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郎君給阿虞吃的是西曲秘藥鴛鴦合歡散。”
“此藥以纏絲藤、醉心草、忘憂花種研制而成。”
“一旦服用之人與男子歡好,便會對歡好男子產(chǎn)生依賴和上癮,長此以往損耗精元,以致折損壽命。”
聽完他的話,文景聿和雅溫潤面上霎時蒼白,連連后退了好幾步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
緩了幾息,他袖下手緊握成拳,倉惶問:“可有解藥?”
蕭令舟攏緊帷幔起身,眸光冷冽道:“那就得問下藥之人了。”
牧云瑾自詡聰明一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在受傷情況下落在蕭令舟手上。
還被折磨的遍體鱗傷,狼狽至極。
一身墨色長袍、身形頎長的男子立于他面前,眉眼間下壓間皆是濃重迫人的威懾力。
他獰笑,面上渾是不怕死的桀驁:“昭國攝政王,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死,你的王妃也活不了。”
面對他的挑釁蕭令舟面容沉肅,稍一抬手,騎兵繼續(xù)揮鞭。
等人奄奄一息,他語氣冷如冰霜啟唇:“你以為,沒你的解藥本王就無可奈何?”
牧云瑾眼神陰鷙望著他,聲音里沒半分懼意,反而帶著幾分嘲弄:“別騙自己了,有辦法你就不會對我嚴(yán)刑逼供了,鴛鴦合歡散的解藥除了我,這世上無人能配制。”
蕭令舟容雅面上凜然一片,神情漠然的可怕:“倒是個嘴硬又不怕死的,本王倒要看看,你的傲骨能撐到什么時候。”
話畢,他轉(zhuǎn)身吩咐騎兵:“吊著一口氣,別把人折磨死了,直到他愿意交代解藥為止。”
“是!”
牧云瑾憤怒咆哮:“蕭令舟,你這個卑鄙小人,要不是本公子受傷,又怎會落到你手里!”
無視身后的怒吼,蕭令舟邁步離去。
看到他從柴房出來,文景聿惶急上前:“他還是不肯交代?”
見蕭令舟未發(fā)一言,無甚表情的模樣清越矜冷,他心下便有了答案。
“阿虞的情況還能撐多久?”
“本王已給她喂了壓制藥性的藥丸,足以撐到李大夫趕來。”
文景聿早聽過攝政王府中有一位姓李的名醫(yī),能治各種疑難雜癥,甚至對異域奇毒亦有鉆研。
為今之計,他們也只能將一半希望寄托于他。
臨近傍晚,許是白日里在潭水中泡的太久,姜虞發(fā)起了高熱,一會兒喊冷一會兒喊熱。
蕭令舟命人抱來干凈被褥替她蓋上,她數(shù)次嫌熱蹬開。
為防止她再蹬被子,他只得時刻守在床邊。
牧云瑾遠(yuǎn)比他想象的還要有傲骨,從白天被折磨到夜幕降臨都不肯吐露解藥方子半個字。
就在他眸光幽沉出神之際,昏睡中的姜虞抱緊雙臂,嘴唇哆嗦地將自己蜷縮起來。
他心口一緊,忙俯下身問:“怎么了阿虞?”
“別、別過來!”她咬緊牙關(guān),渾身發(fā)抖,整個人都似陷入了夢魘里,唇角含糊不清的說著夢話。
蕭令舟心臟揪緊,動作輕柔地將她抱進(jìn)懷里,聲線溫柔地喚醒她:“別怕阿虞,我在這,我在這兒,沒人能傷害你。”
她被擄走的十個時辰里,定時刻都在提心吊膽,才會連夢中都在害怕。
感覺到微涼的掌心托著自己的臉,姜虞掀起沉重眼瞼。
視線里的事物還帶著層模糊光暈,可男子身上熟悉的清冽清香、指腹下輕微的薄繭,都讓她混沌的意識清明了幾分。
她張了張嘴,喉嚨干得發(fā)疼,只發(fā)出細(xì)碎的氣音:“蕭、令舟……?”
她話音落,托著她臉頰的手幾不可察地頓了頓,隨即更穩(wěn)地扶住她,另一只手端過床頭小木桌上的水,小心地遞到她唇邊:“是我阿虞,來,先喝口水。”
溫?zé)岬乃骰^喉嚨,緩解了灼痛感,姜虞終于有了力氣。
她仰起腦袋,看清了男子清雅俊逸的臉。
他眼底泛著紅,眼下是淡淡的烏青,顯然是疲倦到了極致。
盯著他緊繃的下頜,她忽然想起一宿來的驚懼,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涌了上來,喉間哽咽道:“蕭令舟,我好害怕……”
她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部涌了出來,幾近泣不成音:“那個瘋子給我喂藥,我、我以為自己要死了……”
“我知道阿虞,是我來晚了,對不起。”蕭令舟摟緊她,手掌輕撫著她顫抖俜伶的脊背。
他能清晰感覺到她胸腔里壓抑的嗚咽,那細(xì)碎的哭聲透過衣料傳過來,每一聲都像針一般扎得他心口發(fā)疼。
“都過去了。”他低頭,溫?zé)岬臍庀⒎鬟^她發(fā)頂,聲音里滿是疼惜與自責(zé):“給你下藥的人已經(jīng)抓起來,我定百倍償還他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
懷里的人哭得更兇,攥著他衣襟的手用力到指節(jié)泛白。
蕭令舟沒再說話,只是更用力地抱緊她。
他知道,此刻再多的話都無用,唯有無聲的陪伴才能讓她安下心來。
等她哭夠了,情緒發(fā)泄完了,只剩下細(xì)微的抽噎。
他適才伸出修潔如玉的手拭去她眼尾淚水。
他動作很輕,輕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器一般,連呼吸都放緩了幾分。
姜虞也不想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可她一想到昨夜驚險一夜經(jīng)歷,淚腺怎么都控制不住。
止了淚,她聲音猶帶著哭過的沙啞問:“我的藥是你解的么?”
蕭令舟攬在她腰間的手緊了力道,喉結(jié)滾了滾道:“你的藥還沒解。”
她身子微顫,又聽他說:“別怕,李大夫在來的路上了。”
他將和文景聿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鴛鴦合歡散雖是西曲秘藥,但解藥并不難研制。”
“我還另派了人馬去京城將沈鏡安俘虜?shù)乃拿髑帋熆祚R加鞭送來,有他們在,卿卿中的藥一定能解。”
在他溫和語調(diào)寬慰下,姜虞心頭的不安被撫平。
見她又有些昏昏欲睡,蕭令舟將蓋在她身上滑落的被子往上提掖緊:“我在這兒守著,卿卿安心睡吧。”
她輕點了下頭,在他懷里再度闔上眼,不一會兒呼吸就綿長起來。
騎兵在屋外壓低聲音回稟:“王爺,李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