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十點半,白芑駕車帶著在后面跟著的魯斯蘭,連夜趕到了位于魯扎水庫西南角的小鎮,最終停在他買下的維修車間南側的小門旁邊。
“這兩天有人來找麻煩嗎?”
魯斯蘭一邊說著,一邊掏出在機場買的兩條華子遞給了守在這里的沙米爾。
“沒有太大的麻煩”
沙米爾接過香煙熟練的夾在腋下,“大家和鎮子上的人相處得都不錯,尤其和住在路對面的警察先生成了很好的朋友。”
“辛苦你們了”
魯斯蘭稍稍松了口氣,不放心的問道,“你沒有炫耀那支手槍吧?”
沙米爾指了指自己的腦瓜頂,“我的頭上又沒有蘇聯地圖,怎么會做那種蠢事。”
“那就好,我們先進去,你們在外面守一會兒。”
魯斯蘭說話間,白芑已經檢查過了大小門的焊縫,并且用角磨機切開了小門上的焊縫。
沙米爾倒是并沒有覺得不被信任,這是必要的步驟,也是個能讓大家都放心的好習慣。
在白芑的帶領下,魯斯蘭和張唯璦跟著走進了維修車間。
“那些槍都在這里了”
白芑說著,掀開了一條維修地溝上面蓋著的幾條輪胎,露出了他昨天藏在這里的長短槍支。
和張唯璦不同,魯斯蘭雖然同樣好奇,但是卻并沒有問這些東西是怎么來的,不但他沒問,就連張唯璦都沒有對此進行解釋。
走進修車地溝撈起一條長槍和一支短槍一番檢查,接著又連續換了了幾支槍,他最終拿起其中一長一短走出了地溝。
左右看了看,魯斯蘭拿起一瓶WD40噴在了這兩支槍的槍身上,并在稍等片刻之后,拿起一塊抹布給它們擦了擦,露出了簡化版的戈利岑家族紋章。
“只從這些紋章就能判斷出來,這些長短武器屬于戈利岑家族的奴仆,或者說護衛。”
魯斯蘭指著步槍機匣和手槍上的紋章說道,“這些應該是戈利岑家族當時最信得過的一些心腹,用咱們華夏的描述,這些人可以稱之為死士。”
“能賣出去嗎?能賣多少?會有多大的麻煩?”張唯璦代替白芑問出了幾個核心的問題。
“賣肯定能賣出去”
魯斯蘭思索一番給出了回答,“找對了買家,全都賣出去都不會有麻煩,價格的話...”
稍作思索,他開口說道,“這些武器如果只有一長一短兩支槍,可以輕而易舉的賣出至少兩萬美元,但是有50對兒,賣出50個兩萬美元根本不現實。”
“先賣一對兒呢?”張唯璦問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剩下的再往外賣的時候難免會引起懷疑。”
魯斯蘭想了想,抬手指著白芑,“除非他在俄聯邦能跨越階級,否則貿然拿出來別說官方,弄不好還會有以戈利岑為姓氏的無賴找上門索要賠償。”
“最安全的方式是什么?”張唯璦追問道。
魯斯蘭思索片刻,伸手比了個OK,“三套,剩下的先收起來,先賣三套,包裝成三個火槍手。
我有把握每套都賣出五萬美元,另外,安全起見,這些東西是在雞腐發現的。”
“你怎么說?”張唯璦看向白芑。
“沒問題”白芑當然沒問題,這就進賬15萬美元了,他能有個屁的問題。
“你發現的肯定不止這些破爛兒吧?”魯斯蘭追問道。
聞言,白芑稍作猶豫之后說道,“確實不止這些,和我來吧。”
“看來是很大的秘密”魯斯蘭嬉皮笑臉的暗示道,“我還沒結婚呢和你姐。”
“你還能跑了不成?”白芑一邊往倉庫深處的隔間走一邊調侃,“你的腿兒不要了?”
“也是”
魯斯蘭深以為然的點點頭,假裝沒看到張唯璦的白眼兒,跟著白芑走進了隔間。
在他和張唯璦的見證之下,白芑毫無保留的打開了通往地下的暗門。
他沒打算瞞著表姐和魯斯蘭,地下的那些東西如果想要早點變現,他就需要幫手,表姐也好,魯斯蘭也好這是他在這毛子窩里最信得過的兩個同齡人。
“看來你真的發現不得了的東西”
魯斯蘭在跟著白芑鉆進密道之后,只是看了一眼樓梯之下被白芑關死的防爆門便發出了驚嘆。
不過,他都沒等白芑和走在最后的張唯璦說些什么,便開口問道,“都有誰知道這里?”
“不知道”白芑如實答道,“我也不知道都有誰知道。”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張唯璦追問道。
“5克金子,從伊戈爾那個老家伙那里買來的消息。”白芑依舊如實給出了回答。
“以后有機會問問他,他是怎么知道的。”張唯璦提醒道,“這關系到你會不會有麻煩。”
“有機會我會問問他的”
白芑說話間,已經點亮了那盞刺目的照明燈,隨后指著樓梯間里的幾個箱子說道,“其他的發現都在這里了。”
“這把獵槍的品相可很好!”
