷到我什么,你要是向?qū)④姼鏍睿吹菇形乙院鬀]法立足。”
婢女氣憤:“小姐,她們那般說你,奴婢都聽不下去,為何不能告訴將軍?”
沈鏡安聽婢女語氣便知肯定是有人欺負了奚如霜,眼神微凜讓她如實說來。
“稟將軍,我家小姐這些時日都在房里養(yǎng)傷,今日覺得身體好了不少,就想來后園走走。”
“不想沒走一會兒就遇上了蔡小姐和林小姐,兩人得知我家小姐身份后,上來就言語侮辱,說我家小姐未出閣住在將軍府,丟盡了女子臉面。”
“還說我家小姐厚顏無恥,故意以救命之恩為由賴在將軍府不走,分明是存了想勾引將軍的心思。”
“……將軍,我家小姐雖只是秀才的女兒,可再怎么樣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出身,蔡小姐和林小姐如此毀我家小姐清譽,讓她以后還如何嫁人!”
“夠了。”奚如霜咳嗽著打斷她,纖薄身姿在風(fēng)中搖搖欲墜,甚是惹人憐愛。
她虛弱不已地跪下,聲音輕柔道:“將軍恕罪,青蘿性子被我慣壞了才會口頭上沒遮沒攔的,如霜回去定對她嚴加管教,還請將軍饒了她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