魯斯蘭一眼就看到了那支放在電影膠片箱子上的豪華獵槍,并且一把將其抄了起來,只是一番觀察之后,便用手指著木制槍托上的一處紋章說道,“這是完整的戈利岑家族紋章,這把獵槍的主人是以戈利岑做姓氏的貴族。”
說著,他掰開獵槍看了看,接著重新扣上,給獵槍翻了個面,打開了槍托下方的一個銀制蓋板,露出了一串凹槽。
在這個由六個孔洞組成的凹槽里,尚且固定著四顆油膩膩的銅殼霰彈和兩顆獵象彈。
小心的取出這些百年歷史的子彈放在一邊,魯斯蘭重新拿起那瓶機械神藥WD40在剛剛打開的蓋板背面噴了噴,并在稍等片刻后用抹布用力擦了擦。
最終,這里露出了一個用漂亮的花體俄語雕刻,而且似乎還進行了填金處理的女性名字——葉蓮娜?亞歷山德羅夫娜?戈利岑。
“這位葉蓮娜是誰?”張唯璦好奇的問道。
“你問住我了”
魯斯蘭無奈的搖搖頭,“我對歷史并不了解,我只是對古董槍有些了解。
即便關于戈利岑家族的一切,包括他們的紋章,都是我在昨天接到沙米爾發給我的照片之后查到的。”
“這支槍能賣多少錢?”白芑問出了更加實在的問題。
“我沒交易過這么少見的古董”
魯斯蘭放下槍觀察著固定了更多子彈和槍械維修工具的皮制夾層蓋板,很是思索了一番說道,“但是我估計,這支獵槍本身的價格至少也要比頭頂我們準備出售的那三套奴仆用的武器要貴。”
說著,他又拿起了另一口箱子上的銀制獎杯看了看。
“那里面有一塊頭骨,上面寫著字。”白芑提醒道。
聞言,魯斯蘭打開獎杯的蓋子,從里面拿出了布包打開。
“拉拉拉...拉絲兒葡京?”魯斯蘭瞪大了眼睛。
“那個燒不死的沙俄花和尚?”張唯璦同樣瞪大了眼睛。
“燒不死那是溫度不夠,時間不夠,壓力不夠。”白芑暗戳戳的編排著,只要還是碳基生物,就沒有燒不死的。
“這個我看不出來”
魯斯蘭干脆的將手里的骨片包好放回獎杯,隨后蓋上蓋子,連同獎杯都放在了箱子上,“但是我覺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張唯璦追問道。
“一個戈利岑家族的獵手,獵殺過拉絲兒譜經,甚至繳獲了一塊頭骨碎片,這樣一個人沒有理由不出現在歷史記錄里。”
魯斯蘭遲疑片刻后看向白芑,“如果不是你找到的,我甚至懷疑這些是...”
“是假的?”
白芑說著,已經掀開了一個行李箱,展示著里面的舊衣服和箱蓋內側的逃亡攻略,當然,還有原本藏在靴子里的那支納甘轉輪手槍,以及三個錢夾子。
他唯一沒有展示出來的,也僅僅只是那些中醫相關的東西罷了,那些東西魯斯蘭看不懂。
白芑自己也不打算過于的毫無保留,他沒把魯斯蘭當外人,但是就算是父母親兄弟,也總會有些自己的小秘密。
魯斯蘭只是看了一眼箱子里的手繪攻略,隨后便拿起了那支手槍,并在一番檢查之后說道,“這支槍同樣是比利時原產,狀態很新,甚至可能沒打過幾發子彈,但是它的上面并沒有戈利岑家族的紋章。”
“逃亡的,肯定不會刻紋章上去。”
白芑說著,已經打開了第二個箱子,展示著里面裝袋的衣服,以及那支金殼獵裝懷表。
“這上面是戈利岑家族的紋章,完整的。”
魯斯蘭只是看了眼金殼懷表便立刻停下了他半吊子的鑒定工作,“起子,我知道的就這么多,這還是臨時抱佛腳學來的。坦白說,這些東西到底能賣多少錢我也不知道。”
“別急,還有呢。”
白芑說著,已經扯下了那四個電影膠片保存箱上面蓋著的破毯子,“我還找到4口箱子,里面是一整套70毫米規格的戰爭與和平電影,另外還有不少金幣。”
“這我就更不了解了”
魯斯蘭搖搖頭,很是一番猶豫之后說道,“這些東西,你打算賣掉哪些?”
“長短槍,這兩口行李箱。”
白芑想了想說道,“這支獵槍和金殼子懷表我暫時不打算賣,這幾箱子電影膠片我也打算考慮考慮。剩下的如果能賣都賣了吧。”
“你打算在這里賣?”魯斯蘭指了指不遠處緊閉的防爆門。
“要去里面參觀一下嗎?”白芑敞亮的問道,“里面值錢的東西老多了。”
“還是先解決掉眼前的這些麻煩再說吧”
魯斯蘭撓了撓后腦勺,“你這些東西不能在這里交易,否則這里的秘密怕是也得暴露。”
“你的意思不會是打算送回莫斯科城北吧?”白芑欲哭無淚的問道,“我才搬過來,費了老...”
“至少也搬去地表吧”
魯斯蘭說著,已經拎起了獵槍和獎杯遞給身后的張唯璦,他自己則抱起了兩口摞在一起的行李箱,“先把這些送上去,還有,你們倆聽我說,這些東西咬死了是咱們在哈爾賓發現的,是你姐通過特殊渠道走私過來的。”
“我哪有那個...”
“出門在外...”
“身份和能力都是自己給的”白芑接過了魯斯蘭沒來得及說出來的下半句。
“對!”
魯斯蘭點點頭,“要是沒有這些東西,頭上那些長短槍咱們還能賣個三五套出去,但是現在那些長短槍暫時不能賣了,咱們先緊著這些東西往外出手。
有箱子里的那兩張手繪逃亡攻略,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你的意思是,這些箱子的原主人最終成功逃到了哈爾賓?”張唯璦和白芑異口同聲的問道。
“總不能還會有人跳出來反對吧?”魯斯蘭這個濃眉大眼兒的貨別看長相憨厚,但他可絕對不是傻子。
“賣給誰?”張唯璦問出了新的問題。
“我認識的人里面,出的起錢,買得起這些東西,而且對這些東西有興趣的大概就只有塔拉斯。”
魯斯蘭如實說道,“他這個人也足夠值得信任,我和他是很多年的朋友了。”
“他到底什么來路?”
白芑好奇的追問著,“你們回國那幾天,那個卡佳還邀請我去他們那個孤兒院了呢。”
“你倆在一起了?”
張唯璦和魯斯蘭驚喜的問道,這倆人現在已經在同一個戰壕里了。
“只是賣了一些...一些文學作品給她,沒錯,文學作品。”
白芑含糊其辭的糊弄過去,“說正事兒,這個塔拉斯到底什么來路?”
“我其實也不清楚”
魯斯蘭搖搖頭,“我只知道他是個有錢人,而且是個虔誠的信徒,當然,也是個非常不錯的朋友。”
“他還是個虔誠的信徒?”
“只要有機會,他每周都會去做禮拜的。”魯斯蘭說道,“簡直比牧首還虔誠。”
“現在怎么還有這種老品種的年輕人?”白芑胡言亂語的嘀咕著。
“人家再怎么虔誠,好歹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張唯璦嘲諷道,“那個大個子哪有你虔誠,連小閨女兒的手都沒摸過,嘖嘖嘖,你要是去了廟里,好歹得牽著馬帶個猴兒取經去。”
“我...”
“你什么你,快點兒把頭頂的蓋子打開。”張唯璦催促道,“你個單身狗還有理了”。
心知無論是斗嘴還是斗武自己大概率都必須處于下風,白芑索性轉移了話題說道,“還是說說這里吧,我們身后那扇防爆門另一面的地下大的離譜。”
“你小子就會轉移...”
“先聽我說完”
白芑趁著打開頭頂蓋板的功夫組織了一番語言,低聲用母語說道,“但是這里并非全部,據我了解,在昆采沃2號火車站的北邊森林里,還有一座建筑的地下似乎和這里連著。”
“昆采沃?莫斯科大環邊上的那個昆采沃?”
魯斯蘭瞪大了眼睛,“是我還沒醒酒嗎?那里和這里的距...”
“一百公里”
白芑鉆出去的同時低聲說道,“這下面也許隱藏著一條沒有完工的地鐵專線。”
這話說完,魯斯蘭和張唯璦的臉上也出現了讓白芑無比滿意的呆滯表情。
“你開玩笑的?”魯斯蘭最先回過神來,“那下面也...”
“我沒開玩笑”
白芑搖搖頭,“但是那下面有沒有一條秘密地鐵專線我也不清楚。”
說完,他已經接過了魯斯蘭遞上來的箱子,“但是我準備賭一把。”
“怎么賭?”魯斯蘭下意識的問道。
“你想買下那里?”張唯璦最先意識到白芑打算做些什么,這事兒已經有前科了。
“那就要看看這些東西能賣多少錢了”
宛若賭狗一般的白芑滿是期待的說道,“也要看看那片土地售價多少錢,如果貴,如果這些東西賣的錢并不多,或許租下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你不是愛顯擺的人”
魯斯蘭將第二個行李箱也遞給了白芑,“你在這個時候和我們說這些,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吧?”
“我打算再賭一把,魯斯蘭,到時候以你的名義買下或者租下那里怎么樣?”
白芑朝著對方伸出手的同時問道,“如果那里有收益,具體分成我們慢慢商量。
我畢竟已經買下這里了,如果再買下一百公里外的那片土地,或者哪怕只是租下來,或許都會引起注意。”
“我這就聯系塔拉斯過來看看這些東西”魯斯蘭說話間,已經和白芑的手握在了一起。